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无功而返

紫禁城乾清宫东暖阁内。

天启正与魏淑妃在里面捉迷藏。

魏淑妃身穿紧绷绷的内衣，妖娆妩媚地喊着：“皇上，快来抓我呀，快来抓我呀！”

天启的双眼被一条黑布蒙着，脚步踉跄地张着双手乱扑乱摸。

魏淑妃咯咯笑着，忽左忽右地引逗天启。

天启左扑右扑不能如愿，不耐烦地伸手要解开蒙眼的黑布条。

魏淑妃立即尖叫起来：“不许耍赖！不许耍赖！抓住臣妾，臣妾才会认输，随便皇上处置！”

魏淑妃最后一句话太有挑逗性，天启定定神，又开始乱扑乱摸。

张皇后领着红霞、悟缘走过来，门口的太监刚要通报，却被张皇后摆手制止。

魏淑妃一见张皇后进来，立即羞得满面通红，顾不得行礼就跑进里间去。

张皇后站在原地不动，天启摸过来，一把搂住她，口中喊道：“朕可逮住你了！说，朕该怎么处置你！”

天启扯掉蒙眼的布条一看，怀中却是张皇后，顿时有些尴尬，嗫嚅道：“皇，皇后，你，你怎么来了。”

张皇后不急不躁地问：“皇上，难道这东暖阁臣妾来不得？”

天启不好意思地笑笑：“皇后，你是六宫之主，紫禁城里随便哪儿你都能去！”

张皇后调侃天启：“皇上真是心宽似海呀。锦州、宁远马上就要被叛匪攻破，孙督师的几万人马马上要被饿死，皇上竟然还有心情在这儿捉美人儿！”

天启有些慌张，问张皇后：“皇后，前方战事你怎么知道？”

张皇后并不回答天启的疑问，却命令门口的太监：“你把魏淑妃送回宫吧。”

太监走进东暖阁里间，引着穿好外衣的魏淑妃出来。

魏淑妃羞答答地给张皇后行个常礼，快步走了。

张皇后往旁边一闪身子，对红霞说：“你仔细给皇上说说。”

红霞向前跪倒在地，一五一十叙说起来。

红霞说完了。

天启惊得目瞪口呆，半天才缓过神来，问张皇后：“皇后，你说怎么办？”

张皇后稳重地说：“既然皇上垂询臣妾，臣妾就斗胆说几句，请皇上裁夺。魏忠贤等人只顾泄私愤，而把国家利益抛到九霄云外，皇上绝不能再听之任之。”

天启想了一下：“皇后，说下去。”

张皇后：“皇上应该派出一位有威望的大臣，坐镇山海关，撤回魏广微、崔呈秀，全力支援锦州、宁远。”

天启问：“皇后以为派谁去最好？”

张皇后反问：“皇上觉得英国公张维迎怎么样？”

天启仔细想了想，高兴地说：“难得皇后慧眼识英雄，张维迎是最合适的人选。朕即刻下旨，命张维迎为钦差大臣，全权办理支援前线之事，敢有阻挠者，立斩不赦！”

山海关总兵衙门大堂内。

张维迎威严地坐在帅椅上，盯着魏广微、崔呈秀。

魏广微、崔呈秀低着头，都双手捧着尚方宝剑，张维迎的随从走过来接过两把尚方宝剑。

魏广微、崔呈秀在马世龙等军官鄙夷的目光中，灰溜溜地走出大堂。

张维迎喝道：“马世龙听令！”

马世龙立即出列，拱手道：“末将在！”

张维迎：“本爵命令你选两支人马，押运给养船队，速速开往宁远、锦州。”

马世龙大声回答：“公爷放心，若有迟误，提头来见！”

辽东宁远城外大帐内。

皇太极与阿敏、莽古尔泰细细谛听宁远城头的声音。

莽古尔泰听了一会儿，对皇太极说：“大汗，城头的声音比昨天有大变化。”

皇太极饶有兴趣地问：“五哥，你说有什么变化？”

莽古尔泰：“昨天，炮声稀稀落落，人声有气无力；今天，炮声密集强烈，人声威武雄壮。”

皇太极笑了：“五哥真像猛张飞，粗中有细。”

阿敏却担心地说：“大汗，前天昨天，明军抵抗力明显减弱，咱们胜利在望。今天，他们炮声不断、人声鼎沸，肯定是粮食弹药得到补充。可咱们的粮草、弓箭支撑不了几天了。”

皇太极却满怀信心地说：“马上召集大小贝勒、各旗章京以上到大帐来开会！”

阿敏问：“大汗有什么安排？”

皇太极：“告诉他们，咱们的粮草、弓箭支撑不了几天了。”

范文程赶紧阻止皇太极：“大汗，你想自乱阵脚吗？”

皇太极却慢悠悠地说道：“你们汉人的兵法之中，不是有一计叫破釜沉舟吗？咱们依计而行怎么样？”

范文程想了想，才说：“咱们远离后方，无法补充粮草。事到如今，只得冒险一试。”

皇太极一摆手，传令官大步出去。

皇太极稳坐在帅椅上等候，阿敏、莽古尔泰惴惴不安地看着他。

功夫不大，阿济格、多尔衮、多铎、济尔哈朗等几十个人陆续进入大帐，按次序排列整齐。

皇太极故意略显惊惶地说：“各位，咱们的粮草、弓箭只能支撑五天。”

阿济格等人顿时显得有些慌乱。

皇太极继续说：“可是，从宁远城墙上的炮火声、呐喊声，能听得出来，他们已经得到补充。咱们是赶快逃跑呢，还是一鼓作气打下宁远？”

多尔衮骄横地嚷道：“临阵脱逃，还算什么大金国勇士？”

阿济格、多铎等人也附和着多尔衮嚷嚷起来。

皇太极赞赏地看着多尔衮问：“十四弟，前边是坚固的宁远城，后边是锦州来的援兵，你不害怕？”

多尔衮把胸脯一挺：“怕什么？脑袋掉了碗大的疤！”

阿济格等人笑起来。

皇太极大声鼓舞士气：“大金国的勇士们，现在，咱们要拿出十倍的力气，拼命攻下宁远，袁崇焕的粮食弹药，都是给咱们准备的！有没有信心？”

阿济格等齐声高喊：“有！有！”

皇太极：“众将听令，明日辰时正，阿敏、阿济格率五千兵马佯攻东门；辰时二刻莽古尔泰、多尔衮、多铎率两万兵马强攻南门；济尔哈朗率一万兵马挡住锦州援军。”

阿敏、阿济格等人齐声响应：“遵命！”

皇太极：“明日，本大汗就稳坐中军帐，等你们胜利归来！”

辰时三刻。

宁远东门、南门都是炮声隆隆，杀声震天

袁崇焕对梅之焕说：“松文兄，你看叛匪的主攻方向在哪里？”

梅之焕：“元素兄久经战阵，梅之焕岂敢班门弄斧。”

袁崇焕：“松文兄是大明朝出名的文武全才，实话实说嘛。”

梅之焕：“攻击东门的呐喊声，底气不足，有些虚张声势；攻击南门的呐喊声，底气十足，透着阴狠霸道。依我看，攻击东门是虚，攻击南门是实。”

袁崇焕大喜：“英雄所见略同！你在东门盯着，用五门大炮迎敌；我和满桂去南门，让孙元化调集二十五门大炮，狠狠轰击他们。”

宁远南门城楼。

战场上安静下来。

满桂陪着袁崇焕向城下遥望，只见后金官兵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袁崇焕摇头叹气道：“唉，大都是无辜的平民子弟，被欲望驱使着，抛尸他乡，何苦呢？”

满桂稀奇地盯着袁崇焕看了几眼，问：“袁大人，什么时候换了一副菩萨心肠？”

袁崇焕有些悲伤地说：“你以为袁某天生就爱杀戮？满族人安心渔猎，汉族人一心耕种，各自相安无事，该有多好！”

满桂却说：“袁大人，满桂是蒙古人，从小打猎放牧为生。有时大旱，寸草不生，牲畜一片一片地饿死；有时暴雪，积得几尺厚，牲畜一片一片地冻死。蒙古人、满族人都不好过呀！”

袁崇焕有些走神，过一会儿才说：“什么时候汉族、满族、蒙族相安无事、互通有无就好了。”

忽然，几百个后金士兵打着白旗慢慢走过来。

满桂指着那伙士兵，提醒袁崇焕：“袁大人快看。”

袁崇焕渐渐看清了，白旗上写着两个大字——收尸。

袁崇焕轻声说：“他们是来收尸的，别管了。”

那伙满族士兵，把死尸一个一个整齐堆积起来，排成一人多高的方垛。

渐渐的，几十个死尸方垛立起来。

一个后金军官下令：“点火焚尸！”

霎时间，几十个死尸方垛烈焰升腾。

袁崇焕、满桂不忍心再看下去，默默地转身离开城楼。

夜，宁远城外大帐内。

莽古尔泰一瘸一拐地走进来，有些沮丧地对皇太极说：“大汗，明军的火炮实在太厉害。我们整整三个时辰，轮番猛攻，根本到不了城墙下。后来，又从正白旗挑选一千人的敢死队，多尔衮和多铎带领他们，勉强冲到城墙根儿下，却又被万人敌烧死烧伤一大半。”

皇太极猛地站起来，关切地问：“多尔衮和多铎怎么样？”

莽古尔泰回答：“都受了重伤，躺在营帐里。”

阿敏和阿济格浑身血污走进营帐，皇太极走过去打量着他俩问：“伤得重不重？”

阿敏摇摇头。

阿济格豪迈地说：“轻伤，小意思。”

皇太极宽慰大家：“各位兄弟子侄都辛苦了，先下去歇息。”

阿敏等人出去。

皇太极呆坐在帅椅上沉思。

范文程走进来，倒一杯热茶，送到皇太极手中。又停了一下，才说：“大汗，咱们已经精疲力尽，仗不能再打下去了。”

皇太极沮丧地说：“范先生，我初登汗位，倾全国之力攻击锦州、宁远两城，若大败而归，岂不是威信扫地？”

范文程安慰他：“先大汗在世时，久攻坚城不下，及时撤兵也是常有的事。”

皇太极：“我是怕几个兄弟表面不说，私下乱说。”

范文程：“奴才想，咱们虽然攻不下锦州、宁远，大小凌河、松山、杏山却都是小城堡，肯定容易攻破。城破之后，抢掠一番，也足以堵住悠悠之口。”

皇太极释然：“很好，就依先生所言。明日凌晨撤兵，直扑大小凌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