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驱逐客氏
北京紫禁城慈宁宫内。
皇太后坐在木榻上,脸色发白喘着粗气,恼怒地对掌事太监吩咐:“速招孙承宗觐见!”
掌事太监大步走到门口,高声唱喝:“皇太后懿旨,传内阁大学士孙承宗速来觐见!”
功夫不大,孙承宗跨着大步走到慈宁宫门口,跪地禀告:“臣孙承宗奉旨叩见皇太后。”
皇太后平缓了一下神色,轻声说:“孙阁老,哀家轻易不愿干预皇帝后宫之事,可是今天有人报告,皇帝已经把李春婷、赵明月打入冷宫了。”
孙承宗一惊:“到底为什么?”
皇太后:“还不是那客氏恶人先告状,撺掇着皇帝替她拔除眼中钉肉中刺。”
孙承宗:“皇上怎么会如此偏听偏信?”
皇太后:“孙阁老,你是两代帝师,不能眼看着大明后宫鬼魅横行,祸害无辜呀!”
孙承宗:“如今皇上没有大婚,皇太后就是六宫之主,完全应该大力整顿后宫,驱除奸人。”
皇太后:“唉,皇帝非哀家亲生,先帝爷在世时,哀家只是偏妃,还受尽了李选侍的窝囊气。皇帝登基后,依仗各位老臣力保,才尊哀家为圣母皇太后。哀家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能轻易与皇帝起冲突。”
孙承宗:“皇太后说得有道理。皇太后想命老臣干什么?
皇太后:“一是请孙阁老以帝师之尊规劝皇帝亲贤妃远奸佞;二是请孙阁老发动言官上折驱逐客氏出宫,以绝后患。”
孙承宗:“皇太后,老臣已经多次利用讲课机会劝谏皇上,看来收效甚微。容老臣再想办法吧。发动言官上折,也已试过,不见成效。可以再试。”
皇太后:“实在不行,哀家就不惜撕破面皮,搬出祖宗家法驱逐客氏。”
紫禁城乾清宫大殿内。
王安高声唱喝:“时辰已到,众臣早朝!”
叶向高率领着孙承宗等一队文官,英国公张维迎率领着一队武官,鱼贯而入,分东西站定。
稍停一会儿,天启庄重地走过来,在龙书案后坐定。
天启:“列位臣工,有事启奏吗?”
一位花白胡须的文官出列奏道:“臣山东道御史郑汝山有事启奏。”
天启:“讲。”
郑汝山:“臣闻皇上乳母客氏,早该出宫回乡,却久住宫中不归,并有结党营私、陷害嫔妃、殴打宫女等不法之事。臣冒死劝谏皇上,礼送客氏回乡,以平息物议。”
郑汝山话音刚落,立即有三位文官出列响应:“臣河南道御史李良附议,臣山西道御史马骥附议,臣湖广道御史张广亮附议。”
天启有些恼怒,但又不便发作,即提高了一些声调说:“这是朕后宫私事,不在朝堂议论。”
郑汝山:“天子无私事,皇上一言一行,皆关乎天下苍生百姓。”
天启:“散朝后,朕与叶阁老、孙阁老、张国公商议,再做定夺。”
紫禁城乾清宫偏殿内。
天启斜倚着木榻上的明黄靠垫,看着坐在绣墩上的叶向高、孙承宗、张维迎不语。
孙承宗看了看叶向高、张维迎,率先发言:“关于客氏之事,在朝堂之上,列位臣工的态度已经十分明确,陛下再也不能回避推诿了。”
天启有些委屈地说:“客氏一介女流,又没有什么大奸大恶,留在宫内有什么大碍?”
孙承宗:“陛下小看这个女流了。当年李选侍占据乾清宫时,她就积极参与;后来看着李选侍失势,又及时抽身远离李选侍。她依仗陛下对她的信任,藐视嫔妃,殴打宫女;还在太监宫女中拉帮结伙。若不驱逐出宫,后患无穷。”
叶向高:“孙阁老说得很有道理,老臣附议。”
张维迎:“臣也附议。”
天启沉思不语。
殿外响起了王安的唱喝:“皇太后驾到!”
天启、叶向高、孙承宗、张维迎立即起身,走到偏殿门口跪倒,齐呼:“恭迎皇太后圣驾!”
皇太后缓步进殿,和颜悦色地说:“都起来吧。”
天启站起来,搀扶着皇太后坐到木榻上,拿过明黄靠垫,放在皇太后手边。
皇太后:“皇帝,客氏长居宫中已十多年了,明显违背祖制,朝野上下议论纷纷,再拖下去,有累圣德。”
天启:“太后,儿臣自幼丧母,全靠客氏抚育长大。如今儿臣富有四海,难道就不能对奶娘尽一点儿心意吗?”
皇太后:“皇帝心地善良,不忘故人,本是好事。但客氏行事为人颇多非议,不宜再留宫中。再说,皇帝要尽心意,可有多种方式,何必偏拘一格。”
孙承宗:“皇太后说得很明白了,陛下可以厚厚赏赐客氏,礼送回乡。”
皇太后:“李春婷、赵明月都是正直厚道的贤惠女人,不该将她们打入冷宫,还是放出来,让她们尽心尽力服侍皇帝。”
天启低头想了又想,终于抬起头来,不太情愿地说:“就依皇太后懿旨办理吧。”
叶向高:“太后,皇上大婚年龄已近,老臣提议由太后下旨,命在京大臣、勋戚、各州县长官推荐合适人选,按常例逐级选拔,最后由太后定夺。”
太后看了看天启和孙承宗:“皇帝和孙阁老以为如何?”
天启:“但凭母后做主。”
孙承宗:“叶阁老的提议非常恰当。”
太后:“叶阁老拟旨吧。”
夜晚,紫禁城乾清宫东配殿内。
天启趴在桌子上看着灯花发呆。
过了一会儿,天启伸手端起一碗茶,只吸溜了一小口,便勃然大怒,狠狠地把茶碗向地上一摔,喝道:“谁沏的破茶,味道比奶娘沏得差远了!”
小太监立马走过来收拾残局。
又过了一会儿,李春婷走过来悄声说:“皇上,时候不早了,安歇吧。”
天启不耐烦地训斥:“走开走开,别来烦朕!”
李春婷只得默默走远了。
天启冲着远处的小太监招招手。
小太监颠儿颠儿地跑过来:“万岁爷有何吩咐?”
天启:“你把魏忠贤叫来,别声张。”
功夫不大,魏忠贤快步进来,趴在地上给天启磕头。
天启:“起来说话。”
魏忠贤:“谢万岁爷。”
天启:“最近有客氏的消息吗?”
魏忠贤:“她找人给奴才捎过几次口信儿。”
天启:“说了些什么?”
魏忠贤:“直说惦记着万岁爷吃饭喝茶的事,惦记着万岁爷晚上睡觉老爱蹬开被子,着了凉怎么办?”
天启眼里闪着泪花儿:“真难为她,她过得怎么样?”
魏忠贤:“不好,很不好,因为想念万岁爷,日夜啼哭。”
天启泪流满面,抽泣着说:“你给她传个话儿,就说朕也想她。”
魏忠贤摇着头叹着气想走。
天启呆若木鸡地站着。
魏忠贤眼珠转了半天,忽然凑到天启耳边窃窃私语。
天启精神一震,问:“管用吗?”
魏忠贤斩钉截铁地回答:“肯定管用!”
天启笑了。
早晨,乾清宫东配殿卧室内。
天启脸色蜡黄神情呆滞,仰面躺在床上。
一个花白胡子的太医跪在床前给天启把脉。
皇太后、王安焦虑地盯着太医。
太医把完脉,叩头退出卧室。
皇太后、王安紧随其后走到卧室外。
皇太后急切地问太医:“皇上到底得的什么病?”
太医问王安:“皇上近几天饮食如何?”
王安:“不吃不喝已经三天了。”
太医:“皇上最近是否遇上了牵肠挂肚的烦心之事?”
王安看了看皇太后,没有回答。
皇太后接过话头:“太医,你只说皇上得了什么病吧。”
太医:“皇上得了心病。”
皇太后关切地问:“要紧吗?”
太医:“按说无大碍,吃上三五付开胸散结的汤剂就可。但心病还需心药制,请皇太后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