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回忆 琪琪

山清水秀的地方总是让人心情舒畅一些，远离了钢铁丛林，人会释放出平时包裹在面具下的野性。

在美术馆中，人们看到艺术，会赞叹，好美。看不懂的人却是毫无兴趣。

但是在自然之中，面对鬼斧神工的大自然美景，大多数人都会对着山涧，群岭，悬崖，峭壁，大声的喊出自己的赞叹，“啊~~~~~~~~~~~~”估计每个人都这样做过。就像土拨鼠.jpg。

陆九九今日晨功便在这云龙山第四峰峰顶，看着远处独立于众峰之外的，如刀剁斧劈般第五峰。感受到那种大自然的力量，同样的心潮澎湃。忍不住的土拨鼠了一波。

又想到那些武者可以凭借身手，登上那个峰顶，也是佩服不已。多了更多的期待。

……

不过没有太多时间去感慨，要赶快赶回道观。这几日，老道都基本不在道观，应该是在第五峰准备武道盛会。昨日回来一趟，说是这两天会有个小孩来道观寄住几日，应该是参加武道会的前辈的子侄。说是几天，具体几天也没说。

晨功结束后，陆九九急匆匆往回赶，几个月坚持不懈的练功，现在的陆九九在山涧行走，也是如履平地一般了。

回到道观，门口已经站了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小姑娘看起来和陆九九差不多大，七八岁的样子，头上扎了个丸子头，有神的大眼睛里满满都是好奇，正四处打量。手里拿着根糖葫芦，时不时的舔上两下，然后小心翼翼的咬下一点，砸吧几下嘴，露出开心的笑容。只看那笑容，就有一种这糖葫芦好甜的感觉。

陆九九慢慢向小姑娘走去，小姑娘也是看到了陆九九，好奇的大眼睛眨巴了两下，握着糖葫芦的手也似加了几分力，看起来有点紧张。

“你好啊，小朋友。”陆九九极力让自己露出和善的笑容。

“你好。”小姑娘看到陆九九的笑容，放松了很多。“你是谁啊？”

“我是这里的道士，是谁让你来这里的呀。”

“是爸爸让我来的，不过是我自己爬上来的。”小姑娘一副我厉害吧，快点夸我的傲娇表情。

“你好厉害啊，”陆九九立刻会意，小姑娘也是露出满意笑容，又想去吃口糖葫芦，感觉到陆九九在看自己，有点不好意思，舔了下又放了下来。“你要吃糖葫芦吗？”小姑娘举起手中的糖葫芦，往陆九九那边递了一递。

看着那个几乎被舔了个通透的糖葫芦，陆九九刚想去逗下小姑娘，去接糖葫芦，突然，身后大夏天一股压迫感铺天盖地般的笼罩住了陆九九，陆九九浑身一震，这是，身后有人。转身去看，却是什么也没，但是冷意却未消失。

陆九九手脚凉了几分，赶忙把小姑娘护在身后，腰背硬挺着更直了几分，警惕的望向周围。

小姑娘一脸疑惑的看向陆九九，“你干哈呢？”

伴随着小姑娘的疑问，压迫感又瞬间退去。

陆九九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没事，你家人放心你一个人上山啊，这么早就来了？”

“我很厉害的，我早上四点多就起来了呢。”小姑娘顿了顿，“我爹说，练武之人，就要能吃苦。我一点都不怕。”说着还拍了拍胸口，一副小大人模样。

“当爹的也没个当爹的样，”陆九九小声嘀咕了一声，转身去开门，脚下却是一个踉跄。

“连个大人样的都没。进来吧。”一颗石子在前面溜溜的滚着。

小姑娘乖巧的跟在陆九九身后进了道观，又开始好奇的打量的周围，“小弟弟你叫啥名字？”

“谁是弟弟啊，你多大了啊？”

“我都八岁了，肯定比你大。你看起来就像个小屁孩。”

陆九九无语，被个小孩子鄙视了，“你叫什么啊？”

“我叫琪琪，你可以叫我琪琪姐姐。”

“我叫陆九九，我比你大，应该你叫我九九哥哥。”

“骗人，你几岁了？”

“我九岁了哦，我都上三年级了。”陆九九和同学待在一起时间长了，和小孩子的对话，那是信手拈来。

小姑娘大大的眼睛透露出一股不服，眼珠子转了两下，狡黠的一笑，“我刚刚说谎了呢，我都十岁了，你还是要叫我姐姐的。”

“走吧，去做早餐。”陆九九不打算继续纠缠，这小姑娘看起来就傻傻的。

也许是听到有东西可以吃，琪琪脚步欢快了几分，跟着陆九九去了厨房。

……

“我们吃面吗？妈妈说，上车饺子下车面。”

“可以啊，”陆九九烧起灶，“听你口音，你是东北人啊？”

琪琪站在一边，眼睛盯着灶台，“嗯呐。你真聪明，你去过东北吗？”

“没有啊，很想去呢，以后我去东北，可以去找你玩啊。”陆九九有一搭没一搭的搭着话。

“好啊好啊，你会喜欢东北的，也会喜欢东北的人。我们那里的人可好了。”小姑娘提到自己的家乡，精神了许多。

“东北人吗？”

陆九九想起了前世，自己那个同学。她也是东北的吧，那个飒的要死的东北姑娘。

第一次见她是在图书馆，他帮她从书架最上层拿下了一本书，他们的缘分就开始了。

一个是自来熟的话痨少女，一个是有点自闭的闷骚少年。

混熟了以后，他们做了四年的最好的朋友，一起聊音乐，聊哲学，聊诗歌。

也许是性格缘故，陆九九更喜欢的是含蓄和凄美，是寂寥和沧桑。她说矫情。

她喜欢的是热烈和圆满，是洒脱和炽热。他就说她没心没肺，虎妞一个。

两个完全相反性格的人，却一起走过了四年时光，做着最好的朋友，互相坦露自己的心声。

她用她的温暖，一点点的把他身上的刺融化着。

直到散伙饭的那天晚上，她对他说，“最后一天了，以后姐就不能照顾你了，你没什么要对姐说吗？”

还是那么洒脱的声音，却让陆九九沉默了。

他不是傻子，他懂得她向闺蜜介绍他时，闺蜜的偷笑是什么意思。他懂得应该说什么。

可是他什么也没说。

姑娘含着泪走了。

陆九九才知道，四年时间，炽热的她没有融化他周身的刺，只是让它们藏了起来。

当他身上的刺再次张开想保护自己时，却伤害了那个接近自己的人。

那天的心痛是和以往完全不同的心痛。

……

“嗯，我很喜欢东北人。”陆九九呢喃道。

琪琪吃了口面，看陆九九心不在焉，偷摸摸的把他的小咸菜挖了两勺，又偷摸摸去看陆九九有没有发现。突然看到陆九九红了眼眶。

“你眼睛怎么红了？”琪琪有点手足无措，不就两勺咸菜吗？至于吗？

“没有吧，”陆九九擦了擦眼睛。

“咋还哭了呢？”

“嗯……是洋葱，咸菜里有洋葱。”

“有吗？”琪琪又挖了两勺陆九九的咸菜。“挺好吃的洋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