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漆黑碎片

赵铭之前从未尝试过旋转灵源，但那次误打误撞之下，竟然让他发现了幽府内潜藏的东西。

时间回到当日。

这是一枚薄薄的浅黑色碎片。其大致呈菱形，尖端贴近灵源的外层。

而见到这枚碎片的同时，赵铭忽然回忆起，当初晋入旋照境半重时，惊鸿一瞥的不规则轮廓。

他再次控制灵源旋转，刚感受到被碎片阻挡的瞬间，一副熟悉的暗沉画面，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昏暗的空间中，一张张扭曲的凶恶面孔，静静地悬浮着，阴森的气氛中，使人望之手足冰凉。

赵铭骤然见到这幕场景，也不禁吓了一跳，难言的恐惧在他心里滋生。但由于之前的经历，所以要镇定许多。

这次他的胆子大了不少，聚精会神地向其望去，逐渐发觉，这似乎是个静止的画面，除了令人不由自主的感到恐惧，并没有其余的事情发生。

赵铭中断了内视，睁开眼来，见到房间内熟悉的陈设，舒了一口气。

他沉思片刻，又进入内视状态，再次操控灵源轻轻一转。不出他所料，那幅诡异的场景，又出现在他的眼前。

……

深夜十一时。

赵铭躺在石床上，思绪缓缓收回，喃喃道：“快了，明天应该就能磨掉小块碎片了，也不知是福是祸……”

月中时幽府内的异变，赵铭从未与人提起。因为他本能的觉得，这或许与自己穿越的事件有关，自己这虚弱的体质，也极有可能是被此影响。

在接下来的十余天内，每当他控制幽府中的灵源旋转时，就会触碰到那枚碎片，再之后，眼前就会浮现，那一幕充满诡异面孔的阴森场景。

但渐渐的，那阴森场景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并且画面也越来越模糊。七八天后，便彻底消失了去。

此刻，那枚碎片依旧存在。

只是，随着灵源时常旋转，与其进行碰撞、刮擦，到了这个时候，赵铭隐隐有种感觉，那碎片将会有小块儿断裂下来。

但今夜已到极限，实在无力继续了，只有等待明日。

他休息了一阵，从石床下来，洗漱过后，便上了旁边的木床，蒙着被子，很快就沉睡过去。

……

翌日。

赵铭准时醒了过来。随后便听到一阵“叽叽”的叫声，只见一只蓝雀，站在屋中的木桌上，正啄着食物残渣。

那蓝雀听到动静，歪过头向赵铭瞥了一眼，没有半分受到惊吓的表现，随后又低下头，自顾自的啄食起来。

对于这只蓝雀的行为，赵铭早就习以为常了。自从一年前那次交集过后，它就经常前来串门，却并不在意赵铭这个主人的感受，只是我行我素，又极易发怒，但不惹它也能相安无事。

因此，赵铭就当没看见，自顾自的洗漱过后，就盘膝坐在石床上，开始了修炼。

等到修炼结束后，他的状态已处于巅峰，于是继续操控灵源，与那枚淡黑色的碎片，进行碰撞起来。

当灵源消耗了一半左右的时候，那股松坠感骤然变得强烈，下一刻，一道隐约的“咔嚓”声响起，那碎片的尖角就断裂开来。

赵铭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块尖角，却发现它在坠落的过程中，就飞快开始了消散。

赵铭仔细体会身体的变化，却没有什么特殊的感应，可也并不敢放松心神。

一直到那尖角完全消散前，都没有什么古怪的变化。赵铭的警惕性，也不禁有微微的松懈。但天不遂人愿，在最后一刻，变故终究还是发生了。

在那瞬间，赵铭的呼吸一窒，旋即感觉身体无法动弹。而余光之中，发现手臂、胸膛等处，颜色都化作了浅黑，并且失去了原本的形状，变得如同雾气那样朦胧。到后来，竟全部化成一团黑影。

赵铭的嘴巴、眼睛等处，还有少许的知觉，但其余躯体部分，完全没有了实体的感受，不出意外，应该都已经化为了黑雾。

虽然在这期间，赵铭除了不能动弹外，并未感受到什么痛楚。但其中的焦虑、惊恐，丝毫不亚于前些日子，身处于倾盆大雨中。

这次的情形，实在太过诡谲。

即使对面没有铜镜，赵铭也能想象出自己的模样，那就是大团的黑雾顶端，悬浮着一颗脑袋的惊悚形象。

对于这个形象，赵铭感觉有些熟悉，忽然心里一惊，这不就是之前的诡异画面中，那些扭曲面孔的模样吗？

“我也会变成那个样子？”赵铭绝望的想道。

就在他神色阴沉的时候，那只蓝雀似乎也察觉到不对，扑扇着翅膀飞了过来，爪子往赵铭的胸膛探去。

然而，鸟爪直接穿透了黑雾，并没有碰触到实体。那蓝雀“叽叽”的叫了两声，好似有些疑惑，歪了歪头，又飞到了赵铭的脑袋上。

这下子，爪子终于没有落空。头顶传来的发痒感，则证实了赵铭的猜测。然而，下一刻，那蓝雀发出急促的“叽叽”声，蓦地向下坠去，原来，赵铭脑袋的位置，已被黑雾所取代。

在下坠的过程中，那蓝雀用力扇了几下翅膀后，很快就平衡了身体。然而，那黑雾好像幻影一般，任它如何飞舞，振翅掀起的微风，却不能令其产生丝毫的飘动。

忽然，一股冲击力袭来，那蓝雀惨叫一声，顿时从黑雾中倒飞出去，经过双翼急速扇动后，方才在半空中，稳住了身形。

赵铭睁开了眼睛，茫然的神色，出现在了他的脸上。片刻后，他回过神来，抬起双手看了看，发现并非之前的黑雾，眼眸中充满了惊喜。

他偏过头看去，只见那蓝雀投来了，气鼓鼓的目光，心念转动间，对于之前发生的事情，便有了大概的猜测。

先前仅存的脑袋，突然化作黑雾的瞬间，赵铭是有意识的，但旋即，思维就停滞下来，便如陷入沉睡，对外界的情况无知无觉。

等到他清醒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解除了黑雾化，而从那蓝雀的反应来看，这段时间并不算长。

赵铭进入内视状态，望着幽府内，那缺失一角，静静悬浮的碎片，心里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虽然后者此刻看起来，貌似人畜无害，但经历了先前变故的赵铭，绝不敢抱有小觑之心。

就在赵铭谨慎观察的时候，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忽然从心里生了出来。他眉头微皱，脸上露出纠结的表情，半晌后，一握拳头，方才下了决定。

“可别再出幺蛾子啊……”赵铭低声自语道。随后，他便遵从那飘渺的念头，进入了修炼状态。

那蓝雀见此，好像感觉受了冷落，气势汹汹地朝他扑来。然而，就在它刚要近身，便被突如其来的情景，骇得急忙调头而回，随后从窗外飞了出去。

只见半空中彩光熠熠，缕缕灵气汇聚而至，并向赵铭体内涌入。紧接着，一种奇异的触感，从身上传了过来，他立刻意识到，那是暗界降临的征兆。

“看来我的决定没错……”赵铭脑中闪过这个念头，旋即镇定心神，进入到突破的状态中。

不多时，灵气消散，暗界隐没。赵铭睁开眼睛，体会着幽府内壮大的灵源，所传出的充盈感，脸上充满了惊喜的神色。

旋照境二重！

没想到，在晋升旋照境一重，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后，自己的修为就再次得到了提升。

莫非这是突破旋照境半重的好处之一？

赵铭很想这样理解，然而理智告诉他，这多半是幽府中那枚碎片造成的。毕竟，宗门记载的事例中，其余旋照境半重的修士突破前后，幽府内可没有什么碎片存在。

而恰巧，这次的异变，又发生在那碎片断裂之后，要说两者之间没有关系，赵铭是肯定不信的。

他穿越到此界后，虽然相貌年轻了几岁，但却患上了这虚弱的奇症。原本以为是受到什么未知元素的侵蚀，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如今看来，这枚碎片恐怕就是罪魁祸首。即使几年间并未露过面，但赵铭相信，它定然一直隐藏在幽府内，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最终暴露了出来。

想到其与灵源间的反应，居然能够快速提升修行境界，赵铭不禁有些口干舌燥。但这念头刚刚浮现，就被他按捺下去。

天上不会掉馅饼。

借助碎片的力量，看似能够扶摇直上，但为此付出的代价，想必也是极为惨重的。赵铭可没有忘记，那个阴森场景中，扭曲邪异的怪形。

虽然并不知道，那些怪形的来历，但其冥冥之中，传达而出的恶意，已经令他脊背发凉。

被碎片所影响，进而转化成为那样的怪物，是赵铭所不能接受的。

然而，想到之前的身躯，已经发生了诡异的黑雾化，并与那些怪形极为相似，不禁令赵铭如坐针毡，以至于晋升的喜悦，瞬间消失殆尽了。

他翻身下床，穿上鞋子，正要往药堂赶去，却微微一怔。忽然想起，周森森和姜伊雪，在半个月前，便外出寻找灵草了，于是又重新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