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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七月十五

加藤正芳他们三个人终于摆脱了占领军士兵的纠缠,三个人带着所有东西,当然那些吃食除外,在温泉寺车站下了火车。当火车缓缓开动时,加藤正芳冲着车狠狠啐了一口,以发泄对占领军的不满。日本人就是一个这般奇怪的族群,组织在一起是一群勇敢善战的队伍,一经脱离队伍就变成了蛆虫一样的懦夫。走出车站,就是青年武士道场,再往南就到了东亚旅社,接着就是军人汤。加藤正芳从昭和十三年服役到田什傅沟宪兵队,每年都到这里休假。这里的汤池分一等、二等、三等。加藤正芳当然只能进三等汤池。满洲国大同元年,唐聚五的义勇军在这一带活动频繁。日本守备队一把火烧了温泉寺的庙宇,这里再叫温泉寺有点儿名不符实,所以日本人把这个车站叫做东亚旅社站。满洲人仍延袭原来的叫法——温泉寺。

其实,温泉寺在明末清初就已经建成。最初的温泉寺名叫三官庙,为明末僧人广慧、广智所建,因为寺旁有温泉,清初改为温泉寺。努尔哈赤当年进攻宁远,为袁崇焕的红衣大炮所伤,曾到这里疗伤休养。后来伤情恶化,乘舟回盛京,行至叆鸡堡疮发身亡。日本人把这么有名的古寺烧毁,引起这里的中国人的无比憎恨。对于这一点,加藤正芳是十分清楚的。虽然他们自己带的吃食,已经损失殆尽,但他们不敢在这里补给。他们三人下了车,一刻也不停留,迅速走出这个村子。这几天,加藤正芳在地图上做了一番功课。首先找到太子河,然后顺照河的流向走,大约五公里,就能到达山下奉文藏金的地方。他们的行装虽沉,但加藤正芳和宫崎男年轻力壮,没有两个小时就到了谢家崴子附近。加藤正芳在这里执勤差不多有两年,对这里的地形地貌十分了解。不一会儿,他就找到了岩洞所处的方位。这个岩洞很明显后来做了处理,洞口不但被封上,而且上边还敷设了植被。悬崖前一百多米的距离都栽满了杨树,五年间杨树长了二十多米高,微风吹来,树叶哗哗直响。加藤正芳用步来回量了三次,最后确定了洞口位置。但洞口栽的两棵杨树已经长了大碗口粗细。

看了加藤正芳画定的洞口位置,田中健二面有难色。他虽身为坑长,并在煤矿工作二十年之久,但他却从来没有亲手挖过矿。加藤正芳看出了田中健二的窘态,于是对田中健二说:“叔叔,你出主意,具体活我来干。”说着,加藤正芳拿起镐头说:“叔叔,我们是不是先把这棵树干掉。”

“没必要动这两棵树,我们只需在树后面挖出一个人能进出的洞就行。”田中健二看了看对宫崎男说:“宫崎君,你俩换班挖!”

听到田中健二这样说,加藤正芳说:“前辈,你赶快回家,再做些大米饭团,烀些鸡蛋。现在就走,到东亚旅社站还能赶上回田什傅沟镇的车。明天一定要赶回来。”

田中健二答应了一声,立刻按原路返回。

毫无疑问,刘凤吉他们四人在金成健那两间房里寻觅到天黑,终是一无所获。他们甚至在工棚找来榔头和钎子先在四面墙上敲打,检验有没有活动的砖块。然后又敲击用砖铺成的地面,看有没有可以能撬起的板砖。这些都做完,太阳已经偏西。不管墙体和地面,没有一块砖是活动的。

今天是七月十五,是中国传统节日,但这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节日,而是人们祭祀先人的鬼节。东北九省其习俗大体一致,这一天都去坟地,为祖先上供烧纸。因为他们的老一辈祖先大部分来自山东、河北,这样到了晚上,有的人就在村中路口烧纸,他们管这叫遥祭。既然在金成健家什么也没找着,刘凤吉决定撤回镇里,买烧纸好在晚上遥祭。

在回来的路上,刘凤吉就看见了山田一郎和陈福臣还在河对岸游走。刘凤吉他们四人迅速过了河与山田一郎、陈福臣二人汇合。回到旅店,山下青叶为他们准备了可口的日本饭菜,并且为他们烫好了烧酒。

忙了一天,刘凤吉他们四人水米未进,早已饿得不行了。就是山田一郎和陈福臣也是在饿时一人垫补了一个烧饼。所以这六个人这顿饭吃的格外香,不大一会儿,有如风卷残云般吃没了桌上的饭菜。

刘凤吉打着饱嗝离开了饭桌。赞道:“青叶做的饭菜真好吃!”

孟宪成接个话茬说:“如果青叶学会做中国菜那就更好了!”

“我认为还是日本菜好吃。”山田一郎不同意孟宪成的说法。

孟宪成白了山田一郎一眼说:“那个四大完美里可没说日本菜。”说完,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青叶。

“那个四大完美说的是什么?”李树镇在家乡听过的四大里面都有一个荤的,所以他对这个四大完美特别感兴趣。

“我说……”孟宪成欲言又止,这就更引起了大伙儿的兴趣。差不多所有人都央求他快说。孟宪成咳嗽一下说:“吃中国菜,住美国楼,娶日本娘们儿,使朝鲜牛。”

李树镇听四大完美里也没有什么荤的,有些失望。其余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青叶,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天完全地黑了下来,一轮圆月从东方升起。刘凤吉他们每个人都买了一捆儿烧纸,他们准备到火车站附近的十字路口去烧。山田一郎虽不烧纸,他也跟着一同去了。

崔淑贤在这破破烂烂的草房里,老老实实地陪了季老四三天,这真是出乎季老四意料。头一天她手刨脚蹬的反抗,救命的高丽话的两个字拼命地喊了出来。季老四暗想这一定是头犟毛驴。没承想,通过这三天的观察,她竟是一个温顺的小绵羊。那一天,崔淑贤主动要求把季老四那套破烂污浊的被褥浆洗了。

“没胰子又没大碱,没法洗。”季老四一听到崔淑贤想干这个事,他马上想到家里确实什么也没有。

“没有那些东西,没事。我一会儿淋点小灰水,一样洗干净。”崔淑贤回答。

就在这天晚上,崔淑贤刚把缝好的褥子铺上,就抹起了眼泪。季老四见状问:“宝贝儿,你怎么了?”

崔淑贤怯懦地说:“我想女儿了。”

季老四过来拉起崔淑贤的手说:“别着急,明早我就把孩子取回来。”

崔淑贤破涕为笑,然后说:“你对我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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