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他的独白

若水大吃一惊，画像里的人令他难以置信，因为他认识。

这个熟悉的长相勾起了他早些年的回忆……

【老师？怎么了，老师？若水！】小歆大叫出他的名字才将他拉回现实。

【这个人……】若水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该不该讲，【是我的队长，曾经。】

【他原名叫陈仲光，梁州人，在第五次灵域大战中担任过联盟的前锋队长，那时的他就已经鹤立鸡群了。在一次任务中他连同小队八人全军覆没，尸骨无存。我还以为他就那么死去了，看来事情并不简单。】

【那我们该怎么办？】方林问到。

【你们继续调查他的行踪，情报里说，他曾伪装数次潜入卢府，现在他的目的和实力都不清楚，这次叫上陆终。】若水终于把目光从悬赏令上移开。

【陆终可是大忙人，我们可请不动他。】方林开始绕着弯子说话。

【你不要在背后说人家坏话！】采衣斥责的声音都是那么温柔。

【你们只管去找他就行。】

【那你呢？干什么去？晒太阳！？】小歆接着问道。若水把地图收起，黑板变成了原来的样子，他放下戒尺说：【我去找另一个嫌疑人——朱厌。】

【朱厌！】这个名字大家都不陌生，前几天小白还提起过。

【没错，就是那个在弑神坛散步的男人。】若水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心虚，他知道自己是敌不过朱厌的。但是，他已经换来了学生们钦佩的目光。

【我再重申一遍！姜梓潼、祈安灵、朱雀三人小队去往青州调查金氏。白少羽、参昂、康歆、可离、姒托晨、阴少阳六人小队调查案发地江南卢府。方林、采衣、陆终三人小队调查黑蝰近几日的行踪。明日上午出发，今天打点好行李，听明白了吗！】

【不要啊～我还没有休息够啊！还我日常来～～～】小歆仰天长啸。

【老师！】祈安灵突然站了起来，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似乎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话。

【说吧。】若水的声音也变得温柔起来。

【零零的事情……】

【……灵灵？】

【哦，空的事，昨天凤凤老师说要考核，通过了就是昆仑墟弟子了。】

若水听到安灵的话也突然想起来，自己一早还被凤凤老师拜托了这件事，自己差点给忘了。【对对对对对！】若水点头肯定到，【事不宜迟，我们去体育馆考试吧！】

此时的空，已经趴在角落的桌子上睡着了……

大家也都跟着凑热闹，来到了体育馆欣赏这部戏。空站在若水对面还打着哈欠，一点严肃性也没有。

【我说你！正经点！】方林朝他大喊。

空完全没有拿他的话当回事，懒散的站姿就看得出来：【我都说了，不会加入昆仑墟的。还是省省吧……】

【零零！】安灵的声音突然有些尖锐。

空提了提神，他揉揉眼睛，露出冷酷的表情，将他阴暗的性格展露无遗。看来他要说些什么了……

【安安！原来你在这啊——】远处跑来一个女孩，她身后还跟着三个孩子。仔细看去，女孩是学生会的晴儿，而她身后的孩子却很陌生。

【晴儿！】安灵回应她一声，当她注意到晴儿身后的几个孩子时，她开心的笑了，朝他们跑了过去。

这三个孩子看起来也不算大，最大的应该也就十七八岁，另外两个也在十岁左右。安灵认识他们，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安灵之前救回来的孩子，和你一样啊……】参昂在空的耳边悄悄说。空只是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年纪比较大的男孩虽然长相普通，但看出来有种绅士风度，一举一动都非常得体，他走过来亲切的抱住了安灵，一点也不顾忌什么：【安灵！我听说你出事了，差点把我吓死，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安灵也轻轻抱着他，安慰道：【我这不没事嘛！不要担心嘛！】

两人的拥抱持续了三四秒钟，但对于空来说差不多是三四百年。

安灵又接着和另外两人寒暄几句。

她半蹲着与孩子谈笑时的笑容是那么灿烂，这可能就是祈安灵，她是一个温柔的人，她对任何人撒下的爱就像阳光一样没有差距，自己也是其中的一个。安灵站了起来又和那个年纪相仿的男孩说起话来，笑容依旧是那么柔和，完全没有隐藏自己的温柔和善良。

他睁着死鱼眼看着眼前的他们，情绪的波动没有影响到面部的表情，只是露出了一点失落。

‘是我弄错了什么……’他将目光移向了自己脚下，‘你的话，也一定能看到脚下的路，既然要走下去，就选择那条不会后悔的路，不要像我一样……’不知怎么的，耳边突然飘过这句话，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来，缓和一下自己错乱的神经。他抬起头，再次朝安灵望去，昨夜梦里惨死的女孩突然闪过他的眼睛，一瞬间，死不瞑目的骇人表情和安灵天真烂漫的微笑重叠在一起。

‘小诗～’

就算这样，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男孩拉起安灵的手做了最后的告别，接着就离开了，他们都是凡人，这次是为了看望他们的救命恩人——祈安灵。在学生会的安排下才有幸踏足昆仑墟，驻足的时间也十分有限。

【好了！我们继续！空。空？空！？】若水不耐烦的大喊三声他的名字。

【听得到，我又不聋，吼什么。】空面向若水，一点尊重人的态度都没有。

【你这孩子……】若水有点无语，但是他身为老师，学生见多了，也没计较什么，于是继续说：【签下这份启灵书，再过了我这关，你就合格了。】

神圣的时刻，空完全没有一点兴奋，他推回那封启灵书，郑重其事地说：【我没资格加入你们，也拒绝加入你们。】

说完，他默默转身走开。

大家的目光都注视着他的背影，自以为是、性格恶劣的他一点也不讨人喜欢，没有人会关注他，更不会在意他的想法和感受。

空走向昆仑墟下山的门：

‘不要弄错了，这是我自找的，把私欲强加在别人身上，然后自作主张的满足幻想。’

他的步伐愈发沉重。

安灵突然大喊一声叫了他。

空立刻停下脚步，驻足原地。

【不是说好了吗？你又干什么去！？】安灵朝着他的背影说到。

‘真是啊！这种女人真让人烦。’

空转过身，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挂在脸上，全身散发着阴晦的气息。发出的声音也有些粗犷沉闷：

【收起你的怜悯心吧！祈安灵！】

【零零？你说什么……】安灵刚才的笑容突然消失，神情变得凝固起来。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所以，收起你的怜悯心吧……】他的目光投在安灵身上，冰冷刺骨。

【你在说什么……】安灵小步朝他走来。大家感觉出气氛有些不对，糟糕的天气也渲染着凝固窒息的空气，他们没有插话，这是安灵和空两人的私事。

‘天真无邪的人终有一天会被残酷的现实蹂躏至醒。’

他在心里组织着接下来的语言，可以让安灵认清现实并怀恨自己的语言，就算听起来有多么毒辣也没关系：【我可怜吗？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同情心泛滥，彰显自己的大义？还是有目的的慷慨给予，让自己比别人有道德感，更比别人突出、优越？】

【什么？意思？】安灵停下脚步，站在空的对面，两人仅有十步之遥，自己却无法再迈出去了。

【什么意思！？我说你是虚情假意，装着博爱天下的心，无限度的施舍善意，这样你就会觉得高尚吗？呵～你的善心爱心都是用来装饰自己的标签吧，昨天放走的妖怪，今天不知道又会杀掉多少人，你的无限度包容只会害死更多人，你不在乎那些，只想着让周围感受到你的博爱和大仁大义，以此来填充你的虚伪心！说到底，你只不过是个活在理想世界，用伪善树立起道德优越感，然后觉得高人一等，在现实里过家家的女人。这种价值叫人恶心，你的怜悯之心更叫人作呕。我这种人也不需要你的可怜。】

空停顿了一下，他将目光锁定在安灵的眼睛上：

【所以，收起你那低贱的怜悯心吧，我不需要你的可怜，因为你的惺惺作态，让我想吐……】

……

空，一个在敌意中降世的人，在杀意中苟活的人，他未曾获得过任何人、任何形式的爱，曾经的经历将他缚束在狭隘的空间，周围充斥着些许的自卑和由来已久的怪癖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