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营救,传言
天波浩渺内,一片寂静。
玄紫道影独自伫立在亭内,石桌上的香炉飘起袅袅轻烟,压下了些许铁锈腥味,袖上的飘带随风晃动,衬出了几分清冷孤寂。
「在担心……那孩子吗?」道者半飘在其身旁,虽是问话,却是带着安抚:「那孩子在一些事情实在是固执得很,若你今日不给予适当的惩罚,恐怕会自己动手。」
看那状态,自己动手的话就是以死谢罪了。
“吾明白。”苍听出了道者话中的安慰,微微垂眸:“只是终究有些不放心,他能轻易原谅那些伤害过他的人,却不会原谅自己,吾怕他又钻进了死胡同里,不愿意出来。”
「愁别啊……」
想到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又思考了一个晚上,道无余已经没了开始的震惊,更多的是无可奈何:「开始吾以为愁别与少白只是有些相似,毕竟在性格上,愁别要比少白成熟许多,也更加的孤僻谨慎,有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承受,什么都藏在心里……也不知在离开玄宗的这些年月遭遇了什么,导致他的性情变了这么多。」
“师尊还记得少白在寻死时,曾说过什么吗?”
道无余目光深沉,作思索状,随后摇头叹气:「吾现在只是一抹残魂,还是靠愁别身上的灵力才能凝魂显现,很多记忆都是模糊不清的,否则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将所观测到的天机告知了。不过……」话锋一转,语调渐冷:「吾记得那时少白的状态,似乎是被控制了。」
“被控制……嗯……”苍低声沉吟,做出猜测:“是魔界的手段吗?”
「魔界控制人,无非是运用咒术和魔虫,但如果是这两种,在言行举止中肯定会露出破绽,吾怀疑是在进入玄宗之前动的手脚。」道无余说到这里,又忍不住皱了皱眉:「而且奇怪的是,这个控制针对的不是玄宗,而是……少白自己。」
“想要逼少白自戕吗?”
「也许。」道无余轻轻点头,随后又是一个疑问:「但为什么要这么逼少白?」
“……”
话题又陷入了迷雾之中。
苍转身,抬手抚上琴弦,指尖轻轻划过,一个细小的符印陡然浮现,稍稍讶异片刻,指尖轻动,将其化解,一张纸条随即落入手中。
「这是……」道无余飘过来查看,只见纸条上行云流水的写了五个字,字迹端正明了,不带一丝潦草,不难看出对方在写下这五个字时,是如何的郑重严谨。
“诡龄长生殿……”
苍低声轻念,指尖摩挲着已经干涸的墨痕,却是忍不住嘴角微扬,哪怕是在得知了真实身份,知道来天波浩渺会有什么下场的情况下,对方心里也在牵挂着赤云染中毒一事,不忘用这种方法将线索告知于他。
「那孩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心软。」道无余见此,也不禁会心一笑。
苍将纸条小心收好,随后清风拂过,淡淡檀香浮现,一位身着雪白僧袍,披戴兜帽,手持檀木佛珠的僧者出现在天波浩渺内,双眸闭合,面容慈和悲悯,额间一点朱色梵印,更显圣洁。
空中未散的血气引人注意,僧者却只是问道:“苍,你有所思?
苍:“吾心头思绪,总是瞒不了你。”
僧者环顾四周,发出询问:“此地发生了何事?为何不见其他三人?”
“赤云染被暗器所伤,身染剧毒,白雪飘与翠山行正在照顾她。”却是没有解释血腥味的缘由。
僧者便没有追问:“连你也解不了吗?”
此时,尹秋君来到天波浩渺。
“咦?这位高僧是……”
“大日殿最高指导,一步莲华。”苍向其引荐。
“一步莲华?久仰。”尹秋君执扇行礼。
一步莲华颔首回礼,继续之前的问题:“苍,赤云染身中何毒?”
苍取出玄龙针:“便是此针之毒。”
一步莲华凑近些许:“这种气味……是吾不曾见过的毒物。”
尹秋君面露思索,苍见状,询问道:“桥主若有所思?”
尹秋君给出建议:“记得上次吾引见的那名女郎吗?莎罗曼游走天涯,博览群草,对毒物亦有相当研究,或许能帮的上忙。”
“嗯,莎罗曼住在何处?”
尹秋君答道:“她现在永乐村西南郊。”
“多谢。”苍颔首谢过。
尹秋君的视线落在一处深色的泥土上,闻着一直挥散不去的血腥味,忍不住问道:“这股血气……是有人受伤了吗?”
“风少侠来过,与吾处理了点私事。”苍神情淡淡,语意不详,随后转移了话题:“两位拜访天波浩渺,想是有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既然是私事,一步莲华就不再关注此事,便说起了虽然血月异象将除,却又有“天降血雨、地闻鬼乐”的异象出现一事,苍想起了血断机曾说过的预言,不禁担心又是一场浩劫将临。
尹秋君听到苍所说的“私事”,就猜出了大半,不过他并不想将心思放在这些无关的事情,听一步莲华说完后,便提了一页书被困风水禁地许久,至今未能脱困一事。
一步莲华:“此事交吾处理。”
尹秋君:“圣尊者也要深入风水禁地?”
一步莲华:“吾前往接应。纵然破不了阵,助他同出,亦是机会。”
尹秋君毛遂自荐道:“我随圣尊者前往,或许能有帮忙之处。”
一步莲华轻轻颔首:“也可。”
尹秋君随即又提起了另一件事:“不老城方面,昭穆尊有动作吗?”
苍答道:“他们并无再进一步的接触。”
尹秋君若有所思:“嗯,那数名戴面具之人,或许真与不老城有关。”
苍语气郑重:“泪阳之事仍必须持续进行,待一页书出阵之後,再针对昭穆尊之事作处置。”
尹秋君:“嗯,众人各自行动吧!”
一步莲华:“吾也告辞。”
两人离开。
道无余将视线从尹秋君身上收回,平静询问:「这是另一个吧?」
“嗯。”苍给予肯定的答复,道无余便不再询问,回到琴内休养。
苍将道琴小心收好,随后拿出那张纸条,垂眸沉吟:“莎罗曼、诡龄长生殿,嗯……”
别愁居。
上好药之后,风愁别将沾血的衣袍脱下,拿到角落里烧掉,然后出去安抚一直担心着他的绿衣剑客,然而在对方询问道琴的下落时,风愁别只能左顾而言他,这样下来的结果就是,安抚了个寂寞。
不过绿衣剑客感觉到了对方的情绪很低落,就贴心的没有再多问,顺便给人炖了碗红枣汤,补补血。
晚上睡觉的时候,由于背上有伤,风愁别就只能趴着睡了,少女依旧是睡里面的位置,还背对了过去,免得碰到对方的伤口。
因为今天耗费了魂力,又挨了一顿揍,身心疲惫的风愁别很快就睡着了,然后他终于做了个噩梦。
血色的梦中,却是透不过气来的绝望情绪。
手中刀刃再进一寸,温热的鲜血溅到身上,却让人仿佛被烫到一般,不禁松开了手,双眸渐渐恢复清明,对上了道者不可置信且失望的目光。
「师父?!……我、我做了什么?」
低头看着沾染鲜血的双手,那些如同罪证一般的猩红刺痛了双眼,被控制着做下的一切经过浮现在脑海中,让本就被折磨得脆弱不堪的精神直接崩溃了。
「师父、师父,求求你……求求你杀了我……求求你,师父……」踉踉跄跄来到气息渐弱的道者面前,紧紧抓住那染血的青色衣袖,就如同第一次与道者见面那般,希望能够被道者带出那深不见底的悬崖。
「我已经没有办法了,师父……我什么都做过了,可我还是谁都救不了……我救不了任何人,师父……我不想再看到朋友们在我面前死去了……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师父……求求你杀了我!」
紧紧抓着衣袖,一声声绝望的哀求回荡在血色之中,道者面露诧异,眼中倒映出少年泪流满面的苍白面容,随即无奈轻叹,艰难将手抬起。
「师父……?」
脸上传来轻微触碰,却是道者以指腹擦去滑落的泪水,染血的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
「没事了,现在回头还不晚。」道者已经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了了,声音渐渐虚弱:「要记得为师说过的话,在关键之时要以天下苍生为重,你……不要再错了……」
「师父!」
……
风愁别猛的睁眼,从床上坐了起来,面色冰寒,眸底在黑暗中泛起一抹血色,一道血色身影随即自周身浮现,透着嗜血的冰冷杀意。
“大兄弟,你怎么了?”少女迷迷糊糊的扭过头来。
血色身影瞬间消散,风愁别眸底重回墨色,背上的伤口被牵扯到,疼得他“嘶”了一声,又趴了回去,咬牙切齿道:“做了个十分不舒服的噩梦。”
“噩梦也没有舒服的吧……”少女嘟囔着又扭过头去,再次入睡。
风愁别将手伸到腰间,拿出那枚龙形玉佩,握在手心,低声呢喃:“看来,得做个心理辅导才行。”随后闭上眼睛,忍着疼痛睡了过去。
后面倒是没做噩梦了,只是背后的伤偶尔会疼那么一下,导致风愁别最后都没睡好,干脆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起来了,将染血的绷带取下来烧掉,换上新的重新包扎好。
少女也爬了起来,睡眼惺忪的帮忙风愁别包扎,手在无意间碰到了对方精瘦的腹部,然后立刻就清醒了,一脸惊讶的又摸了几下,风愁别有些不耐烦,把她的手拍了下去:“瞎摸什么呢?”
“大兄弟,少白居然有腹肌欸(*)!!”少女一脸的新奇。
风愁别无语了:“习武之人有个腹肌啥的不是很正常吗?你对少白是不是有什么误解,而且你之前不是也用过这具身体嘛(¬_¬)”
“我那时哪有时间注意这些啊。”少女有些委屈,辩解道:“谁叫少白战五渣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了,我都快忘了少白也是先天高人了,不过谁家高人连鸡都打不过啊ㄟ(▔,▔)ㄏ”
“……”风愁别无话可说,接着腰间传来个微弱的声音:「抱歉啊,刚开始的时候我的实力确实低下……」
“!”少女吓了一跳,将视线放在风愁别腰间的玉佩上,心虚得有些结巴:“大、大兄弟你怎么把少、少白给唤醒了,会、会被排斥出去的。”
“无妨,不出去走剧情就行。”风愁别穿上衣服,摸了摸腰间玉佩:“而且也就这一会儿,我打算给少白做个心理辅导,免得他留下心理阴影。”
「愁别很贴心,谢谢。」微弱的声音笑着道谢。
少女听到这个,双眼一亮,搓了搓自己的手:“那个……大兄弟你不介意的话,我也想让你帮我做下心理辅导。”
“你?”风愁别上下打量一下少女,然后凑近看了看她的双眼,同样的墨色眼瞳干净清澈,不见半分阴霾,便拒绝了:“你有系统护着,心理没问题,不用进行心理疏导。”
“啊,怎么大兄弟你也是这么说的……”难道真的是她自己想多了?可她要是心理正常的话,之前为什么会觉得大兄弟很好吃,想要吃了大兄弟啊Σ(д|||)
「我没关系,让黎……」
“她真的没问题,你不用担心。”风愁别无奈打断,他自然知道少女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也知道其中的原因,只能说这最多归结于天性本能,和心理方面没有半毛钱关系。
少女听了,就没有再纠结下去,毕竟她这段时间和对方相处下来也挺正常的,没有再出现那种莫名其妙又骇人的想法,应该只是……错觉?
然而风愁别还没开始,系统就弹出了紧急提醒,显示出昭穆尊趁苍和翠山行都有事出去的机会,闯入天波浩渺,准备对赤云染和白雪飘出手的消息。
“啧,看来他并没有抓住机会。”风愁别感觉有些手痒,甚至生出了危险念头:“你说,我要不要抢了苍师兄的便当算了。”咋这么执迷不悟想要作死呢。
少女立刻出言安抚:“大兄弟,你要淡定,要是他这么容易就能改了的话,后面也不会被苍师兄用拂尘抽得跟个陀螺似的。而且抢便当有风险,容易同归于尽,大兄弟你都挨揍了,肯定不希望半途而废吧?”
风愁别也只是吐槽一下,他作为老前辈了,自然知道这一点,也只能将心理辅导的事情往后推,现在救人要紧,只是他现在受了伤,道琴又还了回去,战力可能不够,犹豫再三,便打算带上少女一起。
虽然少女不理解为什么要带上比战五渣还脆的自己,但她没有多问,只是做好了心脏疼痛的准备。
于是等绿衣剑客端着做好的早餐,过来敲门的时候,才发现两人早就出门了,还有意避开了他。
绿衣剑客:……这忽如其来的心累是怎么回事?
天波浩渺。
苍前往寻找莎罗曼,翠山行则继续寻找着昭穆尊的行踪,谁都没有料到,昭穆尊居然会趁此机会闯入天波浩渺,向留守在此的白雪飘和赤云染出手。
如今赤云染身中剧毒,白雪飘修为远在昭穆尊之下,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局势从一开始就是不利的,甚至是没有任何生还的机会。
“咳——”
毫无反抗之力的白雪飘重重地摔落在赤云染身前,肺腑几乎被强悍的气劲震碎,剧烈的疼痛让他丧失了所有力气,强撑着想要爬起来,却是一口鲜血吐出,再次倒地。
“白雪飘!”
眼见同伴重伤,赤云染心急如焚,但身体因为中毒极其虚弱,连将人扶起都吃力得很,更别说是帮忙了,昭穆尊也知道迟则生变的道理,不打算给两人求援的机会,手中杀招已至。
“风影道霁!”
携带着龙气的掌风骤然出现,挡下了临近的杀招,一身白衣的少年出现在重伤的两人身前,周身龙气浮动,语气带着几分急切:“金师兄,不要再错下去了,会回不了头的!”
昭穆尊看着少年守护他人的姿态,冷笑一声,讽刺道:“怎么?你现在要背叛吾了吗?”
话语如同带毒的尖刺,在心口处留下无法愈合的钝痛,少年墨色的眸子陡然黯淡,却是一声轻笑:“金师兄说的没错,「叛徒」这两个字,是少白无法摆脱的,只不过……”抬手起式,磅礴龙气悬空,发出震慑低吼:“你确定现在不回头吗?金师兄。”
“哼!汝这是在威胁吾?是谁给你的底气?苍吗?”
一声冷笑,云龙斩随即入手,毫不留情的朝着少年所在的位置劈去,少年叹息一声,身形迅速一动,龙气顷刻间迸发而出,迎上那强悍刀气。
“破天云龙!”
“风凌彻寒!”
云气四涌,可见云龙飞驰,强悍威能震得大地颤动,风愁别沉着应对,运用周身龙气,挥出冰寒掌气,双方招式相对,却是旗鼓相当,呈对峙姿态。
昭穆尊不由得心下微惊,意识到面前的少年已经不是百年前那个需要他人教导保护,实力微弱的玄宗道子了,眼中轻视散去,多了几分慎重。
“再问一句,你确定不回头吗?金师兄。”风愁别忽然开口,眸色冷沉,令昭穆尊莫名不安,随后催动内元,招式再无保留:“这便是吾的回答,逆天云刃!”
云龙斩强势挥动,刀气震散冰寒掌气,直袭风愁别而来,风愁别迅速撤身躲避,受残余气劲波及,背上白衣浮现出血色,随即双手并拢,变换掐印,稚嫩女声紧随其后。
“天圆地方,风行为囚,去!”
最后一字落下,周身清风化作绳索,瞬间束缚住四肢,昭穆尊只得分心化解,风愁别趁此机会,催动龙气,抬手击向其面门,昭穆尊侧身避开,身后风声一变,少女同样挥掌击来,不似活人的阴冷气息令他心生戒备,只能再次分心。
风愁别与少女出手默契,一前一后的接连出招,连眼神对视都不需要,便已知道对方下一步的打算,使昭穆尊疲于应对,若不是少女出手打不出伤害来,只怕他现在已经被重创了。
昭穆尊自然也发现了这一弱点,接着不再理会风愁别,挥动云龙斩向着少女袭去,强悍气劲封锁了所有的生路,少女避无可避,脚下黑影浮动刹那,风愁别紧急赶到,以身挡下刀刃,鲜血又一次溅落在天波浩渺中。
“大兄弟!”
少女想要扶住对方,心口却再次传来钝痛,心知不能再耽搁,双方默契对视,同时抬手画印,昭穆尊来不及抽身后退,所化阵诀已经来到,压得他周身一沉,丹田处运转的真气陡然凝结不动,风愁别接着一脚踢向其手腕处,筋脉传来麻痛之感,云龙斩脱手坠落。
“都没有武器才公平,你说是吧,金师兄。”
风愁别将脚收回,抱住接近虚脱,身体已经有些透明的少女,面上一派镇定:“只是拖延许久,金师兄你确定还要继续吗?”
话音落下,腰间玉佩颤动,龙吟声响起,金色龙气凝聚在其身后,散发出惊人的气势。
昭穆尊见状便知对方还有底牌未出,想要击杀对方将是件十分棘手之事,遂不再久留,召回云龙斩后,便冷哼着化光离去。
“唔噗——”
待人离去,风愁别不再强压伤势,吐出喉中腥甜,随手擦去后,抱着少女来到两个伤患面前,点住白雪飘身上穴位,对着赤云染沉声开口:“快联系弦首。”
“是,前辈。”赤云染回过神来,看着少年郑重其事的模样,下意识唤了之前的称呼,接着便要催动道法唤出灵鸽,却牵动体内之毒,扭头咳出一口黑血。
“罢了,吾来吧。”
风愁别只得忍着疼痛用龙气帮其压制住毒素,接着写了封信,使其幻化成灵鸽,分成两只,往苍和翠山行所在的位置飞去,又帮忙加固了下结界,叮嘱道:“待在里面,哪里都不要去,安心等弦首回来。”
“是,前辈。”
白雪飘和赤云染同声应下。
风愁别这才抱着少女,化光离开了。
灵鸽飞行的速度很快,苍刚刚从莎罗曼的帷幔里寻得线索出来,灵鸽就化作信纸落入了他手中,看着那熟悉字迹所写的内容,苍立刻放下还未做完之事,匆匆化光赶了回去。
回到天波浩渺,未散的气劲与血腥之气昭示着之前曾发生过一场恶战,只是恶战的两位主角皆以不在,只有凄凄惨惨的两位同修相互搀扶,走过来行礼:“弦首。”
“嗯,你们先坐下,吾为你们疗伤。”
“是。”
两人席地盘坐,苍将手放置于两人身后,催动真气,柔和的力量注入其中,稳住两人体内的伤势,随即发现了残存在其中的龙气,心中已有几分明了。
待伤势已有好转的迹象后,苍将真气收回,两人从地上站起,躬身道谢。
“同修之间,无需言谢。”苍伸手将两人扶起,随后出声询问:“信中只说了你们遇险一事,是何人所为?”
“是叛徒金鎏影。”白雪飘答道,随即将事发经过简单讲述了一遍,说到自己差点就丧命时,脸上露出几分庆幸:“幸好前辈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前辈也受了伤,我们来不及挽留,前辈就离开了,也不知那些伤严不严重。”赤云染一脸担忧,同时悄悄观察着自家弦首的神情,其中的暗示再明显不过。
心思剔透的苍自然听出来了话外之意,见两位同修都没意识到自己对少年称呼中若有若无的敬重,一时间有了笑意,原本紧绷的心神也稍稍放松,顺着那番话道:“等翠山行回来后,明日吾便前去查看。”
只是有结界遮掩,怕是要多花费些心神,况且……
“不过这样一来,赤云染你体内之毒……”苍将事情后面的隐患挑明,赤云染知道这是同意了的意思,闻言连忙表示:“吾身上的毒素有龙气压制,短时间内不会再发作,弦首不必担心。”
随后收到了灵鸽传信的翠山行匆忙赶回,见两位同修无事,不禁松了口气,接着听说了苍要去查看风愁别伤势的事情,先是看了下赤云染和白雪飘脸上的神情,发现只有担忧与敬重,而无任何怨怼后,对此举自然不会拒绝。
“弦首去看看也好,吾会留在天波浩渺,防止变故再出,同时为白雪飘和赤云染医治伤势。”
“嗯,风少侠将结界加固得很好,而且所用并非玄宗道法,想必不会再被抓住漏洞。”
苍在说此话时,淡然中带着几分欣慰,令翠山行不禁会心一笑,点头附和。
然而在第二天早上,一则关于风愁别曾是玄宗弟子少白,却弑师叛门,已经被六弦之首·苍赶出玄宗的消息从公开亭传出,很快就在苦境流传开来。
“胡言乱语,狗屁不通!是哪个混蛋乱传影霁大大的谣言,被老秦我抓住了,一定要让他好看!”
苍路过公开亭时,恰好看到秦假仙一把将那份告示扯下撕碎,正气急败坏的寻找着乱贴谣言的始作俑者,不禁微微皱眉,思考起能做下此事的人选,但最后都被排除出去了。
“这位看着仙风道骨,气质素净清雅,周身气度不似凡人,可是玄宗的道长?”
正沉思之际,一声慵懒询问自身后传来,转身看去,入眼便是一位身着杏衣长袍,右眼下有处黥印,雪白长眉垂落,气质风雅隽逸的医者,心下有了猜测,低首行礼:“吾乃六弦之首·苍,阁下应该便是那位帮助玄宗道子良多的药师,慕少艾慕先生吧。”
“哎呀呀~举手之劳罢了,当不得这声先生。”慕少艾笑着摆了摆手,躬身回礼后,好奇询问道:“道长行色匆匆的,是要去找风大夫吗?”
苍轻轻颔首,将风愁别救下了两位同修的神情简单讲述了一遍,表示自己此次前去是查看对方伤势,慕少艾听出了话中的诚意,于是笑道:“正好,药师我也是要去找风大夫的,道长不如同行?”
苍对此并无异议,提醒了一句:“只是风少侠的住处自从泪阳异象后就有结界遮掩行踪,吾观其手段并非风少侠所有,一时也找不到解法。”
“这样吗……”慕少艾闻言,想起了之前自己在别愁居所见的异状,也只能叹了口气:“药师我倒是知道其中的原因,不过还须证实一下,我们先去往别愁居所在的位置吧。”
“嗯。”
苍颔首,与其同行前往,慕少艾看了眼道者不动声色的神情,忍不住感叹:“哎呀呀~希望风大夫还不知道公开亭的消息吧,不然生起气来,老人家我是劝不住的。”
苍语气淡淡:“谣言罢了,风少侠不会在意的。”
慕少艾这才放下心来。
而如今成为了传言中的主人公,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他甚至都没能从床上按时爬起来,因为他……
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