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杀人还诛心
周渠已经很久没有自称为“本王”了。
若不是特殊时刻，他是绝对不会使用这个自称的，因为交谈的时候容易拉远距离。
一旦使用，则是为了提醒对方，不要忘记面对的是怎样的一个对手。
不过郭常义哪里会在乎本不本王的，他已经被周渠说的话给吓住了：
“你说什么？”
“本王说郭大人你要是执意对本王魏希文还有宋进勇动手的话，那就别怪本王，拉上您的家人垫背。”
再次得到回答，郭常义已经愣在原地了，久久不能自拔。
果不其然，家人那就是每个人的致命弱点，一旦提及，不是惊慌失措，那就是痛哭流涕了。
郭常义自然也不例外。
“殿下派人到浙江去了？”
嗯？难不成郭常义的家眷不在京师，而是在浙江？
不过他都自己说了，周渠也不能露馅：
“对，你给我送信那天，我就已经派人走水路去了。”
“要是去得快的话，估计今天一过，就到浙江了吧？”
话虽然这么说，但郭常义还是留了一个心眼：
“殿下怎么知道我的家眷在浙江的？”
怎么知道的？瞎说的啊！
周渠回答道：
“郭大人，我来天津也快两个月了，但凡有点名气的人物进入天津，我都会派人把他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
“你上次提审我，我也没有拿这个威胁你吧？我只是希望咱们都能平安无事，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可谁曾想你郭大人不讲情面啊，前几天还去火炮坊找我麻烦，还写信威胁我。”
“无奈啊，就只能拿这个作为筹码，再跟你郭大人好好商量商量了。”
“我的人已经去了两天了，你现在再派人去通知你的家眷，已经太迟了。”
“咱们现在有话就明说吧，你郭大人要是不想再也见不到你家人的话，就不要再对朝廷提及半个字。”
“如果皇上问你是否查出了什么，我相信郭大人你是该知道怎么回答而不露出破绽的。”
“当然，你两袖清风你是清官嘛，你也可以和我鱼死网破，斗个两败俱伤。”
“不论什么结果，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唯一都对咱们有利的选择，就是你什么也不要对朝廷说，而我，也不会对你的家眷怎么样。”
“咱们就当这件事儿从未发生过，只要你不言我不语，皇上也绝不可能看出什么破绽。”
“这样做的话，难道不好吗？”
周渠说完，还急忙喝了口茶补充一下水分，说得他都口干了。
但郭常义还是刚来的时候那副表情，一脸的憎恨：
“殿下真是好计策，如此一来，我的家眷握在你的手里，我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不过殿下真的以为我会在乎你的威胁吗？！”
这个在不在乎周渠并不感兴趣，而是反问郭常义说：
“你在不在乎我的威胁，我其实一点儿都不关心，我关心的是你会不会在乎你的家人。”
“郭大人，你打着自己清官的名号，逢人就说什么治国大论，对，你是清官，可清官就可以舍弃自己的家人嘛？”
“你为了自己的那两个臭名声，而置家人的性命于不顾，清官就是这样做的？”
“你连自己家人都保护不了，还妄谈社稷！不觉得可笑吗？”
一连串的反问，直接让郭常义忍不住了：
“是！我完全可以弃家人的性命于不顾！但百年之后，人们赞扬的将会是我这个清官！而殿下你！百年之后，仍将活在人们的唾骂之下！”
嚯！气势不错！
本来看他说得挺激动的，周渠也不想打击他。
但为了说服他，周渠不得不摇了摇头说：
“郭大人，你觉得……我会在乎名声吗？”
此话一出，郭常义当场就愣住了。
估计他这辈子还没见过像是周渠这样厚脸皮的人吧。
“我不在乎我百年之后的名声会怎么样，不管是唾骂我还是其他的，我都不在意。”
“可你郭大人的家眷，我想杀就能杀，不过这个得取决于你，我是给了你机会的。”
“你一直在说自己百年之后的名声会怎么样，那你为什么不想想，你为什么会受到赞扬？”
“那是因为你舍弃家人！拿你家人的性命换来的名声！你是活在你家人为你牺牲而得来的名声之上的！”
“就你这种人，根本不配作为大丈夫！不为家人着想的人，不配受到后世的赞扬！”
如此怼人周渠还是第一次。
但就是这第一次，直接把郭常义怼得差点吐血。
郭常义仗着自己读过几篇文章，就觉得自己可以在周渠这种二愣子面前大肆狂言了？
要论读书文化，你郭常义也只不过是私塾出生，周渠好歹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
“你用你家人的性命换来的名声，虽是满足了你，但你也成为了一个众矢之的。”
“后世若是骂我，我毫不在意，我管他是坐着骂还是站着骂，这些对我都没有影响。”
“但你可就不同了郭大人，你又想自己是个清官，又想自己拿个好名声，天下有这种好事儿吗？”
“先贤已经说过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是清官和名声都想要，你可真是贪心啊郭大人……”
周渠不知不觉已经对郭常义开展了心理战术。
而郭常义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对付他们这些高谈阔论的举人，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攻击他们所谈论而又没有拿到的东西。
然后他们就会产生自我怀疑，从而才会听从别人的建议。
就比如郭常义，这时候已经深陷在严重的自我怀疑当中了。
周渠接着说道：
“大丈夫能屈能伸，屈则安分守己守护家人，伸则立功建业为君分忧，你是既不能屈，也不能伸。”
“所以你想尽快证明自己的价值，你给谁证明？给皇上吗？笑话！皇上要是赏识你，不早就让你入阁了？还会派你来这里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儿？”
“哎呀，亏你郭大人还读过书呢，连这种选择题都做不好，怪不得活了这么大岁数，也才干到布政使。”
“对了，这个布政使的职位，还是你候补上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