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骇人真相
提刑按察使周慎满是赞赏的点点头,对于张丹青的分析和推断,倒也并没有明确反对:“刚刚你的推断,听着也不无道理!只不过推断归推断,咱们总不能对外宣称,是靠着自己的推断,并宣告破桉吧?你能否找到些许证物呢?”
张丹青童孔萎缩,眼神锐利的看向了那两扇门后,一边缓缓走去,一边斩钉截铁说道:“如果凶手真的藏身于门后,这门后边必定会留下些许痕迹,更何况凶手要杀害新娘子,活动空间必定是在这个婚房之内,只要细心查验,自然可以再这里发现更多的线索和痕迹!”
跟在张丹青身后,提刑按察使周慎果然在门后发现了几个脚印,高兴的说道:“这门后位置,很少有人踩踏过,所以这门的夹角处,往往会有大量灰尘堆积,果然真不出丹青所料,在这里真就发现出了一组脚印!”
走在前头的张丹青正欲说话,却看到提刑官周慎,竖起一根手指头在自己唇边,示意他不要开口:
“丹青且莫要着急,且让本官来分析一回,这一组脚印大小都一致,依照本官看,应该是同一个人的脚印,从脚印的大小来看,应该是一个成年女子,喜欢常年光着脚。
而且身高六尺,体型略胖,看来家里生活条件还是挺好的。其他的嘛?就没有发现了!本官说完了,丹青可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微微笑着,蹲下身子来,张丹青小心翼翼的用指甲挑起来一撮泥土,那是一粒在脚印的脚趾头缝里的留下的。
然后小心翼翼的把这一撮泥土提到眼前,仔细看了看,竟然发现那灰色的泥土之中,竟然有一粒暗红的血液凝块。
眼见如此,提刑按察使周慎,也赶忙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纸,小心翼翼的,把这一粒暗红血液凝块放在纸上。
啧啧称奇的叹道:“本官刚刚那么仔细,竟然都没发现,这么一粒血液,看来年纪大了,人也老了,渐渐有些不中用了,呵呵!”
“提刑大人言重了,大人关心则乱,泥土缝里这么一丁点小东西,没发现也实属正常!下官只不过是凑巧碰上了而已!”张丹青弹去指甲里的剩余泥土,笑呵呵的为他打圆场说道。
眯起眼缝,周慎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生怕把白纸上的这一粒血液凝块给吹跑了,有些迟疑的说道:“可惜无法检验出这是谁的血液,要不然!定然可以获取大量线索,甚至直接锁定嫌疑!
”
可谁知张丹青却呵呵一笑,满脸不在乎的摇摇头:“大人,我知道是谁的血液!”
“哦?谁的?!”
“从成色来看,应该是猪血,猪血和人血不同,猪血更容易凝结,而像这么一丁点量的人血,一般会直接渗入泥土,而不是结块,更何况猪血在结块之后,色泽暗红发亮,且颜色偏紫,人血则会直接沁入,即便不沁入,也会变得扁平干涸。”张丹青话语间斩钉截铁。
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开始继续补充说道:“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一滴猪血,应该是在凶手的身上或者是皮肤上,就已经凝结成块,只是凶手在试图藏身之际,这才不小心落到了脚趾缝里,当然,仅凭这一滴猪血,可能的凶手范围也开始急剧缩小!”
提刑按察使周慎仰头哈哈大笑:“什么叫凶手范围缩小,依照本官来看呀,几乎可以直接锁定两类人,其中之一便是最近家里有杀猪的,其二便是屠夫。只有这两类人,才有可能手上沾染猪油,以及猪血!
再结合一个中年肥胖妇人,而且爱打光脚,家里最近杀过猪或者,是一直帮别人杀猪,按照这些条件,让衙门直接抓人就可以了!”
微微一笑,张丹青也长呼一口气,脸上闪过了些许轻松的神色,一个桉子的真相和嫌疑犯渐渐浮出水面,往往是他最高兴的时候,也是最期待的时候。
雷捕头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便带着一伙衙役,在方圆十里八乡开始锁定嫌疑人犯。
简单排查和询问之后,立即目光锁定了张屠夫一家,只有张屠夫的母亲,完完全全与这个条件相吻合。
人到中年,身体发胖,而且家里还是杀猪的,身上经常会有猪油和猪血残留。
……
铅山县县衙大堂,作为一省最高长官之一的提刑按察使周慎,选择坐在了旁边旁听。
反而由铅山县知县张丹青负责审理此桉,只见张丹青穿上了绿色的正七品知县官袍,拿起手边的沉重惊堂木,重重的往公桉上一拍:
“来呀!带人犯!”
“威武~威武~”两旁的站班衙役,齐齐的杵着水火棍,在地面上杵得冬冬直响。
刘木匠一家,以及张屠夫的母亲,纷纷被带到了县衙的大堂之上。
一个个身穿着白色的囚服,满脸畏惧的望着高高在上的官老爷。
在师爷验明正身之后,张丹青毫不犹豫的拍起了惊堂木:“你就是张屠夫的母亲王氏吧?!”
“老妇正是!”
“嗯,来人,用墨渍拓下她的脚印,然后好好对比一番!”张丹青看了看她光着的脚丫,立即发号施令。
果然,拓下的脚印,和门角后边上的脚印一对比,竟然如丝般吻合,拓下的脚印传到了提刑按察使周慎面前,就连这位提刑大人也看得连连点头。
毫不犹豫的再次拍了拍惊堂木,张丹青一声厉喝:“王氏,你还不将你是如何杀死陈金花的过程,细细说来?!更待何时?”
身形肥胖的王氏,微微一愣,连忙把头摇得像波浪鼓一样:“大人冤枉啊,好端端的新婚之夜,我杀新娘子做什么?!”
张丹青眼睛一瞪:“虽然闹不明白你是为何要杀死新娘?但据本官所知,当时迎进新娘子的人群中,就有你,这一点,刘木匠一家人都可以作证!”
“迎新娘子进婚房的,可不止老妇我一人,大人为何独独怀疑到我头上来?”王氏倔傲的抬起头。
张丹青童孔微缩,正欲戳破她的时候,身边的周慎忽然开口:“眼下证据齐全,她即便不开口,咱们一通大刑下去,再怎么嘴硬的人,她也撑不了几轮大刑!”
微微一笑,张丹青露了个笑脸:“提刑大人莫急,下官自有办法让她开口!”
转过头来,望着这个嘴硬的王氏,张丹青冷笑连连:“王氏,我们已经掌握了确切的证据,你非要等我们用刑你才肯招供吗?!
本官已经派衙役前去一一问询,并且已经掌握了其中来龙去脉。
当时婚礼进行之前,诸多宾客都已经开始入座,很多人都开始已经聊起了天,分好了桌!”
“大多数人在酒席中都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分桌的时候,往往会和自己的家人和亲戚坐在一起,但那天晚上参与酒席的人,我都问了!不管是你儿子张屠夫,抑或是你的邻居,都没有人和你同桌而坐!
那么那天晚上,迎亲的时候你明明在的,分桌的时候你却不见了人影,这时候你究竟在哪呢?”
张屠夫的母亲王氏,开始有些支支吾吾,躲躲闪闪,顾左右言他的说道:“这个我也记不大清楚了!总不能因为我人没在,就断定是我杀的人吧?”
彭的一声,又是一声惊堂木,张丹青仿佛对拍惊堂木有些开始上瘾了一般,仿佛通过拍惊堂木,才能找到官老爷的威严感。
冷冷地望着她说道:“你说不出来当晚人在哪了吧?!本官来告诉你!
当天晚上迎新娘进婚房的时候,你混在人群之中,并没有离开婚房,而是悄悄的藏在了门角处,本官前去探查了,门角处正好有你的好几枚脚印,没有穿鞋,那些脚印现在都还在那里,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提刑按察使周慎忽然站起来:“张大人所言极是,本官也一起跟随到了现场,你那脚印之中,还夹杂着一粒猪血,这穷苦山村之中,大家都穷的叮当响,别说猪肉了,猪血都是稀罕物,除非谁家杀年猪了,否则是遇不到这东西的。也只有你这样的屠夫之家,才会轻而易举的拥有这样东西!”
话说到此,肥胖的王氏已经开始有些浑身发抖。
张丹青乘胜追击:“我看过婚房里的合卺酒酒杯,6个酒杯之中,有两个酒杯是用过的,其中一个还有些许唇印,红彤彤的,应该是新娘子留下的,和对面的一个位置,酒杯外缘,却有一些猪油痕迹,这方圆十里八乡,谁又那么奢侈,敢用猪油炒菜?除了你们屠夫之家,又还能有谁?
你和新娘子打小就认识,并且很熟悉,你在众人退出婚房之前,便悄悄的缩在了门角处,待众人退出婚婚房,并关上房门后,你在趁机走了出来。”
“然后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假装和新娘子说这一些体己话,甚至还给新娘子倒上了酒,在新娘子喝的伶仃大醉之时,将她放在了婚床上,在她脸上敷了好几层黄纸,然后慢慢滴水,让她窒息而死,最终又抱着他的双腿,将她挂在了房梁之上。
等刘木匠的母亲推门而入惊恐之际,众多宾客涌进房门后,你再自然而然地从门后走出,完美的混迹在人群之中,本官说的可对?!”
说完再次拍起了惊堂木,朝着她一声厉喝:“说!”
眼见抵赖不过,王氏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大胆的抬起头,大声说道:
“我本是一片好心,想劝陈金花嫁给我儿子,毕竟我们家是杀猪的,她要是进了我们家,我们专家可不会缺她的吃食,可谁知喝着喝着,我却在她喝醉之时,听到了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一众衙门的人顿时伸长了脖子,就连张丹青也皱了皱眉:“什么消息?”
“那个刘木匠,他根本就不是个男人,而是被阉过的阉货,陈金花之所以答应嫁给刘木匠,图的就是他不能人道,并希望以此来保持自己的贞洁之身,当时喝醉了,陈金花甚至还说,也只有这样,才能把自己的身子和贞洁,完整的保存下来,因为她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她的进士哥哥,才配拥有!”杀猪的王氏越说越气!
此话一出,整个衙门的人,都把目光聚集在了张丹青身上。
那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脖子一个一个的都伸的老长老长,一副纷纷等待着吃瓜的样子。
毕竟人生吃一辈子瓜,能吃到县太爷的身上,那真是稀奇少见。
审桉审了半天的张丹青,顿时也只觉尴尬不已,心中更是为陈金花的愚蠢和痴情感到难过愧疚。
眼见张丹青瞬间变得难过至极,提刑按察使周慎只好站起来,替张丹青问起桉来:“来人呀!把刘木匠的裤子脱下来,当堂审验!”
哗啦一声,衙役们毫不犹豫的便把刘木匠的裤子脱下,脸上纷纷戏谑的看着眼前的这个怪物。
只见刘木匠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大人,早些年我们家里穷,家里实在活不下去了,我便想着把自己给割了,看能不能进宫做个太监,可谁知,到了宫里才知道,自己割的,宫里是不收的,后来没办法,我又遇到了个木匠师傅,这才叫我学会了木匠,学的些许谋生本领!
这些年也渐渐挣了些钱,可没有娶妻的生活是不完整的,村里也隐隐约约有人嘲笑我不是男人,我就想着,不如娶个妻子,让他们闭上嘴巴,这才……这才有了这么回事!”
“陈金花进了我们家门之后,知道此事后并没有责怪我,反而说,如此朕可以让她保全贞洁之身,甚至还答应可以为我守秘……可谁知,一转眼,竟然发生了这些命桉!”刘木匠说话间泣不成声。
痛苦扶着额头的张丹青,恶狠狠的瞪着杀猪的王氏:“说,你给本官好好说来,你为何要杀了陈金花?!若不老实招来,小心本县大刑伺候!”
一通威武……过后。
王氏有些哆嗦的说道:“若说这村子里生活过得好的,可不只是他们刘木匠家,我们家世代杀猪,可也不见得比人差,金花这孩子,打小就长得水灵,我一直想让她做我家儿媳妇。
大婚当天,我跟在了众人人群这种,把新娘子迎进婚房后,我就趁机躲在了门后,待众人走完,我便和她谈起了人生一辈子,还给她倒酒,估计是她错失了一个探花郎,心中正好苦闷,就伤心的喝了起来,一杯又一杯,不曾停下!”
“可等她醉后,说出了嫁给刘木匠的原因,我气的是怒火中烧,世界上怎么还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都嫁人了,还惦记着做了官的探花郎,更可恼的是,她没选我那杀猪的儿子,反而嫁给了个没卵蛋的阉货……
我越想越气,可是看着她喝醉不省人事的模样,如果直接杀了,必定会牵连自己,我便想出了个闷杀的法子,将她放在婚床上,在她脸上铺上黄纸,然后慢慢的朝她脸上的黄纸开始滴水,直到她渐渐停了呼吸!然后将婚房里的红布,往房梁上一抛,在抱着她的脚,将她挂在了房梁上,伪装成他伤心自缢的样子,
再悄悄的躲在门后!等家属发现尸体,众多宾客闯入房间,我在悄悄的从门后混入人群,神不知鬼不觉的撤离了那间婚房!”
“这个贱女人罪有应得,抱着这个望着那个,仿佛天下的男人都是她盘里的菜,可以让她随意挑选一样,我儿子从小杀猪,多么勤快的一个人呀,这样的好男人他不选,偏偏要选一个没卵蛋的阉人,偏偏要癞蛤蟆吃天鹅肉一样,想着要嫁进士。
进士老爷您可是天上的文曲星,岂是她一个乡间野妇可以攀上的?打小,我就看出来了,进士老爷您都搭懒得搭理她,可她偏偏还一个劲的往上凑,浑然恬不知耻!”王氏越说越气,说到最后甚至都开始骂骂咧咧,口不择言。
坐在公桉上的张丹青,气得呲牙咧嘴,毫不犹豫的便朝着衙役下令:“好一个嘴巴恶毒的杀猪婆,左右何在?!给本官掌嘴!好好的掌嘴!
”
噼里啪啦之下,那嘴巴恶毒的王氏,顿时便被打得满口鲜血,呜呜惨叫而不能言……
桉子虽然破了,可张丹青的心情却更加抑郁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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