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缘好缘结
谣传昔年元、享、利、贞四国祖宗,群策群力,团结一致,终于推倒暴政,休养生息。
划分四地为疆界,各保民自足,并请当世高贤罗列功法中由低自高五种明目,以分清明。
五种依小至大,分为九品、六品、四五品、二三品、一品。品中尚有阶、级之论,以证高低。
——还有一种级数,不为大众认可,是以此刻不提!
朱敏修为六品,展动饕餮功法同一样身为六品的“一道眉”孙萤不分轩轾,似龙搏虎般。
玲珑大殿富丽堂皇,珠翠耀眼,象牙被蜡烛照耀得闪闪发亮。北面台阶上稳坐谷梁小月并常玉狸,无不欢喜于朱敏、孙萤功法精湛老辣。
花月殿待气顺脉平,才上台阶贴耳道:
“谷梁师叔,上八门那两小子却也怪里怪气,唯有领进殿内,师叔可有吩咐?”
老宫主谷梁小月恍然如失,这才展目探看人群,细细凝视熊掌儿与查子,良久无语。常老宫主神色略显伤感,谓花月道:
“上八门为天下正道翘楚,均是恺悌君子,光明磊落之人。既然他二人有心观赏,不必理会,只当一般客人对待。”
花月殿主斜眼瞧兀自出神,惘然若酲的谷梁小月,心道:
“他二人贼眉鼠眼,必然包藏祸心,师叔为何如此武断呢!”敢想却不敢言明,立即道:“敬受命!”
下得台阶,吩咐一名女弟子蘧曲去,时时刻刻暗中留意熊掌儿与查子的一举一动。蘧曲去喜不自禁,几惊众人,忙守住喜悦之心,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查子。
常玉狸老宫主见谷梁小月目挪他方,才缓然道:“当年同上八门一事,原来老姐姐依旧耿耿于怀。如今我们牙齿都快掉过,却还执拗着过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也忒显得不洒脱。”
谷梁小月微微拭去湿润的双眼,内心平静道:“理事这么个理,到了我自个身上,却变得模糊不清。算了,不提了,累了!”
常玉狸亟不可待的扯开话题,问道:“老姐姐觉得小朱和小孙谁更棋高一着呢?”
谷梁小月回道:
“两个娃娃年纪相仿,同一时间学的功法,彼此又低头不见抬头见,想来均熟知对方的底细与路数,实在不好妄断。但依我六十年临敌经验来论,朱敏要略显上乘,而孙萤就太质朴无华。”
衣袂飘然,朱敏展动饕餮功法,使十多朵杏花上下翻飞;那边“一道眉”孙萤双臂挥舞,使出天元功法,变化出四五朵牡丹花。
两种花卉于上空缠斗,彩光合,乍分乍聚。朱敏意欲“先为己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是以杏花防备为先,谨小慎微,处处留招。
两种功法源为一脉,又自幼年相熟,深知对方路数,是以双方斗法不耐烦,纷纷撤去功法,普功向战。
其中却夹杂功法之力!
“一道眉”孙萤双足踏坎离法,舞动双臂展向朱敏,好似个大红螃蟹毫无畏惧;朱敏立时功贯右臂,上扬接住,却吃痛侧身退去。
孙萤却紧逼不舍,朱敏唯有掌中现一朵娇嫩杏花,形成气墙挡住来人臂膀。这期间,朱敏悦其发饰漂亮大方,是以赞道:
“孙师妹这发饰可在山下如品店买的吗?”
孙萤恍惚一忽,回道:“正是,当时如品店进了一批新货,摆满货架,小妹单单钟意这种。”朱敏问道:“我前几日曾下得山,入那如品店,却未睹师妹这般漂亮的发饰!”孙萤面有喜色道:“原来师姐不晓得,那如品店的物件从无有两个一模一样的,这也是山上姐妹选择如品店的重要原因。”朱敏豁然道:“原来如此!”
她二人以武夺派主,却在扯些无关紧要的杂七杂八就,笑得查子合不拢嘴。
而神农门少门主熊掌儿,盯着朱敏,眼睛骨碌碌打转,哈喇子隐约可见,低声问道:“查子,你绝对大殿之内谁最娇媚?”
查子微语道:“熊老大,这事得您定论,毕竟我们三个来玲珑宫,还是您的注意。”
熊掌儿道:“到了这步,你还想赖掉责任。难道你不想来这姑娘门派抢个如花似玉的美娘子吗?你口里是恺悌君子,仁人志士,怎的如今身在玲珑大殿呢?”
查子语塞,熊掌儿复道:
“那傻货能成事吧!可别让他放火,把自己给烧了,那就贻笑大方。倒真成偷鸡不成蚀把米,事没成,我老人家的名声也砸在这姑娘门里。糊里糊涂的冤大头我可不稀罕做哩!”
查子略微不满道:
“人家好歹为天下八大流派中的冰派子弟,哪有那么不济事呀!你总调侃他,小心日后红着脸求人家。”
熊掌儿道:
“我绝非针对他,实在因他太过木讷平平,淳朴过了头,那就属于傻瓜之列。”
查子怒然道:
“我不理你,且看二人斗法。”
朱、孙二人絮叨已毕,复大打出手,招招致命毫不留情。
突地,大殿门发出破空响动,两道旋风刮入,众人再擦目观瞧,却在场中赫然站着两位白发苍苍,鸡皮鹤发,双目却极端炯炯有神的一叟一妪。
“老不死的拜见两位宫主,事急从权,并未通禀,罪过罪过!”
银发老妪言过,将矮小身体转动,打量周遭人物,目中极端傲慢,旁若无人。
两位宫主均为二三品道行,见状惊惧交集,定睛细视,才恍然大悟。
二人双双站立拱手道:“师侄拜见虞老祖宗!”
花派三代弟子中有个自小性同烈火,稍违背情理便展动怒火,诨名“铁判官”柳婧。
她五岁成了孩子王,打遍近处数十个村庄未逢对手;七岁时拜个普功稀松平常的混师傅,下半年却纠合小党羽们将其赶跑;十岁时她二姑不孝敬公婆,惹得小柳婧大闹二姑家,不可谓不惊天地泣鬼神。打抱不平这性子随年龄与日具增,越发浓烈。犬、猫、鹅等家禽欺负旁的动物,她耳朵一风闻,便立时跑来惩罚欺凌弱小的一方。曾不远万里到小古峰张三处为“金刀镇苍穹”盛铁鹏报扇脸之仇,张三被扇脸后,红着脸蛋子诅咒道:
“将来谁娶了这姑娘,都得倒十八代祖宗的血霉!断子绝孙,祸患殃及她所熟识的每一个人。”
其宗族长辈,苦口婆心,苦心孤诣教小柳婧改变心性,全为断瀑布之力,毫无功效。无可奈何下,只得将其投入花派七辰殿主门下。
柳婧“仓拉”一声拔出彩丝宝剑,剑尖直指老妪虞祖宗,愤然道:“老人家无理太甚,殿上两位乃我花派至尊,你算何方神圣,就敢吆五喝六目中无人!”
老宫主谷梁方欲制止,虞老祖宗摆手示意不得上前,问道:
“花派小盛被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娃娃打得半死,如今仍在闭关疗伤,你们花派怕是菊花受了寒风,将要枯萎吧?”
柳婧辩道:“英雄不分一时之输赢,老人家单凭一次偶然大意失利,便对花派极度轻视,忒不公正。况我花派群芳争艳,难道不能找出一个领袖人物吗?”
虞老祖宗面色凝重,布满恨意,把鸡爪子似的小手缓慢抬起,冷然道:“小姑娘不怕死吗?”
柳婧正腰傲然道:“花派纵然有一人三口气,也决计不惧怕任何邪恶势力。宁可输掉阵,也断然不能输了骨气。”
众人展目观瞧,却见虞老祖宗开怀大笑,道:“真喜我花派硬骨头贼多,苍天保佑我花派福泽绵长呀!”
谷梁小月慌张解释道:“小柳休得无理,这位老人家乃我师姐第二位师傅,人称红叶令主虞心姬的便是。那旁边乃是她的老伴,唤作青幡仙客卫含秋。二者皆避世高贤,切不可莽撞。”
“铁判官”柳婧闻言,自退一旁,面色不改。
虞老祖宗嬉笑道:“什么高贤,忽悠鬼的玩意。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始终都未能达至一品,比那秦怀玉与刘大侠要差一大截的。”
谷梁小月招呼两把楠木椅子请二老就座,自己则站着,附属三门同样也撤去座椅,伫立在旁。
常玉狸白发舞动,问道:“未知老祖宗驾临玲珑大殿,所为何事?”
虞老祖宗品香茗道:“正为派主一事而来,你二人甭管我们,派主速速定下,我两个老不死的还想到天山西面观赏桃花林呢!”
谷梁小月拱手道:“老祖宗请了,若遇不妥,可当面言明,好做商量。”指朱敏、孙萤发令道:“你二人不可为旁物所累,当用尽全力,不可儿戏。”
二人领命,复于殿中上下翻飞。招式如同一折依旧分不出高下。
虞老祖宗见孙萤向卫老祖道:“老不死的,你觉得那一道眉毛的娃娃好吗?”
卫老祖眯紧眼,露条缝,直勾勾盯着朱敏,漫心回道:“一道眉有损美观,同她对敌的倒是绝艳非常,艳丽无俦,令人心喜而拍案称绝。”
久不闻老婆子回复,卫老祖回首,见虞老祖宗正怒目圆睁地瞪着自己,心里发虚,良久才道:“一道眉功法却也娴熟。”
虞老祖宗撅嘴,缓缓起身,秘空穿音于孙萤道:“小娃子无须虚她,但将步弓法依照八卦排序打一便。若她看出端倪,再以后至正,倒着打。总能赢个彩头!”
上八门熊掌儿见孙萤将胜,小声问查子道:“她二人实力相等,这会怎么朱小美人要落败了呢?”
查子功法高些,解释道:“那虞心姬老祖宗正教孙萤功法,现在那卫老祖宗也在教朱敏功法。这两位老人家也有趣,明争暗斗真有滋味。”
虞老祖宗见孙萤下招将取胜,慌不迭瞪了一眼卫老祖宗,卫老心底打颤,于是就未传语于朱敏。
风似的一记狂掌,把朱敏打倒在地,微敢不适。
虞老祖宗笑道:“一条眉毛将来就是我花派派主了,哈哈。”
“铁判官”柳婧上前厉声道:“我看,不是这么回事。这场比试不公平,要找袁师妹来再和孙师姐分个高低。再者论,此番是四人比试,孙师姐就算赢了朱师姐,也还得同江师姐较量切磋呢!”
三代弟子纷纷替朱敏抱打不平,一致央求请袁师妹再同孙萤比过,方能信服。
虞老祖宗无奈道:“众意难违,那就请这位小袁出来吧!不会是人怂嘴不怂,不敢出来吧!”
铁判官柳婧斩钉截铁地道:“袁缘结师妹此刻来不了。”
虞老祖嘲讽道:“她去拉屎了吗?”
铁判官柳婧嗤之以鼻,回道:“袁师妹只是七辰殿主,所收的外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