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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纳妃之乱

紫禁城内阁首辅签押房内。

王安昂首进入,口中宣示:“皇太后口谕,叶向高、孙承宗听旨!”

叶向高、孙承宗急忙离座跪倒,口呼:“臣叶向高、孙承宗恭请皇太后圣安。”

王安肃容答道:“圣躬安。着王安与叶向高、孙承宗共议皇上纳妃之事。”

稍停片刻,王安才躬身施礼,说:“二位大人请起。”

叶向高、孙承宗起身,安排王安坐下,奉上香茶。

叶向高:“王公公,皇太后命咱们共议皇上纳妃之事,从何处说起呢?”

王安一脸无奈和气愤:“都是那客氏,不知道给皇上灌了什么样的迷魂汤,不但哄着皇上夜夜与她共渡鱼水之欢,还撺掇着皇上去求皇太后恩准,纳她为妃。”

孙承宗大手一拍书案,站起来厉声说:“荒唐,胡闹!”

叶向高示意孙承宗坐下,然后问:“王公公,皇太后有什么具体想法?”

王安:“看来皇太后也很为难,因为她老人家也了解不少客氏的情况。但她不是皇上的生母,有些话不宜说得过于直白,所以才命老奴与二位大人共议。”

孙承宗:“这事还有什么可议的,找几个理由驳回就是了。”

叶向高:“孙阁老说得好,理由要找得堂堂正正,让万岁爷驳不倒,无法坚持意见。”

孙承宗:“客氏有三大缺陷,一是年龄比皇上大十六岁;二是已经结婚生子;三是在宫中与多名太监关系暧昧,名声很差。”

王安:“年龄问题恐怕挡不住她。”

孙承宗:“为什么?”

王安:“万岁爷面见皇太后时,已经提出当年万贵妃与宪宗爷的成例,作为一条充足的理由了。”

叶向高:“那就抓住后两大缺陷做文章。”

王安:“具体步骤怎么走?”

叶向高看了看孙承宗,说:“如果发动言官风闻言事,或者内阁诸臣面折廷争,都会使问题越来越复杂。倒不如先由孙阁老出面,利用师生关系,和风细雨疏导。”

王安脱口而出:“好主意!”

孙承宗摇摇头:“下官生性耿直,真要与万岁爷当面谈论此事,诸多语言难免违逆圣意、冒犯天颜。还是先请王公公将客氏的三大缺陷上奏皇太后,请她老人家因势利导、酌情规劝。”

叶向高:“也好,皇上纳妃本来就是皇室家事,外臣不宜过多置喙。”

王安:“怕就怕皇上不听皇太后规劝。”

孙承宗:“万不得已之时,咱们再想办法。”

夜,紫禁城乾清宫东配殿内。

客氏披着睡衣,面对几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大发雌威:“一个个贱婢,都安得什么心?老娘要净面,端上来的水能烫退一层皮;老娘要喝水,端上来的茶却又透心凉!是不是想早早把老娘折磨死了,你们一个个浪蹄子好上位?”

宫女们磕头如捣蒜,连声求饶。

一个唇红齿白眉目舒朗的宫女,大着胆子仰头争辩:“夫人,婢子每次送汤送水,都是一试再试的,从不敢有半点疏忽。”

客氏冲向前,左右开弓连连劈了那宫女几个耳光,厉声骂道:“还敢顶嘴!来人,把她拉到慎刑司,打四十大板,让她长点儿记性!”

那宫女不求饶,反倒挺直了身子,盯视着客氏。

客氏暴跳如雷:“反了反了,竟敢如此大胆,藐视老娘。拉下去狠狠打,打八十大板!”

天启披着睡衣从里面走出来,搂住客氏的肩膀来回摇晃着说:“夫人,算了算了,何必跟一个小宫女计较,气坏了身子倒叫朕心疼。”

客氏听了天启的一番话,很是受用,眉目之间露出许多张狂得意。

天启趁势指着那宫女:“你,罚俸、禁足一个月,好好面壁思过!”

那宫女感激涕零,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天启:“你们都给朕记清楚,以后要小心伺候奉圣夫人,出了差错,绝不轻饶!”

众宫女齐声说:“谨遵万岁爷教诲。”

白天,紫禁城内阁首辅签押房内。

王安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愁眉不展。

叶向高:“王公公不必如此心焦。”

王安:“首辅大人,皇太后苦口婆心劝了几回,万岁爷是油盐不进,坚持要纳客氏为妃。皇太后为此传了老奴两次,伤心落泪。你让老奴怎么能不心焦?”

孙承宗:“看来客氏确实有些非常手段,才将万岁爷哄得团团转。好吧,咱们也不得不使些非常手段了!”

叶向高:“此话何意?”

孙承宗:“第一步,叶阁老找几个胆子大文笔好的言官,纷纷专折言事。有的指斥客氏依仗皇上宽厚仁慈,违背祖制,赖在宫中多年;有的历数客氏与多名太监结成菜户,秽乱宫闱;有的揭发客氏在宫中飞扬跋扈,任意责打宫女太监,致使怨声载道。”

王安:“是不是也要揭露客氏狐媚惑主?”

孙承宗:“万万不可!”

王安:“为什么?”

孙承宗:“那就不是单单揭发客氏的罪行,而是同时彰显万岁的过失,容易引起万岁爷反感。”

叶向高:“孙阁老思虑周全,老夫钦佩!还有第二步吗?”

孙承宗:“当然有。第一步只是对万岁爷和客氏形成舆论压力,很难解决实际问题,万岁爷也绝不会因此将客氏逐出宫墙。这就需要下官瞅准时机,实施第二步——当面劝谏。”

王安:“事情都到这种地步了,二位阁老进宫,请太后一起规劝,不是更有力度吗?”

叶向高:“公公此言差矣。万岁爷初通男女之事,一时上当受骗,在所难免。若当众揭穿,有失体面,反而容易激发他一意孤行。孙阁老与万岁爷师生情深,即使有点儿言差语错,万岁爷也不会计较,反而能够显示孙阁老的良苦用心。”

孙承宗拱拱手,说:“首辅大人体察下官的难处,孙某感激不尽。请你先安排第一步行动,下官也回家做些准备。”

王安:“二位阁老同心协力,此事定能成功。”

孙承宗:“公公先别高兴得太早,咱们这位万岁爷,从小饱受冷落,性格有些孤僻倔强,谁也说不清他会搞出什么动静。”

紫禁城乾清宫内。

天启坐在书案后批阅奏章,看着看着,忽然大发雷霆,一下把奏章扔出老远,恨恨地说道:“什么狗屁言官,风闻言事言到朕的宫帷里来了!”

两旁伺候着的几个宫女,大气也不敢出,只是偷偷地望望侍立在天启身旁的王安。

王安心中有数,只默默地拾起奏章,轻轻放在书案一角。

天启一连扔了三四份奏章,余怒未消,扭头厉声问:“王安,你个老奴才,为什么一言不发?”

王安:“军国大事,岂容老奴随便插嘴。”

天启:“插嘴,朕让你插嘴!”

王安问:“什么事让老奴插嘴呀?”

天启语塞,愣了一下才说:“就是,就是朕纳妃之事。

王安:“万岁爷要纳谁为妃?”

天启又一愣,站起来气冲冲走近王安,抬腿踢了王安一脚,气急败坏地骂道:“你个老阉货,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

王安趴在地上叩头:“老奴是什么人?怎么敢随便说万岁爷的家事!”

天启:“让你说,朕就让你说!”

王安趴在地上头也不抬:“还是把孙师傅请来商议吧。”

天启坐在椅子上想了一想,才说:“你去请孙师傅来。”

王安低头弓腰走出乾清宫。

功夫不大,王安引着孙承宗进了乾清宫。

王安一摆手,领着所有的宫女太监退下了。

孙承宗走到书案前,冲着低头沉思的天启行了常礼,并不开口说话。

天启虽是低着头,但也早已觉察孙承宗来了,只是不好意思开口说话。

僵持了一会儿,天启撑不住了,只得开口:“吾师,朕想纳妃。”

孙承宗:“男大当婚,合情合理。”

天启:“可是太后和言官纷纷反对。”

孙承宗:“他们为什么反对?”

天启:“他们说朕所纳非人。”

孙承宗:“陛下想纳谁为妃?”

天启:“纳,纳客氏。”

孙承宗不疾不徐地问:“他们反对的理由是什么?”

天启:“理由主要有两条,一是客氏常年赖在宫中不走,二是客氏已经结婚生子。”

孙承宗:“陛下觉得这两条理由站得住脚吗?”

天启:“客氏留在宫中,是先帝爷的意思。客氏虽曾结婚生子,但已寡居多年。”

孙承宗:“如何对待皇子的乳母,祖宗有规定吗?”

天启:“有,规定皇子六岁以后,乳母必须出宫。”

孙承宗:“如此说来,客氏至今没有出宫是违背祖制喽。”

天启:“……是。”

孙承宗:“对于皇帝纳妃,祖宗有规定吗?”

天启:“有。”

孙承宗:“主要条目是什么?”

天启:“要求对方出身清白,未婚。”

孙承宗:“客氏出身清白吗?结过婚生过子吗?”

天启:“这……”

孙承宗:“看来,太后和言官反对陛下纳客氏为妃,有理有据合情合理。”

天启:“朕实在离不开客氏。”

孙承宗:“客氏陪伴陛下十几年,同甘共苦祸福相依,确实不容易。陛下如今富有四海贵为天子,却不忘故人,确实有情有义有担当。单以人情世故而论,堪为天下男子的表率。”

天启听了这些话,精神一震,眉目舒朗了许多。

孙承宗却把话头一转:“但是,陛下不仅仅是个男子汉,还是天下共主,一言一行都要成为天下人的表率。因此,有时就不得不牺牲些一己之私,在天下人心目中树立起一座道德丰碑。”

天启低头沉默不语。

孙承宗稍稍停了一会儿,接着说道:“万历末年,先帝爷的太子地位岌岌可危,陛下整个童年少年时代生活在惶恐之中。客氏不离不弃,陪伴陛下左右,确实功不可没。”

天启似乎抓住许多把柄:“朕想纳客氏为妃就是酬答她的功劳。”

孙承宗:“酬答客氏的功劳,可以有许多方式,不一定非要纳她为妃!陛下天资英纵,可以想出许多办法来!比如,陛下登基当天封客氏为奉圣夫人,就是很好的酬答。”

天启:“朕在宫帷之内,也确实离不开客氏。”

孙承宗微微一笑:“陛下尚未成年,不知男女之事奥妙无穷,世上好女儿多得是,完全可以任意挑选。何必为一个客氏,违逆太后心意,辜负言官忠心。他们可都是维护祖制,维护陛下千秋万代的名声呀!”

天启点点头,问:“吾师,朕到底该怎么办?”

孙承宗见时机成熟,立即答道:“客氏可以暂留宫中,但千万不要再提纳她为妃之事。”

天启:“之后呢?”

孙承宗:“陛下可奏明太后,请太后主持选妃,充实后宫。”

天启犹豫了半天,才勉强同意:“就依吾师所言,看太后如何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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