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鬼面具

玉蝶飞走上前去，从后轻轻的抱着他，一手摀住冷江月止不住泪的双眼，一手缓缓的抚摸着冷江月的蓝发，小脸抵在他的头际，神色同样哀戚的说道：“逝者已矣，你这样他也不会快乐的。难道你忘了蝶舞最喜欢的是你的笑容吗？笑一个给他看看吧？嗯？”

温柔的语调萦绕在冷江月的耳际，加上轻顺细心的抚摸，冷江月心情慢慢的平静，真气也渐渐的稳定下来。冷江月的大手覆上玉蝶飞在他眼上的掌，轻轻的将它拿下，然后站起身来对他达谢道：“谢了，因为你让我平静了不少。”

玉蝶飞看他一眼道：“我就是知道你会失控，所以才不想说的。”

冷江月定定的看着玉蝶飞，眼神突然迷蒙柔和了起来，他缓缓的伸出手去，用手背轻轻的抚过玉蝶飞的脸庞。

面对冷江月如此怪异的行径，玉蝶飞不避不躲的任他这么做，只在冷江月突然回过神来，尴尬的收回手的时候，才若无其事的说道：“看来你还是失控了。”

冷江月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道：“这……这……对不起……他……你……”玉蝶飞接道：“他长的跟我很像，我知道。”

他轻轻一笑表示了解并释怀的拍拍冷江月的臂膀，接着话锋一转，玉蝶飞开口问道：“能跟我说说这些年的事吗？还有这把剑的来历。当年你失踪之后是哪去了？”

冷江月抚摸着面具，整个人陷入当年的回忆，缓缓开口将过去的事一一诉说。

原来当日他与妻子被四方世家逼杀，千钧一发之际他被从中拦阻的黑衣人所救。那黑衣人在救治了冷江月之后自承“鬼铸阴剑师”，乃过去东方世家武器铸造者，因故为世家所不容，因此逃命出走。

为了复仇，阴剑师以雇其对付东方世家为条件，为冷江月铸造了兵器“月魄”，因目标相同，当下两人便一拍即合。

头几年为了复仇一事，冷江月皆待在千陌荒道．古水坑一面潜心习武，一面托阴剑师寻访妻儿，同时改名冷存仇，誓言不忘四方世家之恨，然而数年过去，有关妻儿的下落却是音讯渺茫。

待至三年前的某一日，一头戴鬼面具之人忽然来访，直言他正在找人一同对付东方世家，在几番详谈之后，冷江月有感自己大仇多年未报，便被说服成为其属下，开始戴上面具以寒面郎君之名重出江湖，过着一边复仇宰杀四方世家手下，一边寻找妻儿下落的生活直至今日。

冷江月望着墓碑，喃喃道：“但没想到……蝶儿早已死了……”

苦涩嘶哑的声音听在玉蝶飞耳里，除了心痛，他也只能拍拍冷江月的背，如此而已。冷江月看着碑，继续说道：“后来……我也想过去找你……可是「蝶月江舍」已经没了你的踪迹…….”玉蝶飞听了，目光低垂不做一声。

冷江月怔怔的望着墓碑许久，猛一回头他冲着玉蝶飞问道：“蝶儿，我们的孩子呢？”

随即，冷江月一愣，知道自己又说错话，赶忙改口道：“我……我是说我跟蝶舞的孩子……”

玉蝶飞先是眼底闪过一丝痛楚，但马上他就开口笑道：“傻瓜，我当然知道是你跟蝶舞的孩子，是我跟你的那就糟了。”

见对方一脸窘样，玉蝶飞不待冷江月有所解释，继续说道：“放心吧，你们的孩子现在过的很好。”

冷江月听闻，双眼掩不住的兴奋之情道：“真的？他……他还活着？那……能告诉我他在哪里吗？他……他应该也有十七八岁了吧？”

玉蝶飞点点头道：“是，不过要你们相认之事还恕我不能照办。”

刚在兴头上的冷江月有如被泼了一桶冷水似的，呆然道：“什么？”

父子相认是天经地意的事，别说玉蝶飞是好友，就是个外人也不能这么的破坏他人的天伦之乐吧？冷江月眉头轻锁，方要质问玉蝶飞，玉蝶飞已然朱唇微启，轻吐道：“月……”

一声“月”，让冷江月的记忆一下子拉回了许久之前，那时候玉蝶飞不像现在的冷面冷心，整天的跟在他左右晃晃悠悠，一张小嘴“月”啊“月”的，仿佛是他专有的称呼似的叫个不停，他叫不腻，自己也听不腻，到后来自己还非常的享受玉蝶飞用他那特别轻轻软软的声音这么叫他。

然而曾几何时，玉蝶飞就再也没这样的叫过他，不是见面的时候用全名称呼他，要不就是连姓名都不带起，就像之前玉蝶飞的态度，虽然说礼貌是在，但怎么样就是有一种令人不舒服的尴尬与陌生感隔阂在两人之间。

现在又听到玉蝶飞开口一声“月”，冷江月仿佛回到过去，一种好久不见的熟悉感又回荡在两人之间，他不由得依着过去的习惯，伸手摸摸玉蝶飞的头，语调温柔的说道：“说吧，为什么呢？嗯？”

打以前就是这样了，每当玉蝶飞惹他生气时，只要玉蝶飞一声“月……”，不知怎的，他心中的气就消了大半，然后他自己就会摸着玉蝶飞的头等着他的解释。

如此亲昵的行为，似乎让玉蝶飞有些不太能够适应，但他随即便坦然接受冷江月的动作，开口道：“毕竟是离开生父这么久了，对他来说要他一时接受凭空冒出来的人物，还要开口叫他父亲这似乎是有点强人所难，在情感上你或许能马上接受这个事实，但对方呢？这是我第一个考虑。

再有，那孩子如今已经十八岁了，人格个性早已定型，你能保证见到他的时候能完全接受他现在的样子吗？很多父母与孩子朝夕相处下犹自打打闹闹争吵不休，我不认为从没跟孩子相处过的你，可以和他两人之间风平浪静，船过水无痕。

还有一点，严格来说，那孩子并不是武林中人，以你现在的身份去见他，你认为合适吗？若是一个不小心，那孩子的身份被对手知道了，那很有可能，你的孩子将会成为四方世家对付你的最佳利器，到时，在亲情与复仇的天平上你又如何抉择？此是第三。”

冷江月好几次欲开口打断玉蝶飞，但玉蝶飞就是一口气不停，还频频的做手势不让冷江月说话，好不容易玉蝶飞停了下来，冷江月才能开口道：“可蝶……蝶飞……你总不能让我一辈子都不跟孩子见面吧？”

玉蝶飞道：“我又没说一辈子都不能见，只是现下不合适罢了。再说……你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不是吗？”

说着，玉蝶飞取出面具交给冷江月。

冷江月接过面具，呆看了好一会儿，尽是不解神情。玉蝶飞柔声道：“等一切恩恩怨怨过去了再来见你的孩子吧。武林险恶，要顾虑的事情太多，会分心的能少一件是一件。”

冷江月怔然良久，道：“孩子为母亲报仇是理所当然。”

玉蝶飞淡然一笑道：“或许吧，但那又何苦？冤冤相报何时了？现下的他既然能不知过往恩怨，平静的生活，那又何必让他淌这浑水，到头来脏了自己一身呢？”

冷江月默然良久后道：“那……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玉蝶飞面上闪过疲惫的神色，自嘲的笑了一下，开口道：“「玲珑冰心」啊……要是能拦阻你我会不拦阻吗？与其将你挡下来然后恨我一辈子，不如放手让你去的好些，况且你的顶头上司「鬼面具」也不是个简单对付的，即便你把复仇的心休了，他也不会就这样让你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