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七十二章 无色
巨大的身躯于黄沙下蝶泳,气势不可阻挡。传闻中,它的身躯足以将整个世界缠绕,随之将世界吞食,也因此被数万年前的人类称之为世界蛇,并将其危害雕刻于彩色壁画之上。
而当它一路横冲直撞来到长恒城下时,只凭其无意造成的撼天动地便使长恒西段城墙大面积轰然倒塌。
好在荒原上的野兽们因感知到危险,于是全在往荒原更深处逃窜,并没有趁乱南下入侵人类的疆域。
另一边,人类一方纵使已然做出了相关应对亦无法撼动大蛇带来的灾难性后果。
哪怕大将军哥舒翰已经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运起法相天地,更使七十二柄拨天大戟汇聚唯一,并将尖端犹如一座小山一般庞大的大戟砸向了沙海中不断拱起又下沉的大蛇身躯,却依旧无法撼动它,反倒被不知从哪里突然打来的银色巨影击飞了出去。
呃啊————
电光火石之间,法相天地破灭,哥舒翰呕血重伤。
熊婕妤第一时间飞身前往,抱住了自己的丈夫,并将其接回了城头。
然众人也只得眼睁睁看着大蛇继续于城里城外大举入侵、如入无人之境。
而长恒城内外大部分守军已然在前哨传回消息时就做出了后撤部署,并未受太多损失。
不过当大蛇径直穿越了人类边疆最后的防线后,它竟然调转蛇头径直冲向了荒原深处。
很快为躲避大蛇二次进军的骸兽兽潮便从极北逃回了南边,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还有极其庞大的数量激起了长恒城守军、以及该地民众的空前恐慌。
现如今总关失陷,还好瓦砾尚在,尚能筑起高墙抵抗一阵。然西段大片城墙坍塌,东段也有部分城墙受损坍塌,由此该所谓人类最后最强防线已然千疮百孔,兽潮则很快便会倾盆而至,将活人引为食粮。
“快,传信回山寨,叫二当家兵分两路,一路即刻往前线,另一路则去临边二十八坊协助民众撤离,快!”
然这边厢胡人杰话音刚落,其才刚放出的信鸽就于飞行途中遭冻结。
与此同时和信鸽一样,突然间所有人皆被夺去了色彩,被固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唯独双目能颤,只不过周遭的景色也跟着变成了一派无瑕洁净。
本来山壁还棱角分明,那被地震彻底磨平了棱角的峡谷石峰则一马平川的铺开在众人眼前,并伴随着肉眼可见的激流与黄沙将人们刮的左右摇晃,十足站不稳脚根。
可当一切失去色彩后,风停了,浪平了,就连黄沙也跟着落下寂寞,化为了纯白的砂砾。
唯独一人,黑袍无天尚能行走于人间,且丝毫不受空间张力的影响,随即拨开人群径直走向了龚沮仁。
“交出来。”黑袍说道。
与从前就知道莽的黑袍很不一样,这次无天使徒似乎使出了某种能够禁锢时间与空间的法术,并将所有妄图抵抗之人牢牢摁在了原地。
没错,对方就是用这招偷袭白书碧并将之残忍杀害的,只可惜龚沮仁纵使想反抗也没用,他并不具备能破开空间与时间的手段。
于是乎,就只得眼睁睁看着无天接近自己,并欲途从自己的指尖扣下赤峨戒。
——“果然。”
“没错,果然是要交出赤峨戒与黄烟玉,我可不能让他得逞。”
说时迟那时快,但见龚沮仁腰间黄烟玉闪烁出一瞬金光,他随即于黑袍眼前突然间消失,紧接传送到了距离众人不远处的乱石堆中。
不过由于‘天劫夺色’的影响还在,传送后的龚沮仁依旧无法动弹,进而无法使用夜曲纱隐匿身形逃过一劫。
同时随着一件怪事的发生,黑袍无天的目光也随之被其夺走,并重新审视起了一旁名为胡人杰的一介凡人。
实则就在刚刚,就在黑袍背过身去即刻铺开神识扫荡乱石堆之际,一把满是血污的刀锋竟然距离他的侧脸已然近在咫尺,亦在其观察一阵过后赫然发现这人劈来的刀锋竟在缓缓向自己移动。
要知道,天劫夺色可不是寻常法术,被其命中的个体不仅会被此术剥夺五感以及全部的身体机能,同时被夺去色彩的个体无分有机还是无机、活物还是死物,到最后都会因耗尽了自身‘生机’而化作尘埃,就像白书碧一般转瞬后变成了石块凋零。
而胡人杰在其腹内已然生出了砂砾感,视野也渐渐模糊的当下,却还在为破法,向大敌无天劈出了自己手里的钢刀。
“住手!”(心想)
的而且确,若是龚沮仁再不想想办法,那不仅是胡人杰,实际冷芊芊、赵怀恩、烧刀子等人,以及他自己实则都将被‘天劫夺色’耗尽生机而亡。
为此龚沮仁不惜瞬间‘红眼’,并用尽全身力气化为了一声吼:“住手啊!!”
加之‘先生’有在识海中帮他中和掉部分敌人铺开的时空间法则,所以龚沮仁竟然从乱石堆中站起了身来,顿时直面起了本想要伸出手指戳穿胡人杰眼窝的黑袍无天。
“哈哈···”
霎时间,黑袍笑了,龚沮仁慌了,只因其压根毫无胜算可言。
但下一秒却见黑袍收回了神通,并面向龚沮仁抱拳躬身后便一声不吭的融进了土里。
咳咳咳——(咳沙声)
龚沮仁:“赢了?不可能吧!”
是的,转瞬过后,所有皆为此劫后偷生兴高采烈、手舞足蹈了起来。
只不过普通的人五脏六腑已然千疮百孔,烧刀子的肺更是完全沙化,没过多久就因喘不上气永远离开了人世。
而冷芊芊和赵怀恩两位修行者的情况也相当不乐观,纵使龚沮仁为其服下了各类补充真元的灵药也丝毫缓解不了生机大量流失后带来的严重后遗症。
没想到黑袍无天除却驱使骸兽作战以外,竟然还有这般逆天手段足以抹去万物生机。
然‘先生’对此的评价是为何龚沮仁明明也承受了相当计量的法术影响,却与他人不同,并未在解除禁锢的瞬间咳出沙来,或是自身生机已有半分消减。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对此‘先生’给予的解答是‘天劫夺色’虽然厉害,却对龚沮仁无效,因为他现在体内可不只一人生机,而是在兼具了两只骸王以及一缕残魂的复数生机后,大伙儿同时为其分担了相应风险所致。
所以才说‘天劫夺色’对龚沮仁的影响很浅,若是将来还能收服饕餮,那黑袍这招除了拥有绝对领域的禁锢之力外,其剥夺生机的效果便将对拥有复数生机的龚沮仁微乎其微了。
不过这样一来,还能出发支援前线的人已然不多了。无天刚刚这一手甚至将马匪们放出的所有信鸽皆化作了飞灰,并使众人与前线失去了联系。
现如今,唯有胡人杰自我感觉还算良好,实际其从里到外已然烂入骨髓、药石难医。
虽然龚沮仁清楚明白军人就该死得其所、死亦壮烈,但胡人杰的状况确实不容乐观,其现下双眼臌胀、眼白全红,眼耳口鼻处皆缓缓流出血来。
他就快要死了,却还在拼命硬撑着,哪怕所有人都劝他缓缓,胡人杰却依然扒着好兄弟的肩膀,叫他带自己即刻传送到临边二十八坊的春去也,亲自去救一个他亏欠了半辈子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