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是武功啊

夏日的清晨，虽然只有六点多，但是天色已经大亮。

古街的牌坊下，是个不大的小广场，小广场里有个石桌，还有几个石凳，旁边栽着两棵槐树。

陆九九打完两套拳，又运了套功，算是做完了当天的早课。自从穿越来，拜师后，这已经是十年雷打不动的习惯。

运动过后，身上的轻薄汗衫已经湿透，陆九九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准备回客栈准备早餐。

转过身却看到不远处的石桌坐着两位老人，一个老头正在石凳上坐着，对着桌上的一副古琴摆弄，他旁边一个老头蹲坐在地上的麻袋上，手里拿着一个烟袋，嘬上两口，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

陆九九连忙走上去打招呼，先是对着摆弄古琴的老头微微欠身，“方师父，调琴呢？”又对着旁边地上的老头笑着招呼，“陈四爷，啥时候回来的?”

摆弄古琴的老头姓方，是古街里琴行的老板，标准的手艺人，从小跟父辈学制琴，一做就是一辈子。据说手艺是极好，琴价也是极好。

方老头头发花白，但是打理的很整齐。身上的长衫干净且板正。坐在石凳上也是直着腰背。平时走路也是背着手，直着腰，笑眯眯的。举手投足之间，只透露着两个字，“优雅。”

他和陆九九师父关系很亲近，所以对陆九九一直子侄相待。下山一个多月，他也照顾颇多。看到他打招呼，也是点点头，没说话，指了指旁边的石凳，示意陆九九坐。

陆九九坐下，看到桌上有茶壶，自顾自的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学武的人，多少沾点豪爽，哪管什么牛嚼牡丹。

“上个礼拜我去收租了，你小子倒真是勤奋，天天早课不停啊。”旁边的陈老头倒是先开了口。“你师父没教你，你现在已经不用做早课了吗？”

陈老头是古街上一个奇葩，他不开店，平时就住在古街边上的一个小木屋里，平时去哪里都不爱坐凳子，走到哪里，拿着手中的麻袋在地上掸上两下，就席地而坐。

陈老头穿着一身灰白的无袖衫。衣服皱巴巴的，上面还有几块补丁。看起来生活的不太富足。

如果不是有次陆九九帮他拿麻袋，发现里面都是一串串的房门钥匙，他也这么想来着。

不知道为啥，大家都叫他陈老四，知道他和师父关系挺好，所以陆九九也跟着叫陈四爷，具体叫什么，从来没人叫过，陆九九自然也是不知道。

“啥勤奋啊，这都成习惯了，做做早课也没啥坏处”陆九九答话。

“你师父说，你下山的时候已经有一流高手的水平了，我看你小子才十八吧，我咋有点不信呢，”咂了口烟，陈老头又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我师父说是可能就是了，我只知道跟着练，哪知道你们说的什么一流二流的。”

“今天正好有机会，咱爷俩练练？”说着陈老头把烟袋在脚上磕了磕，用烟袋撑着起身。又用手掸了掸自己屁股上的灰。

陆九九连忙起身，“您老人家，我可练不过，”说着还退了两步。

“嘴上说的不愿意，你这动作可不像啊，”陈老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陆九九，话音刚落，却见他手上一拉，手中的麻袋带着呼啸的风就这么劈头盖脸的拍向陆九九。

陆九九挥起右手，抓向飞向自己的麻袋，陈老头却是不管，另只手上的烟袋就这么直直的砸向他抓来的手。幸好，陆九九招式并未用老，收爪握拳，将麻袋拍飞的同时，身体侵上。看起来像是要在烟袋砸下来之前贴上去。

陈老头招式也是一变，砸下的烟袋竟然变为刺向陆九九的肩膀，这一下若是戳中，戳出的力量加上陆九九自己的前冲力量，估计要糟。陆九九连忙闪身，侧过刺来的烟袋，手上动作更快，侧身同时就是肘击向陈老头。眼见得手，忽听身后风声，连忙弯腰躲过，竟是陈老头手中的麻袋又一次砸过来。

电光火石间，两人竟然已是换了几招，招招未老，招招在变。

换了几招，两人分开，拉开架势，刚刚只是试探，真正的比试才刚刚开始。

方老头，看着眼前两人的交手，笑着捏了捏自己的胡子，在面前的古琴上抚了起来，一阵琴声响起，为眼前的景象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吴浩躺在床上，昨天一天到现在都浑浑噩噩的，问那个小子是不是武功，他竟是不搭理自己。吴浩家境不错，从小就想拜师学武，无奈这世界学武要求太多，不是有钱就可以的。以前找的武馆，也学不到什么精华，说是武馆，更像是健身房。昨天第一次碰到武林高手实实在在的在自己面前，他真的很激动，可惜那小子油盐不进，跟了一天也没得到啥有用的信息。

“哎”吴浩又叹了口气，翻了个身，忽的听到一阵琴音飘来，沧桑却又昂扬，他连忙打开窗户，看向琴音飘来的方向。

却见，牌坊边的小广场，昨天那个小子和一个老头直身相立，明明没有什么风，他们的衣服却微微鼓起，飘扬。

正想关窗下楼，忽然看到一个人影，几个闪身竟是跳上了七八米高的牌坊。手里还端着个碗。吴浩一时竟没看清他是怎么上去的。还以为自己眼花，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去，果然见牌坊上蹲了个中年人。

吴浩赶忙穿上鞋子，冲下客栈。

牌坊上，端着碗的中年人，吸溜了一口手中的稀饭，还从口袋掏出一根萝卜干，咬了一口，饶有兴致看着下面的比试。

陆九九早就发现自己身后这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有些无奈，都是师父的朋友，自己也不能放肆。整理下心情，看向陈老头。陈老头又拿起烟袋想嘬上一口，却发现烟已经被自己磕灭了，正要去摸火柴。一阵风袭来，陆九九竟是突然出手，陆九九飞身踢向陈老头，陈老头连忙举起烟袋一挡，却见陆九九的脚正踢在横在陈老头身前的烟袋。力量却是不减，烟袋一歪，飞脚的去向没有丝毫改变。陈老头侧身去躲，手上歪出的烟袋竟是又递向陆九九。明明身处劣势，却一直在寻找先手的机会。

琴声激昂之声更胜。

陆九九手拍开烟袋，看起来像是一往无前的飞腿又变为侧踢，压向闪身的陈老头。陈老头自然不会束手，脚下侧开一步，手上一拉，地上的麻袋似是活过来一般，猛地抽向陆九九，陆九九躲闪不及，被抽个正着，压向陈老头的侧踢被卸去大部分力量，这下就算踢中，也没什么威胁。陆九九却是不急，侧踢变为膝撞，借着身体的体量，正撞上陈老头。

“弹什么弹，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一个凌厉女声突然响起，没看到事谁在说话，却感觉声音就在耳边炸起。

琴声戛然而止。

陈老头这一下被膝撞顶的不轻，连退两步，咳嗽了两声。

陆九九连忙上前去扶，陈老头被他扶着苦笑，“你小子不讲武德啊，偷袭我老人家。”

陆九九连忙道歉，“不偷袭打不过您啊，得想点办法才行。”

“小九，跟这个老不修的道什么歉，比武呢，他自己去点烟，活该。”牌坊上的中年人又吸溜一口稀饭，“愿赌服输，输都输了，别找借口啊。”

吴浩看着眼前的景象，竟是激动的手脚颤抖，都是高手啊。一定要拜师，哪一个都行。突然看到昨天买烟小店的老板，也是笑眯眯的靠在牌坊的柱子边看着比武。

“是不是就这几天了？小丫头今天感觉很暴躁啊？”陈老头点燃烟袋，心虚的看了看客栈。

“差不多了，快到开学时间了嘛。最多一个月了。”方老头想了想答道。

“最近别惹她啊，你们都老实点，”中年人吸溜着稀饭对着下面说，“刚给我吓的，稀饭差点都倒老王头上。”

柱子下面的老头乐呵呵的说，“那你可小心点，你们大清早的在这打来打去的，确实挺闹人的。”

“包子你差不多点的，我们闹人你来干嘛的，”

“我来让你们别打了啊，”老王笑呵呵的说道，那模样真的是让人面对他很难发出火来。

“要不是看着你在这壳花生我就信了。”牌坊上的中年人接着说，“给我扔几颗上来，我香香嘴。”

老王从口袋抓出几颗花生，随手一扔，几颗花生正落在中年人手中。

这两人正是古街上杂货铺和牙行的老板，也是唯二除了巷子可以从步行街来到古街的店铺。

杂货铺的老板姓王，是个整天笑呵呵的乐天派，除了两个闺女的事，似乎没什么事可以让他停止脸上的笑容。平时都呆在前街的烟酒店，毕竟那边生意更好，烟酒也比杂货卖的更多。好人属性拉满的他，平时遇到要帮助的人或事，总是会凑上去帮上一下。因为他有一个习惯，就是每天早上必须吃包子，所以大家都叫他外号“包子”，开始时候，他还会假装本着脸的反驳一句“包你妹”。后来叫的多了，连他自己也默认了，每次有人叫包子，他也乐呵呵的答应。

牙行的老板姓蒋，一般牙行的工作像是中介，帮别人租租房，买卖房，做做猎头，又介绍工作，不过蒋老板偶尔还会客串下私家侦探。平时工作繁忙，一提到儿女又精神百倍。他是个很爱看热闹的人，有人打架，他要看，有人吵架，他会去听。但凡步行街发生什么事，只要五分钟，蒋老板就会把来龙去脉给你讲个八九不离十。因为家里行二，所以大家都叫他蒋老二。

“二弟，四哥好几天没喝酒了。叫老李今天宰羊，弄个羊腿，晚上咱们喝点啊”陈老四缓了过来，咂吧着烟，对着蒋老二说道。

陆九九一脸无语看着这俩各论各的货，二弟四哥的。默默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四爷，晚上我给你们烤点串，弄俩菜，咱们客栈喝酒，”陆九九又道，“等会我去找李叔要羊腿。”

“行的，你安排吧，客栈别去，你老板娘最近会很暴躁，你也小心点。”陈老头想了想道，“就在这里喝吧。”

“也行，方大爷蒋叔王叔，都来啊，”陆九九一边招呼一边往客栈走去。

几人都答应了，坐到石桌边喝起茶聊天。

进了客栈，吴浩跟着陆九九，两只手在身前紧张的搓着，想说话又不知道咋开口。

“你想问啥啊，这个练武的事不是这么简单的，你就别问了，”

“你的意思，确实是武功吧。”吴浩紧张的看着陆九九。

陆九九看着他，突然笑了，答道，

“是啊，是武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