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指斥天子
北京紫禁城乾清宫东配殿外。
方从哲、孙承宗、礼部右侍郎温体仁等大臣听王安叙述。
王安:“那罪该万死的崔文升,给皇上开的泻火药剂量过大,致使皇上腹泻不止,才有了如此险情。”
王安说完,嚎啕大哭起来。
孙承宗切齿说道:“郑贵妃、崔文升形同弑君,当千刀万剐!”
方从哲、温体仁等人连连摇头叹气。
孙承宗气呼呼地向宫内大步走去,方从哲紧走几步一把拽住他。
方从哲问:“稚绳兄,你想干什么?”
孙承宗答:“我要面见陛下。”
方从哲问:“见陛下干什么?”
孙承宗答:“讲明利害,恭请陛下善自保养,并下旨严惩郑、崔二人。”
温体仁庄严地说:“孙师傅应该去,堂堂大明天子岂能让凶恶奸邪之人任意摆布。”
方从哲有些担心:“万岁爷肝火正旺,稚绳兄性子太直,言语之间万一引起龙颜大怒,后果不堪设想!”
孙承宗大义凛然:“陛下一身关乎江山社稷,为人臣者岂能只顾一己祸福!”
温体仁怂恿道:“孙大人身为帝师,历来行事端方,圣上不会不听劝谏。”
方从哲委婉地说:“个人进退、祸福固然事小,皇上龙体已经不起刺激,如何婉转进谏达成目的,则请稚绳兄三思!”
孙承宗稍微冷静了:“目前辽东女真人蠢蠢欲动,西北天灾人祸不断民不聊生,皇上初登大宝,若不能奋发有为,国事堪忧啊!”
北京孙承宗住宅书房内。
烛光下,设施简陋的书桌上,摊开的空白奏折,笔、墨、砚台。
孙承宗面色凝重地背手绕室内缓行,忽然快步走向书桌,奋笔疾书。
写毕,孙承宗双手捧着奏折,低沉而穿透力极强地读起来:“臣本高阳布衣,蒙先帝特达之知,恩赐榜眼,置之翰苑。又蒙陛下不弃,召入东宫侍读。两代圣主天高地厚之恩,虽身为齑粉,也难报万一,故冒死上奏。陛下几十载朝乾夕惕,终登大宝,此天佑大明,祖宗眷顾。正值展宏图舒壮志之际……”
紫禁城内阁首辅签押房内,方从哲神色惊恐地手捧孙承宗的奏折读着:“孰料一念之差,先受郑妃狐媚惑主之献,继纳崔某形同虎狼之药。陛下春秋虽富,日理万机不辞辛劳,伤神固所难免,焉抵内外交攻?……”
几个大学士惴惴不安地看着方从哲,听着。
紫禁城乾清宫东配殿内,朱常洛满面病容仰卧榻上,强打精神睁开双眼望着屋顶。王安双手捧着孙承宗的奏折跪在榻旁,念着:“以陛下天纵英明,焉得不察郑氏几十年之夺嫡用心?又岂能不辨郑氏心腹崔文升之叵测居心?陛下受此无妄之灾,得此难医之病,天下亿兆臣民感同身受、痛心疾首,唯日日祈祷神明保佑,愿吾皇早日康复!而元凶巨恶郑氏、胁从大奸崔某岂能逍遥于法网之外?”
听到此处,朱常洛强力挣扎猛然坐起,目视着王安说:“孙承宗一个芝麻绿豆官儿,说话竟然如此大胆狂妄!传旨内阁严厉申斥孙承宗!”
宫内一角,王安对一太监说道:“速去内阁传旨。”
王安随即又压低声音:“天威难测,孙承宗这个芝麻官恐怕是当不成了,你提醒他多加小心。”
北京孙承宗书房外,花木葳蕤,秋虫唧唧,明月高照。
孙承宗神色沉重,站在院中仰望明月。
忽然,一个仆人走过来低声说道:“左都御史高攀龙大人来访正在小客厅等候。”
孙承宗赶紧大踏步走到小客厅,在门口拱手笑道:“兄台来访,定有教诲。”
高攀龙顾不上与他寒暄,直接埋怨道:“你明明知道圣上肝火正旺,为什么还要写那份奏折,直言不讳指责圣上的种种不妥。不是明明白白火上浇油吗?”
孙承宗一边拉着高攀龙坐下,一边笑道:“圣上受压制多年,聚结了许多怨气,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突破口,怨气就变成了火气。我那奏折是熄火而不是火上浇油。”
高攀龙正色道:“你这是引火烧身。”
孙承宗却说:“咱们东林党人以天下为己任,大事当前不吐不快,岂能斤斤计较个人得失?”
高攀龙还要理论,孙家仆人急走过来禀报:“老爷,门外有一佩剑女子求见。”
孙承宗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什么女子男子,一概不见!”
仆人:“老爷,那女子口口声声称您为恩公,再三说苦苦找了您三年。我怎么劝说也不走,已经在门口等了两个多时辰。您还是见见吧。”
孙承宗生气地一挥手:“啰嗦什么?看不见我正在接待重要客人吗?说不见就不见。”
孙承宗宅邸外,
一个身穿大红披风的佩剑女子,在一轮圆月的映照下,孤独地彷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