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回家（二）
在中途驿站的车马行更换了马匹，罗杰所雇佣的马车继续在驿路上奔驰。卡莉待在车厢中，专心听罗杰讲解感知本源之力的方法。
普通人与魔法师的最大区别就在于能否调用本源之力来操控魔力，而感知本源之力则是第一步。根据人天赋的不同，即便使用相同的办法，完成第一步的时间也不同。有些人可能用几分钟，有些人可能用一辈子。
卡莉完成这一步的时间没有像她的天赋那样惊世骇俗，从早上直到太阳快落在地平线下，她才捕捉到了本源之力的一丝痕迹。
不过这个速度也比罗杰快多了，他用了一个月……
马夫征求了罗杰的意见，知道需要继续赶路，便在临近的一个驿站与另一名马夫换了班。
罗杰知道夜晚的驿路有些不太平，不过并没有当回事儿。埃尔斯特王国正处在国力鼎盛的阶段，正所谓国富则民安，即便有些许拦路抢劫的毛贼，也不成什么气候，在他这样的魔法师面前几乎形成不了战斗力。
捕捉到本源之力的卡莉稍微稳定了自己的成果，罗杰便教了她使用本源之力控制魔力的方法。
施法所用的魔力通常有三种来源，一种来自法师的冥想，是能够存在身体之中的瞬发魔力；另一种来自对空间中元素能量的解析；第三种则来自存储魔力的法器。
冥想便是调用源力，将元素魔法力量从四周的空间之中解析出来，保存在身体之中的过程。
而保存在体内的魔力并非静止不动，而是在源力的驱使下不停流转。这种流转会带来很多好处，其中最重要的是加强身体对魔力的感知，从而增加可控魔力的量；其次则会缓慢提高身体的魔力共鸣程度；再次则会对身体有一些加强的作用。
冥想是恢复体内魔力最快捷的方法，不过能够控制源力的法师，即便不去冥想，源力也会自发的从空间中解析元素力量，只不过很缓慢罢了。然而身体的容量毕竟有限，在成为高级法师之前，法师体内所能存留的魔力并不能支持他们释放几个魔法。
调用体内魔力十分快捷，但是因为其总量有限，大多数时候法师都需要在战斗中临时解析空间之中的元素力量。
能够在体内流转的魔力必须是纯粹的元素力量，而将其释放出去的时候，还需要将其转化为实际的杀伤力——例如将体内的魔力凝聚成闪电。
而从空间中解析，则不需要转化为纯粹元素力量这一步，直接解析出能够发出一道闪电的电系力量便可以了。处在罗杰这个阶段，他体内的纯粹魔力只能释放两个麻痹电火，尚且不够释放一个霹雳闪电。
为了加快从空间中解析元素力量的过程，法师们想了无数方法，其中最高效的方法是使用体内存留的纯粹魔力作为导引，采用“雪崩”的方式来转换能量。
这种方法的关键在于，先将体内的一丝魔力进行转化，形成一种介于空间原始能量状态与杀伤力之间的一种产物，并以其为纽带，源源不断将原始力量变成这种中间产物。
中间产物越多，积累的速度就越快，最终再由中间产物转换为杀伤力。不过这个方法的缺憾很明显。首先，一旦体内魔力耗尽便不可再用；其次，控制精度要求非常高。
而流传最广的方法则是诵咒。
现在谈论到法师诵咒，似乎是一件跟吃饭喝水没什么不同的平常事，但在当年，发明者差点被全体法师嘲笑到羞愤自杀。高傲的法师们几乎一致认为，那种边施法边嘟囔的行为太有失身份了——显得自己跟个记不住课本内容的孩童似的……
当年的法师会这么想，主要是因为诵咒本身不会有一丝一毫增强魔力的作用。
颂咒更像是一种节拍，让法师快速熟练的掌握解析过程的韵律。就跟跳舞一般，如果有伴奏的音乐，舞者便可以很轻松地调整自己的舞步；而如果没有伴奏，舞者跳着跳着就会丧失节奏，或者动作变形。
解析空间魔法力量的过程与跳舞类似，如果法师不小心踏错一个步点，解析的过程便会中断，再想弥补就必须花费很大的力气，甚至会发生魔力反噬——被已经解析出来的力量冲击。
使用魔法的时候，法师多处于对战的状态，精神紧张，容易受到干扰，更容易踏错“解析的步点”，而诵咒则能够将法师的注意力集中在魔法上，保证自己的节奏。
当然，如果能够保证不踏错步点，是否诵咒全然无关紧要。不过默发并不能加快施法的速度，也不会提升魔法威力，为什么不诵咒来加一层保险呢？默发唯一的作用就是令对手无法快速判断自己正在释放的魔法类型。
不过对于大多数魔法师来说，判断对方进攻的主要手段并不是靠耳朵听，而是靠自己对魔力的感知。
介绍了基础知识，罗杰首先让卡莉从空间之中解析魔力。这一次，卡莉的天赋展现无遗。她按照刚刚学到的方法稍作运转，本源之力便捕捉到一丝空间中的原始能量，将其导引到身体之中。
随即源力运转，那一丝原始能量瞬间被解析为纯粹的魔法力量。那缕魔力就跟冥想得到的，能用于魔法瞬发的魔力几乎完全一致。
然而卡莉尚未学习运用纯粹魔力的法门，只能将那股力量存留在身体内，随着源力缓缓流动，而无法按照预定计划，放出一支火焰箭……
这个情况让一直监控卡莉魔力波动的罗杰觉得非常不可思议。通常来说，按照他刚刚传授给卡莉的法门，原始的空间能量会被转换成制造火焰箭的火系魔力，而用不着转换成能够在体内流动的纯粹魔力。
但是卡莉直接跳过了中间过程！按照她这样的转化效率，真的可以将低级魔法像扔包子一样随便乱扔了！
卡莉没有释放出火焰箭，心中有些忐忑，还以为是自己对该魔法掌握得不够熟练，正想再试一次，罗杰打断她说：“不需要再试了，这种低等魔法不适合你。”说完，他解释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罗杰的解释让卡莉两眼发光，她虽然还不明白自己这个天赋的可怕之处，但是已经切身体会到与众不同。
罗杰心中也挺兴奋的，他从书本中又挑出来一个火球术，让卡莉记诵它的咒音，以及魔力转换的方式。火球术需要的魔力比火焰箭要高很多，他想看看卡莉能否瞬间转换如此大量的魔力。
不过他的实验没有成功，火球术的魔力转换过程太复杂，咒音也拗口，卡莉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将其掌握。如果不是罗杰在一旁守护，她已经被魔力反噬了。
罗杰无法，这种基本功无法速成，他只能等待卡莉对施法过程慢慢熟练了。
此路暂时不通，罗杰又教授卡莉冥想的法门。卡莉刚刚学会调用本源之力，体内所能容纳的魔力总量少得可怜，所以几乎一闭眼的功夫，她就通过冥想将体内魔力充到了上限……
这虽然得益于她早就转换的一股魔力，但是这强大的冥想能力仍旧让罗杰惊得合不拢嘴……
“来来，朝我放一个火焰箭试试看！”罗杰将利用体内魔力释放火焰箭的法门传给了卡莉，然后凝了个电盾挡在自己面前，很兴奋地对卡莉说道。
他似乎比小丫头更想知道结果。
卡莉已经学会了从空间中提取力量、凝聚火焰箭的方法，瞬发魔力的方法与之大同小异，所以她掌握得很快。听到罗杰的吩咐，她便要凝聚魔力，来一记瞬发的魔法。
“等等！”罗杰想起眼前这个黑丫头不能按照常理来揣度，所以念诵魔咒，给自己眼前的电盾加强了数倍。他觉得这面盾至少能挡住一根寒冰枪了，才示意卡莉，现在可以试试了。
卡莉轻笑了一下，抬手对着罗杰便放出一箭。
还好，罗杰过分估计了卡莉的力量，这支火焰箭的威力挺普通。自己的电盾轻松挡住了它。“你觉得自己的魔力还能瞬发几支火焰箭？”
卡莉感受了一下，对罗杰说：“大概三四支的样子。”
罗杰点头道：“好的，全都放出来，直到体内魔力耗尽。”
卡莉依言，手指一挑，四支火焰箭连成一串，就像一支长箭般射向罗杰的电盾。“噗噗噗噗”四声响，都湮灭在电盾前。
罗杰对卡莉的水平有了个大概的评估：体内魔力储量是普通刚入门法师的三四倍，魔法释放速度不好精确评估，但是至少比一般入门法师快五六倍。
“成果斐然，先休息吧。估计你睡一觉起来就比我能打了！”罗杰笑道，揉了揉太阳穴，指导卡莉把他累得够呛。
卡莉一直在练习，比罗杰累得多。尽管靠着新鲜感和兴奋的心情支撑到现在，却已经快挨不过去了。她带着感激地朝罗杰一笑，说了一声“晚安”，便合衣睡去。
罗杰估计了一下时间，感觉差不多到了午夜，便跟马夫打了个招呼，让他在下一个驿站看看是否找到住宿的房间。
一路行来，已经换了五六次马，罗杰觉得没必要太赶时间了。按照他的速度，明天一早便出发的话，能在正午前后赶到双石镇。而如果下驿路换马车顺利，还能赶上三里堡的晚饭。
看着很快睡熟的卡莉，罗杰心头有些烦闷：这样一个天才，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教才好。毕竟他也只是个刚刚领了执照的初级法师，何曾指导过别人？更何况需要教导的是一个天赋远胜自己的人？
可是他又不想将卡莉的情况毫无保留地告诉杰尔曼的高级法师们……
看起来，只有让自己老爸再满足一下好为人师的愿望了……罗杰叹口气，心说小黑妞，你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