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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狗咬狗来了

姜微盈怎么也没想到,最了解自己的居然是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子。

把姜微芸送出门,她总算能歇歇腿,跟着刘氏一块到女眷用饭的地方入席。

姜府以前出过一个阁老,虽然式微,来的官眷却不少,大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味道。

摆席的园子架起一排排红灯笼,柔光之下,枝桠上缠着的绢花愈发栩栩如生,是满堂的娇客之一。

姜微盈几人是晚辈,桌子挨着边,她在挂着绢花的树下落座,还没来得及打量这桌都有哪些表亲,就被人拉了手,耳边响起一声泫然欲泣的盈妹妹。

鸡皮疙瘩瞬间从她手背蔓延到胳膊,她打了个激灵,侧头一瞧,是红着眼眶的孟家表姐。

“表姐怎么了,东西丢了吗,我去给大伯母说一声,让她替你找找?”她机警得很,立马打断对方想要说的话。

孟长东和三房合谋做下不要脸面的事,孟家人找她能有什么好事。

孟家表姐一愣,她已经把手抽出来,站起身就朝不远处和宾客说笑的刘氏喊:“大伯母,大伯母……能请您来一下吗?”

宴会厅吵闹,姜微盈的叫喊声并没惊动太多人,可心虚的孟家姑娘吓得如惊弓之鸟,脸色惨白,整个人摇摇欲坠。

“怎么了,你这皮猴子又有什么鬼点子。”刘氏笑吟吟上前,一眼就看见孟家姑娘,笑意瞬间散去。

“我、我去母亲那边。”孟家姑娘紧张得话都不会说了,抬脚就狼狈跑开。

刘氏是个人精,已然猜到姜微盈喊自己的原因,气得咬牙:“她居然还敢让孟家的人直接找你帮着说情?我这就叫人告诉老夫人!”

话落,雷电风行的扭头就走,姜微盈目送她背影离开,边上的长房姐妹一脸崇拜望着她:“你这脑袋瓜子也太好使了,我见着她正着急,万一她在这儿嚷嚷开了怎么办,我们姐妹的闺誉还要不要了!”

三房这是完全失去理智,主意一个比一个烂,真就为了打击报复不顾一切了。

“我也被她吓一跳,还好大伯母就在边上,不然她嚎一嗓子,我估计也发懵。”姜微盈撇撇嘴,重新坐下,手习惯性地去勾腰间香囊的流苏。

她这一摸,摸着的只有细滑的裙面,摸出了一阵心惊。

雪怜正帮她倒茶,抬眸就瞧见小主子的脸色惨白,连红彤彤的灯笼都没能给她点缀上一点血色。

“姑娘怎么了。”雪怜压低声在她耳边问。

她垂眸扫自己腰间一眼,发现东西果然不见了,把微抖的手攥成拳,藏在宽大的袖子里,朝正看看自己的长房姐妹道:“我肚子忽然不舒服,离席片刻。”

姐妹俩见她脸色不好,信以为真,目送她脚步匆匆离开。

远离宴席所在,姜微盈才收了脚步,雪怜已经被她吓得心脏乱跳:“姑娘究竟怎么了?!”

“我香囊不见了!”她茫然地四看。

雪怜捂嘴惊呼一声。

姑娘家的东西丢了,那可是大事,更何况还今儿还被人针对算计。

“什么时候不见的,姑娘还有印象吗?”雪怜发问同时在回想,可这一想,发现自己也丝毫没有印象。

姜微盈已经想了一路,闻言摇摇头,站在冷风中片刻,才自我安慰道:“今儿人多,我特意挑的没有记号和常见的香囊,就是怕不小心丢了。孟长东和三房的人至此至终没有说过香囊,想来不在他们手上,一般人拾到,也想不到是我丢的。”

话是这么说,雪怜还是心惊胆战,把自己腰间的香囊解下,给她系上。

“姑娘先用我的,若是被人拾走,奴婢只说是我丢的,谁也奈何不了。”雪怜轻声细语,“我们该回去了,出来太久反倒引怀疑。”

姜微盈深呼吸,手掌在香囊上压了压:“是我被三房所为乱了心神,没有名姓的东西,只有天知道是谁的。”

主仆俩神色如常回到席位,两人离开到归来,像一颗投入大海的小石子,不曾惊起一丁点的水花。

宴席直至快二更天才彻底散去,姜家晚辈被早早先送回房,姜微盈刚沐浴完,便听到一阵嚎哭声。

嚎哭声被夜风送来,隐隐约约,宛如鬼魅在嘶吼。

雪怜走到窗边听了一会,一脸不屑地回到床边道:“有胆干龌龊事,挨板子的时候怎么有脸哭,真的太便宜他了!”

挨打的是谁,不言而喻,姜微盈抱着汤婆子打哈欠:“你得相信老夫人,怎么可能一板子就完事了,孟家还算富贵,不出点血怎么可能让孟家人顺利从大门出去。祖母给大姐姐不少添妆银子,正好和孟家讨了。”

“若真是这样,没得让人更恶心了。”雪怜的不屑变成鄙夷,老夫人的招数没比三房好多少,“不过这样一来,孟家就彻底恨上三房,指不定连带三太太娘家本家都要和她闹呢。”

孟家是三太太的表亲,三房和他们来往,不就是看他们有点家底。三房姑娘出阁,孟家也给了厚重的礼金,结果弄了一出农夫与蛇,孟家不怄死才怪了。

“闹吧,只要他们闹腾,我这儿就清净。”姜微盈慢慢滑入锦被,声音渐小。

她是困极了,雪怜帮她把被子掖好,贴心地吹灭床前的烛火。

此时此刻,孟长东屁股开花,被三十板子打得血糊糊,孟母哭得死去活来,跪在姜老夫人跟前的三房夫妻面如死灰。

等到板子打够数,姜老夫人才拿睁眼去看孟家人:“抬下去先到客院住一宿。”

孟父一口气也差点没上来,姜老夫人信不过他们,要他们明儿把银子送到才会放人。

而三房夫妻被姜老夫人凌厉的眼神一扫:“你们两个孽障,给我跪在祠堂的巷子外跪着,孟家人什么时候走,你什么时候再起来!”

“母亲!”三老爷不敢置信地看老人。

这不是拿他们给孟家撒气吗!

赔礼的银钱孟家掏,装进他嫡母的腰包,然后再拿他们消孟家的人气,真是什么好事都被嫡母占了!

三太太亦不曾想到姜老夫人会如此歹毒,抬头就对上孟母充满怨毒的双眼,在羞辱中恨不得能昏死过去。

姜大老爷和姜大夫人冷眼旁观,等看够热闹了,夫妻二人相携离开,心情好得全然忘记头一天还闹别扭分房睡的事。

半道上,姜大老爷想起下午见到的人,凑到妻子耳边说:“那阉人今儿悄悄来过,你明天开始注意一下家里有没有表现异常的人,防着点。我准备明儿和母亲说这事,正好孟家送银子,打点司礼监的钱也不用我们掏了。”

别人的银子还没进袋,姜家人自己就先算计分配好了。

姜大夫人想到那些银子,心里头也发热:“我省得,司礼监出名有银子就能成事,你说走动,她自然愿意。但是得防着些老太太插手选秀,怎么着我们家二丫头都不能填那吃人的窟窿眼里。”

“这是当然!”姜大老爷哼笑一声,“明儿拿了银子,我再正式去探那阉人的口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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