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值得吗

器材室内光线昏暗，不时有身影遮蔽透过窗帘缝隙照进其中的微弱阳光，突然有声响从天花板处传来，只见一个尖锐之物穿透楼板，随即缓缓移动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切割声，最终形成了一个正方形的痕迹。

“嘭！”楼板坠地，发出剧烈的响声，窗外的丧尸闻声躁动，片刻后才再度恢复安静，自行游荡他处。

确认没有危险之后，一根粗布制成的绳索降下，穆君剑顺着绳索进入器材室中，打开手电筒开始查看器材室中的物品，第一眼就看到了想要的东西，顺手捏起一杆标枪掂量着：“果然有标枪，手感还行，长度也够，作为武器再合适不过了。”

两米六的长度，中间粗两头细，八百克的自重，就是稍微瘦弱的男生也能轻易挥舞，最主要的是它前端装有金属枪尖，这可比那自制的简易长矛要好用的多，放置在墙角的这一捆就有四五十根，六七十斤的重量被他轻而易举的提起，递给楼上洞口接应的晏月。

晏月将标枪提上来以后，交给了旁边的搬运工们，元宏见晏月单手递了过来，便下意识的以为很轻，谁知险些没有接住。

“还是两人分开搬，别惊动楼下的丧尸。”晏月小声的嘱咐道。

元宏闻言一愣：“丧尸？丧失理智的尸体，这个名字倒很贴切呢！”

元宏最终还是谨慎地和另一个男生分批将标枪运回了三楼，走在楼道时都是猫着腰蹑手蹑脚的移动，因为他们不知道丧尸的视力如何，尽可能避免一切安全隐患。

“篮球、足球这些似乎都没什么用啊？”穆君剑单手抓起一颗篮球，端详着。

“这手感材质不错，或许划破后制成护臂护腿也不错，可以有效防止丧尸咬伤四肢。”一念至此，穆君剑说干就干，用手中的利剑小心的为这些球类开膛破肚，初时发出些许声响，随着技艺娴熟无声放气信手捏来，不多时几十个大小不一的球类就变成了一张张皮革，找来一根绳子捆好抛到了楼上。

有了球类的经验，再看到其他体育器材之时，便不再执着于它本身的效用，而是看它的综合价值。

“拔河绳？不错，这个很有用。”

“这是白蜡杆？材质还很不错，现在高中都这么重视体育了吗？”穆君剑回想自己上学时的经历，他出自武术世家，高中时报考武术专业，当时全校只有他一个人在学校练武，装备器材都是自己准备的，在家长老师看来学体育的都没啥前途，至于他也就是不喜欢读书图省事，因为体育生上大学分数低一点，而他又有武术特长，毕竟家里逼着从小练到大的看家本领。

不过从这些白蜡杆的落灰程度来看，显然学校对这方面虽然有重视，但不多，估计也只是买来摆着，毕竟时代不同了，21世纪了谁家正经人还练武啊？打输了进医院，打赢了进局子赔钱，穆君剑忍不住自嘲一笑。

然而来到轮回世界，家传武术终究还是帮到了自己，让他在第一次轮回中活了下来。

本着能用的直接用，不能用的拆了用零件的打算，穆君剑将器材室里的东西搬走了一多半，而这时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外面的骚乱已经平息，一个新的难题出现——食物不够了。

中洲队四人多少都在背包里备了些压缩食品，但也只够他们四人三天的基础消耗，如今多了二十六张嘴这点食物简直就是杯水车薪，而且这一连串的折腾之下，所有人都消耗巨大，肚子已经开始向他们发出抗议警告。

穆君剑站在三楼阳台搁着铁丝网向外望去，仅仅一侧就有数百只丧尸在游荡，不仅仅是他们饿了，丧尸们也是饥肠辘辘。

学校超市以及食堂都在东西校区中间，距离他们所在的东区教学楼只有200米的直线距离，若放在平时，二百米对于任何一个学生来说，不过是两三分钟的路程而已，跑的快慢也就是吃饭早晚的问题，只是如今这两百米却成了死亡禁区，强如穆君剑想要抵达食堂都要九死一生。

“再过两个小时天就要黑了，到时候就真的没有机会了……”穆君剑满面愁容。

“何必如此烦恼，留下任务目标即可，至于其他人……你懂我的意思！”晏月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踮起脚尖贴在他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蛊惑道。

女子特有的香气钻进鼻腔，穆君剑默默躲开，沉声说道：“我知道，可是有些事情是底线，一旦跨过就无法回头了……”

“想不到经历了那多次轮回的你，居然还会这般心慈手软？”

穆君剑沉默了片刻后，转过头看着这个不过双十年华的女孩：“我很好奇，你究竟经历了什么，会让你拥有这样狠辣的心性？”

“我？一个刚从精神病院出来不久的疯子而已。”晏月不知从哪摸出一根小木棍，将披散的长发盘起，自嘲道。

“疯子，很特别的自我评价，进入轮回世界的人哪个会不疯呢？只是我想再多想一种办法，或许能够两全齐美呢？我到楼顶查看一下。”穆君剑微微一笑。

晏月望着穆君剑转身离去的背影，不解的喃喃自语道：“值得吗？”

穆君剑不止一次在心中这样问过自己，为了一群不相干的人让自己孤身犯险，值得吗？他当然知道或许晏月的建议才是最佳的选择，也是这个残酷的轮回世界最主流的思想，这些学生们不过是自己人生中的过客，甚至可能都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类。

只是心中始终有着一个过不去的坎，他害怕自己会如前辈们所说那样在轮回之中渐渐失去对生命的敬畏，失去二十多年形成的伦理道德观念，他怕死，可是他更怕自己变得面目全非，在杀戮中失去自我，那比死亡更令他感到恐惧和不安。

穆君剑孤身一人站在了通往天台的门前，灰尘落满的铁链被他一剑挑断，推开厚厚的铁门阳光照亮了阴暗的楼道，以及他动摇的内心，这一刻穆君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清澈的眼中再无犹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