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贤惠
说到贤惠,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词汇。放在任一个女生身上,不是就非常充分地证明她是个真正有资格待嫁的女子。
认识邹雨炫这个姐姐,两人才做了两天邻居,就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炫姐对周凯思说,她有一个妹妹,和周凯思一般大,之所以和她说这么多,是把她当亲妹妹一样教。和炫姐对话,周凯思就好比发现新大陆,炫姐是中国地质大学河北分学院毕业,她的言论让周凯思觉得自己的本科又是白读了。
炫姐会做饭,周凯思把自己的前世今生都给她说了,炫姐分析安慰她,慢慢来,但一定要去买个锅,学会自己做饭,哪怕不经常做,偶尔自己煮点面条也是体面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炫姐跟她分析,给她定位现在的23岁,给她分析她的家庭,别人的家庭,一切都那么新奇,那些言论闻所未闻,就是周凯思自己心里隐隐能感觉到但却表达不出来的。
当天晚上,周凯思说同事盯着她的黑靴子配肉色打底裤看,想要买一双淡色的靴子配这套衣服。王子江说,你先用自己的钱买吧。周凯思说她和炫姐一块儿吃了点饭了,那王子江便说自己下楼吃个盖浇饭。等清静下来,周凯思的心病复发了。她开始思前想后。她开始想刚刚和炫姐讨论的关于家庭,社会,资源。她跟炫姐提起中学同学周立青和高中同学刘美琳。她的脑海里放着回忆的电影。王子江吃完饭回来,周凯思呆滞地给他开了门,慢慢地,她呆呆地坐着,王子江发现不对劲,问她怎么一个人发呆,把她抱起来也不说一句话。周凯思慢慢地,流出了泪,没有声音的泪,这是心泪。王子江问她为什么哭地这么伤心。她一言不发,后来她是回答了他,不过是那三四个字,不知道,我不知道。是啊,她哪里说得出来,她的同学都走向五湖四海,她的知心人也遍布五洲,可是她的处境里她在干什么?在向王子江讨买一双两三百块的鞋子,并且遭受了拒绝和鄙夷。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她不知道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可在。她更不敢说,她现在心里担忧着高血糖的母亲,缺少一只手臂和一个肾脏的父亲,她只有六岁的弟弟,她痛恨着考研二战失败的自己,痛恨着一无是处并无心改过的自己。王子江完全可以透过她的本身看穿她的一切,说出来无非是自讨悲情。她不敢想,不敢想象,想像不到,这样的一个家庭,未来会成为什么样的结局,现在已经给她制造了什么样的经历。
她小心谨慎而又胆大妄为。说到底,她就是想不通,看不透。如果她能看透与吸收经验,记住教训,她早就少有成就了。她不过忘了,世界之大,不是她一个人受苦,而是不同阶级的人受着不同层次的苦。出身不是好结局的充分必要条件,小时候可能觉得出身决定七分,现在觉得出身决定八九分。越长大,尚且还有一分决定在自身。
炫姐说,慢慢来,自己以前炒的菜也是超级难吃,但自己通过看视频,一点点学习,一天天试错,一步步摸索出来把菜炒得好吃。她告诉周凯思周末她会回家,可以先不着急买,先用她的锅和电磁炉试试。
反过来,炫姐说的哪里有一句错,她让她赶紧抓紧这两年,给自己定一个期限,女孩子岁月不饶人,差不多25岁,女孩子就没有什么时间犹豫和实现一些东西了。
周凯思也确实有执行力,雷厉风行。下班后她就去买菜了。一个胡萝卜一个白萝卜,一根竹笋一截莲藕。还没从华润万家出来,王子江来找她了。结果王子江还挑了两颗青白菜,交代了生姜和辣椒都买了,还买了一块牛肉。
回到周凯思的合租房内,王子江会做饭,而周凯思能做的在王子江眼里无非就是添乱。那个狭小的厨房,地板都被两个人弄得湿漉漉的,而等周凯思下楼一趟回来,王子江已经洗好切好了白菜。准备就绪,王子江起锅生火,锅铲娴熟地动起来。周凯思说自己炒一个菜,王子江说,萝卜你自己炒吧。从而周凯思开始洗萝卜切萝卜,然而周凯思的斜刀法切出来的胡萝卜白萝卜,王子江说,萝卜你这样切,是用来给猪吃的吗?是的,周凯思这时心里很惊讶,自己连个萝卜都不会切,第二天反省自己要是切成萝卜丝会不会容易熟。王子江炒菜的样子竟然和妈妈相似。果不其然,那碗胡白萝卜混合物没有熟。周凯思这样的,感觉动一下锅铲都是浪费和奢侈。她自己也无法理解为何这样娇气,她那双手是拿笔的,切不出得体的萝卜了吗?不,炫姐本科比周凯思还要好,人家也可以炒出好吃的菜。
王子江炒了一个竹笋炒牛肉,一个红辣椒炒王二白菜。味道都挺不错,不咸不淡,周凯思吃着吃着就夸了起来,也表示对王子江辛勤劳动的慰问。炒完菜以后,王子江把炉灶都擦干净,把地板拖得干干净净。
这个时候周凯思觉得,王子江是个正常人而自己根本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