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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枯藤、老树、昏鸦

“果然又是白莲教,区区凡人信教的组织竟还故意饲养魔物,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轰隆隆···一把火,纵使烧得个噼里啪啦,也难掩龚沮仁心中的郁闷之情,毕竟段景瑞现就深陷魔窟,他也确实比不了解真相前更加担心起了朋友的安危。

随后,便是加紧赶路。可当他在经过一道十字路口时,龚沮仁在震惊之余,默默停下了越快的脚步。

其此时眼前出现了一道绝景,黄昏下枯藤、老树无序交织绘成了一幅饕餮之宴、一幅地狱卷轴。

画面的正中是一个被人击碎了手脚,后被长钉钉穿了胸膛的男人,他无助的背靠在只剩一半的残破树干上,手臂根部却被老树冠部直坠而下的藤蔓径直拉向了两旁。他死亡的身姿、遗容看似神圣,其绝望的眼神中却又透露着浓厚的乖离异常。

除他以外,还有一名女童的干尸被人故意盘成了一副颇为诡异的伏跪姿态,并令其面向了老树、高举双手、手捧一枚干焉透黑的橙黄色树莓。

而这对早已亡故的祖孙恰巧就是龚沮仁在进入苍江府后,正好于捕快手中救下的那对。

没错,就是他们,很难想象龚沮仁此时此刻究竟是以何种心情面对‘故人’惨样,但此等异常诡异的画面也绝非是之前那群凡人捕快能够做得到的。由此可见,定是一个或是一群疯掉的家伙干的,而淮县附近本就有这样一群人,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白莲教徒。

待得一瞬焰光冲天,龚沮仁也只得用火彻底洗净了眼前枯藤、老树,并为这对祖孙立下了一块无字碑。随后,他又复行十余里来到了一处破败的村庄、高家庄,并在此地村头的一棵凋零枯萎的榕树枝头瞧见了一只异常骇人的黑色巨鸦。

紧接着不少扶老携幼的高家村民就此围拢了过来,龚沮仁见他们看自己的眼色犹如在看家畜,更何况那棵枯萎榕树之下还散落了数百具难辨身份的森森白骨,结合村口牌坊垂挂着的纯白莲座鹤幡便足以说明这座村子也是白莲教的分散据点之一,那这里的村民自然也是他们无比狂热的信徒。

于是乎,这些扶老携幼前来,显然是为看戏,看一出无辜者被巨鸦分尸吞食的血腥剧,且还会为这怪物的残暴行径欢欣鼓舞。

杀——

杀啊——

杀了他——

“啧,恶心。”

遂在一片啸叫声中,那垂垂老矣的黄昏之鸦顿时咆哮着尖牙就此从树梢俯冲而下,是欲直取龚沮仁而来。

而后者则以紫电入道,转瞬间踏空而至昏鸦身背并将它一脚踹下了高空,重重摔落于尘世。

啊啊——

村民见此情形竟大呼邪恶的修行者攻来了,大家伙快跑啊,就此一溜烟全逃了个干干净净。唯留那被他们奉若祖宗、神明一般崇拜的巨鸦独战这邪恶的修行者。

然龚沮仁尚在愤怒之中,根本无意理会他人置喙,在面对跟前利爪突袭时,他尽显辗转腾挪之姿、后在腾出手来之际一把揪住了巨鸦脚爪,一施力将之拧了个360°再连皮带骨直接扯断。

呜哇——

霎时间,巨鸦的呜呜悲鸣顿时响彻了云霄,龚沮仁更是不惧血污扑面就此唤出了葬日黑刀,抡圆起落径直斩下了巨鸦的橙黄隼头。

龚沮仁随之欣慰道:“哈哈,结束了~”

但见‘神明’的陨落,全村成年人尽数沉默不语、唯唯诺诺,唯有一名小男孩忽然勇敢的从旁边栅栏绕了过来,并用其颤颤悠悠的小手里抓着的一杆生锈发黄的短铳对准了此时浑身血污的龚沮仁。

开枪啊——快杀了他——

实则打从刚进村时,就已然全面展开了神识探查的龚沮仁由此听见了这会儿无数村民的心声。

可笑的是明明满村皆丈夫却远不及一个稚童勇敢的村民们,现全皆躲在自家土墙后头静待一个孩子为自己达成复仇,这···还真是可笑至极啊,看来所谓白莲教的狂热忠诚派也不过还是一群怕死的凡人罢了。

“哈哈哈~”龚沮仁对此笑出了声来,却也引动了一旁的男孩慌张间不巧扣动的扳机。

遂见,无数大人吆五喝六的纷纷拿上了自家的农具冲出了房门,妄想分一杯羹。但龚沮仁却是毫发无伤的当场喝退了他们,并将因后坐力进而跌倒的男孩小心翼翼扶起后,径直离开了高家村。

只不过待得龚沮仁走后,村民重又欢腾了起来,一部分人直把勇敢开枪的男孩扛在了肩头庆祝,亦欲以此向月底前来村里收税的使者炫耀。另一部分人则纷纷趴在身首异处的怪物尸体旁痛哭流涕,并诅咒着行凶者的末路。

‘先生’:“没办法,纵使一个村庄一个村庄的挨个拔除骸兽,实则也很难根除村民们心中的那只怪物。”

龚沮仁:“所以若要真正根除人们心中的怪物,便需直达白莲教的根据地,将他们整个邪教彻底覆灭才行了。”

为此,龚沮仁再度加快了步伐,并于当日夜月高悬之时,悄悄混过了几处白莲教的城外巡逻岗哨,并于不久后成功抵达了淮县县城、城墙的附近。

——“慢着!”

龚沮仁随即疑惑道:“怎么了,是您说的从正门进容易惊动对方呀,所以我才特意跑来翻墙,难道我做得不对吗?”

——“不是的,我是想告诉你,这城头上方被人下了禁制。”

“啊,不会吧,也就是说敌方阵营中有修行者吗?”

——“嗯嗯,现在看来,应不该排除这种可能性。”

“啊这,等等,白莲教不是一直对外宣扬自己是王离正统吗?也就是凡人执政。而且他们于青帝城中各处肆意烧杀掳掠时、也多是使用来自于霹雳堂制式的火器罢了。可倘若白莲教打从一开始就是由一群修行者发起的组织,那这味儿可就算完全变了,变得更比从前还要诡异,还要难以置信。”

只因为,骸兽至于修行者而言,是剧毒是大害,想必除了古圣教的那群疯子以外,就压根没人会一心一意乱搞这些东西。

可修行者若是不顾天元山一早传下的古老盟约,就此蛊惑凡人以自身愿望为饵饲养骸兽,那他们的目的究竟为何这点也确实耐人寻味。

而龚沮仁从昨日起就见过的枯藤、老树、昏鸦,还有那潜藏于幽暗地窖深处的瓮中梦,实际都令他固有的精神力大减、疯狂度赫然陡升。且若不是他的老师,也就是‘先生’的从旁疏导,龚沮仁恐怕也早就像高家村的那群村民一样,变成了另一个不受控制的疯魔。

更何况,他心知古圣教中人也绝非全是疯狂之徒,就比如赵萌牙等人,就与他的交情颇深。所以,龚沮仁由此断定白莲教内日积月累的疯狂应与古圣教无关,至少青帝城一役中,张若筠等人与那些白莲教信徒就没有丝毫摆在明面上的互动。

而现在,再多做任何猜想皆属于纯粹的浪费时间。对于龚沮仁而言,他竟然无法不打草惊蛇就进入淮县县城,那么倒不如现就风风火火的走一场,叫那些被他吸引过来的宵小之徒全皆灰飞烟灭不就行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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