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军心

第二天卯时，林东整整折腾了一个时辰，大枪轮的大开大合，雁翎刀挥舞的虎虎生风，最后，林东用弓箭静心，一气射了五十箭。

李虎、黄汉、余大宝以及后赶来的林猛最初十分担忧，林东暴烈的操练方式太容易受伤了，但最后，当林东射最后十箭时，以看到心无旁骛，平复如初了。

沐浴更衣后，差人唤万基回府，将十几页纸的防疫操守交于他，又细心解释了各个细节。如不得喝生水，只能喝烧开的水，检查个人卫生以及街面卫生，设立公厕，不许随地便溺，统计十二岁以下的儿童数目等等，诸如种种条目。

此令今日起施行，这本操守不禁让本身谨慎的万基更是小心的管理难民营，他才发现一点，原来大人五大三粗的身体里的细心远在自己之上啊。

早上吃早饭时，林东发现还有三个红眼的，林秦氏、林锋、林娥，尤其是林娥，两眼高高肿起，没什么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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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林秦氏让林猛陪自己去难民营去了一趟，回来后，林秦氏收集旧衣物，收购粮食，忙个不可开交。

充分发挥出女强人的潜质，把管家、婆子、丫鬟调动的团团转，全力开动救济辽民。林猛林锋一旁配合。

林东是没有这些功夫了，他必须为几万人今后的生存忙碌，确切的说是冒险。林海已将福海号触礁沉没，海沧三艘，苍山船三艘遇风暴沉没。这几艘海船都已经报备遇到风暴沉没，上报登州水师。

林指挥胸有成竹，此次大功朝廷无论如何也会把威海水师战船补足，此外水师内部也有一长串的报功名册，想来也会恩准，毕竟首级都是实打实的。

因此，林东上午到码头登上了福海号，与其他六艘船的船头汇合，交代事宜。

林东登上福海号时，六个船头早已等候在福海甲板上了，见到林东，齐齐躬身施礼，“见过大人。”这几人都是林海的嫡系，这也是被林海选中他们的因由。

这几人和林东官阶相同，都是百户，不过，林东是林指挥公子，又新立大功，升职是必定的，几人自是恭敬非常。

“免礼，几位船头都是林某的前辈，以后尚请多多提点。”几人连称不敢。

“诸位，林东今日言明，今次，我等要深入琉球国，惩治倭奴船队。有疑问，可以说。”林东环视几人。

几人面面相觑，中等个，微胖的蓝祥看看众人，鼓起勇气：“大人，这是擅起边衅啊。朝廷……”蓝翔眨巴着眼睛看着林东，话虽未完，不过意思是表明了，老大，这抄家的罪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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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换装束，旗帜，强抢货品，留货不留人，货物出手后，所有船员一成半收益，船头半成收益。保留军籍。”林东不耐各个解释，干脆的全盘提出。

“有退出的吗。”一众船头先是惊诧，好嘛，更换旗帜，装束，这不就成了海盗了吗，嗯，还杀人灭口，靠，真毒辣啊，大人今年才十六啊，真真的面嫩心黑啊。等等，船员一成半收益，船头半成收益，嘶，好几个人擦了擦口水，还保留军籍。这，这傻子才退出呢，在水师一年只有八个月的饷银，不是海上零星还有点进项，日子都没法过了。这是军伍合理合法的抢劫，倭国就是敌国，万历征朝鲜不就是征倭寇吗。何况又是什么事不还有林大人顶着嘛。

“谨遵大人号令。”几人异口同声回应。“回去通告船员，阵亡的，抚恤二百两白银，重伤致残二百两白银，重伤一百两白银。”林东放下最后的底牌。

“船头死伤五百两白银。”几人也果然被压弯了腰，重重叩头，“多谢大人体恤，多谢大人。”各个激动异常，这是关系到自己每个人的利益，战场上枪炮无眼，谁敢说自己没有走背字的那一天。

“今次开拔，与家人、亲戚不可漏一点口风。违令者斩。”林东厉声言道，眼睛挨个审视几人，几人立时感到一股冷意铺面而来，林东凌厉的眼神，身后亲随冰冷的面孔，表明这不只是威胁，作为指挥使大人的公子对于他们来讲就是天一般的存在，要他们的性命那真是太轻而易举了。

“遵令。”几人恭恭敬敬的应答。“今日起，各位称为船长，记住，我们还是明军。不是海盗，我们是为国惩罚不臣。”林东最后强调。

动机不重要，重要的是做任何事都要有正义的理由。“是，我等为国惩罚不臣。”几人轰然回应。

仿佛真的是为国讨伐不臣般的正气昂然。接下来，林东又吩咐多备辎重，多备帆索。计议三日后出发。第一次会议圆满结束。

林东又马不停蹄的回转府内，只见府内人等正忙忙碌碌，整理库房，装运陈粮，清洗旧衣物，一副繁忙景象。

进得大厅，只见林秦氏正歪在躺椅上休息，旁边贴身大丫鬟紫玲正在扇着扇子。林东有点心痛，这番劳累都是自己引来的，却让老妈劳心劳力，却是自己的不该，毕竟林秦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这在古代已是高龄了，上前问候：“母亲大人多多操劳，孩儿给您请安了。”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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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秦氏笑笑，“没事，看着辽民凄苦至此，心中发堵，自家做些事情，心中安稳，多救些人为你们父子多求些福源。”

林东欲言又止，林秦氏笑着点了一下林东，“又有事吧，这半年来，就是你事多，说吧。”

“母亲，我从一个勘验师傅那里拿到山东铁矿、铜矿等矿址，接下来，生铁、黄铜孩儿有大用，母亲能否差遣些得力家仆打探确实。”林东实在是苦于人手短缺，只能向老妈求援。

“哦，地点属实。”老妈略有疑问。古代探矿不易，走了眼的是常事。

“属实，各个地点都有村民发现矿石，只不过以往无人找准矿脉。”开玩笑，都是后世大矿，虽说现今是人力开掘，只能利用浅层矿石，不过这也够自己前期使用了。

“这事麻烦，朝廷施行矿禁，只能和当地仕绅合股。”林秦氏毕竟是独掌家中财权，经多见广，一语点到要害。

“这都好说，在他们看重的是发卖矿石的收益，我家要的是铁和铜。”今后，鸟铳、大炮都是消耗铜铁的大户，自己手中没有来源，只靠收购闽铁、广铁、苏钢，空耗银两，一旦两地有失，来源断绝，就是大祸。

林秦氏略一思索，也就点头同意，今次辽民之灾让她产生极大的不安，登莱只在辽东对岸，海面不过几百里，顺风一日余可达，登莱已是前沿，自家立足水师军将，林秦氏深知一次大败就是灾难，一切以加强自家实力为先。

只要自家官位、军力在手，今日散去的浮财日后自归。林东留下了铜铁矿的几处地点，又帮林秦氏松松筋骨。伺候的老妈眉开眼笑。

林秦氏一高兴，就提到林东的婚事，“东儿，你大舅前日来信，言道，文登县县令有一嫡女，年方二八，知书达理，容貌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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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海船备料甚急，我也是抽空前来，此事不急，带我回来后商议。”林东急忙打岔，狼狈逃窜。

林秦氏哭笑不得，林猛因有疾在身，多次姻缘不易，门当户对的嫌弃，愿意的林家又不愿委屈，所以蹉跎至今，二儿也十六了，也到了年龄，不过，只要一提此事，林东就打岔溜号，直令林秦氏无奈。

林东也是无语，自己在这个时代才十六周岁，十七毛岁，相信自己的妻子只会比自己小，来至后世的林东说什么也接受不了自己和一个未成年的少女的婚姻，实在是太邪恶了。

下午申时初，水师营寨响起三声号炮，林东急忙披挂，与一众亲随来到营寨，只见福山号正在慢慢靠港，身后几艘海沧，苍山船也缓缓进港，码头上，指挥同知秦祚、佥事李洋、各个船头，官署各级司吏一众人等都来到恭迎指挥林大人得胜归来。

当林海刚一踏上码头，众人跪拜同声：“我等属下恭贺林大人杀奴得胜而归，大涨我威海水师军威，令建奴闻风丧胆。”林海右手抚胸，大喝：“大明万胜。”

众人回应，一时码头上，船上四处都是高亢的大明万胜之声。人人明白此次大胜，大家都有好处，升官的升官，发财的发财。

林海伸手虚扶：“请起，都请起来。”看看林东，捻须而笑，心知肚明此次大捷林东才是首功，不过，也只有自己居功才不会让人把大功冒夺了，否则的话一个小小的百户算得了什么，被人冒领军功乃是平常事，如果没有被夺占军功才是咄咄怪事。

“今次大捷，全赖一众官兵临阵奋勇杀奴，全赖后方诸将供应粮秣，此大功乃是我等威海水师上下一心搏杀来的，我林海在此多谢各位。”林海深施一礼，究竟军伍，深知战阵争锋，属下归心的紧要，分薄功劳也是一大学问，林海深蕴此道。果然，众人全部感激的又一番跪拜。

林海一一扶起，好言激励。林东一边旁观，叹服老爹手腕娴熟，游刃有余，自己是大有收获。林海同几位大人回到官衙会商，晚饭各级官员就在水师官署会餐，毕竟封赏没有下来，不好到威海卫中的酒楼庆贺，各船水手也是加餐庆贺，一时水师大营欢声雷动。

酒宴到了亥时中才结束，林海在众人的攻势中，虽有林东助阵，也是酩酊大醉，林东也有个八分醉，父子二人在一众亲随搀扶下回到官邸，林秦氏又是一阵埋怨，各自收拾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