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所谓的现实,便是这么冰冷的东西啊,小子
人肉蟹足棒？
王游浅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那样的场景，顿时感到胃里有点翻腾。
这到底是怎么死的才会变成那样？
“嘛，我就不多描述了，说着怪恶心的，反正具体啥样你们自己去储物室里看一下就知道了。”雪莉轻松道。
你已经描述的够多了，王游浅在心中吐槽了一句。
然后奔着转换话题的目的，他开口问道：“说起来，这里应该有吧？”
“什么？”雪莉一口吞了一小包素肉，口齿不清的反问。
王游浅用手比划了一下，“就，那种家家户户都有的小收音机，上次电台事件里的那个。”
“那东西不是说不会出现通讯受阻的情况么？我在想能不能用它跟局内联络上。。。”
王游浅说到这，忽然发现周围吃喝的声音停了下来，他抬头一看，发现雪莉和克里斯都在盯着自己。
“咋。。咋了？我说错了么？”
雪莉放下手中的啤酒罐，按着自己的额头道：“不，不是，你说的很有道理，说实话你不说我都忘了，确实是有这么个东西来着。”
“我记得听人说过，它当年被做出来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能够在眼下这种通讯系统瘫痪的情况下发布避难警告，双向联络肯定是做不到的，但或许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大块头。”
“嗯。”
雪莉看向向克里斯的时候，后者已经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很快，只花了不到两分钟就从货架另一侧带着一个小收音机走了回来，道：“找到了。”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在收银柜台那边。”
雪莉从克里斯手中接过小收音机，检查了一会后，点点头：“没坏，只是接受频率不对，我调一调就好了。”
说着，雪莉就开始摆弄起了小收音机上的两个转纽，“咔咔”的几次转动过后，“沙沙”的声音开始从小收音机中传出，然后又是几次信号不良的杂音过后，一道清晰而沉稳的女性声音响了起来：
“。。。现，防卫军已经推进至盛林区，救援工作正在顺利进行，预计在今晚十点完成。”
“在这里也呼吁处于中心地段的民众，本次超凡生物入侵的警报等级已提升至橙色，请各位公民留在家中或者当前所在的建筑物中等待救援，留心将门窗，通风口等地方锁好，不要试图冒险离开，辽海不会放弃任何一位公民，请大家相信辽海军人的执行力，耐心等待救援。”
“而如果您因为某些原因必须要离开此刻用于避难的建筑，请务必将收音机设置为静音模式然后随身携带，作为紧急措施，您可以在遭遇怪物袭击的时候将收音机投掷向怪物，收音机内置的一次性特殊装置能够短暂地牵制住附近的怪物，为您提供宝贵的逃生时间。”
“本次播报到此就结束了，最后请各位公民保持冷静，耐心等待，让我们相信辽海的军人，一同共度难关。”
“那么，我是你们的老朋友白雪女士，让我们一小时后再见。”
播报结束了，小收音机中的声音变为舒缓的音乐，而猎犬小队的三人则一同抬头，互相对视了一眼。
“看来军方的动作挺快的，估计我们只要在这里撑过一晚上就能等到他们的救援。”
王游浅道：“不过橙色警报是什么级别的警报，我怎么好像没听说过。”
雪莉手指转动着掌中的啤酒罐，答道：“辽海的灾难警报分五个颜色等级，严峻程度从轻到重依次为蓝绿橙红黑。”
“橙色警报代表这次事件已经是涉及到了整个辽海的大型灾难事件，能够对所有辽海公民的生命和财产造成威胁，不过仍处于可控的范围内，会造成一定程度上的损失，但不至于过于伤筋动骨。”
“一定程度上。。。？明明死了那么多人，却只算是“一定程度上”的损失吗？”王游浅自语道。
“是啊，对于辽海整体来说，的确只是【一定程度上的损失】。”雪莉喝了口酒，看着眼前目光中流露着不忍的大男孩，叹了口气道：“游浅，那只是一种官方说辞，不要多想。”
“嗯，我知道。”王游浅垂眸，小声道：“我只是不喜欢这种描述的方式，有一种。。。人命被当成了单纯的数字的感觉，太冷了。”
“呵呵。。。冷吗？是啊，冷啊，太冷了，冷到失去了人情味。”雪莉将罐里剩余的啤酒一饮而尽，随后将空罐子放下，吐出一口酒气继续道：“但是啊，这个时代就是如此这般的冰冷而残酷，不是么？”
王游浅抬起头，看着雪莉的眼中满是疑惑。
雪莉沉默了片刻，后道：“游浅，做我们这一行，所需要面对的不只是随时会丧命的危险，有些时候，我们也需要做出一些十分艰难的决定。”
“举个例子，如果说你在将来某一天带领你的队伍去处理一起污染事件，但是却遇到了必须牺牲至少一名队员才能拯救数十，甚至上百普通人的情况，你会怎么做？”
“是会牺牲一位队员？还是说你会选择放弃那些普通人？”
“是亲近的一人？还是陌生的上百人？无论哪一种选择都是冰冷而残酷的，你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王游浅忍不住道：“我不能两边都救么？”
“那么你会把所有人都给害死。”雪莉斩钉截铁地答道。
过后，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语气太重了，她又放缓语气道：
“当然，我不是说我们不该去救所有的人，但是呢游浅，我们只是人啊，人总有力所不能及的时候，而在那时，即便看似冷血，我们也需要做出抉择才行。”
“就像。。。那个女孩的母亲，我们真的没有办法救下她么？”
“不，当然不是。”
“我们当然可以救下她，只要我们三人一起杀入血肉生物的包围圈，也许用不到五分钟就能把她们母女俩护送出来，但是，这么做的代价又是什么？”
王游浅的身躯一颤。
雪莉叹气道：“代价是人啊，是那些我们一路上拼命保护到那一刻的那些人啊！”
“没有我们的保护，你觉得他们能够在那种情况下存活多久？”
“十分钟，三十分钟？”
“不，他们连三分钟都活不过去，等我们护送那对母女出来的时候他们估计就已经都死了，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救下来两个，但是为了救两个人而放弃二十多人，这值得么？”
“你当然知道这不值得，所以你只是让克里斯和你一起去试着营救那对母女，而把我留在了难民那边负责保护他们，而后即便你们冲击了包围圈数次无果也没有叫我去帮忙。”
“两人，还是二十人，在那一刻，你在心中其实已经做出了选择，不是么？”
“我们拯救不了所有人的，游浅。”
“放弃两个人，便是你为了拯救更多人而不得不做出的冰冷抉择。”
“这并不是任何人的错，而只是因为，所谓的现实，就是这么冰冷的东西啊，小子。”
雪莉在叹息中不再言语，王游浅则无言地低着脑袋，似是在思考着雪莉的话语，而克里斯仍然默默地喝着酒。
三人之间顿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
良久，王游浅才站了起来，打破了这份安静：“我。。。我去看一下其他人。”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而在说完后，他也没有等另外两人的回答，便径直离开了原地，向难民聚集的篝火旁走去。
克里斯看了眼逐渐远去的王游浅，随后向雪莉闷声道：“你说的有些过了。”
“或许吧。”
雪莉又开了一罐啤酒，后背倚着墙，仰头道：“但你也知道，游浅他是队长看好的苗子，只要他还在这条道上走着，那么有些事他迟早是要去面对的。”
“现在直接讲开了，反倒是让他现在就有了心理准备，总比在将来的某一天毫无准备的在名为现实的墙壁上撞个头破血流的要好。”
雪莉双眼泛起朦胧，回想起这个害羞的大男孩曾经说过的话。
“可是，那可是把他们抚养长大的父母，是他们最亲的人啊！为什么能说抛弃就抛弃！”
“我。。。我不能理解。”
“如果我能够做的更好一些，是不是。。。是不是就不会有人死了。”
“我不能两边都救么？”
回忆中的话语散去，雪莉再次发出一声叹息：
“真是，单纯的就像是个孩子一样。。。”
克里斯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再度给自己灌下去一大口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