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周郎你别急,君子之战,不违农时,割了麦再打
得知太史慈被生擒,刘标不由欣喜。
真是意外的惊喜啊!
本来只是固守皖口,避免被周瑜夺回皖口。
却因周瑜和庞统一层层的后手部署,引起了意外的惊喜。
刘标不顾疲倦来到皖口,见到了被麻绳捆绑的太史慈。
“太史都尉,别来无恙啊。”
刘标热情的迎上。
见到刘标,太史慈面色一变,随即又偏头不语。
“温侯,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你怎么能将太史都尉给捆起来呢?”
“昔日太史都尉为报孔北海恩义,孤身救北海,又孤身前往平原求援,何等的英雄。”
“家父这几年对太史都尉也是念念不忘,听闻正礼公在扬州遇害,恨不能亲往救之。”
“如今有幸再遇,岂能不以礼相待?”
刘标板起面孔,训斥吕布。
吕布嘴角抽了抽,忍住了反驳的冲动。
今日看在你要劝降的份上,本侯忍!
“孟临说得极是,是本侯疏忽了。”吕布起身就要给太史慈松绑。
孰料太史慈脖子一伸:“不可解绑,可速斩我!”
吕布步伐一滞,回头看向刘标。
这不好劝啊!
刘标笑眯眯的看向吕布:“温侯,这里我说了算。小婿说松绑就松绑,你听太史都尉的作甚?”
太史慈喝道:“你若松绑,我必擒你。”
刘标笑容依旧:“太史都尉,你若真能擒我,我二话不说,让你回皖城。”
“温侯,你还愣着作甚?”
吕布狐疑的看了一眼刘标,又戒备的看向太史慈,然后将绑着太史慈的麻绳解开。
就在此时。
太史慈忽然一个箭步直冲刘标,竟真将刘标擒了!
吕布脸色大变:“太史慈,给本侯将孟临放了!”
张辽、宋宪、侯成等人,也纷纷拔出了刀,惊骇的看向太史慈。
“唉。太史都尉,何必如此。”
刘标不慌不忙,没有因为被太史慈擒了就又丝毫的惊慌和愤怒。
太史慈瞪着眼:“我擒了你,你让我回皖城。”
刘标招了招手:“温侯,将太史都尉的战马和武器披挂都送来。”
吕布惊愕:“孟临,你真要放太史慈离开?”
刘标叹气:“温侯啊,你不能怪小婿,你没拦住太史都尉,小婿又不能违背承诺,就只能放了太史都尉。”
吕布忿忿:“是你让松绑的。”
刘标挥了挥手:“行了。”
“这不重要,先将太史都尉的战马和武器披挂都送来。”
“人无信不立,这是家父教我的道理。”
“更何况,我跟太史都尉本就没仇怨,犯不着为这小事而丢了风度。”
不多时。
秦宜禄牵来太史慈的战马,武器和披挂也在战马上挂着。
“太史都尉,你可以回皖城。”刘标指了指战马。
太史慈眼神惊愕:“你真让我回皖城?”
刘标轻笑:“若要杀你,你早死了。”
“你又不肯背弃孙策,我留你在营中也没什么用。”
“若是留你太久了,你回皖城还容易受到猜忌;我可不想让你误会,是我故意设局对你用离间计。”
“当然,你若愿意留下跟我小酌几樽,我也没意见的。”
太史慈将信将疑,最终松开了手。
在众人的目光中,太史慈披挂上马,策马就走。
“太史都尉且慢。”
刘标又唤住了太史慈。
太史慈勒马警惕的看着左右:“你反悔了?”
刘标摇头:“我只是想告诉你。昔日孔北海被袁谭撵出青州时曾去徐州,委托家父派人照看太史都尉的家眷。”
“后来我跟袁谭结义,专程让袁谭给东莱的官吏下了命令,一定要保证太史都尉的家眷安危。”
“我知太史都尉离家多年,只为立不世功名,只可惜刘繇战败病逝,让太史都尉在扬州变成了无根之萍。”
“孙策对你有信义,你想以信义回报,我能理解。”
“只是我委实不想与你为敌。”
“回了皖城,替我转告周瑜:我等此番南下,只因孙策杀了刘勋又夺了沙羡和巴丘,若肯退回江东,自可相安无事;若不肯,那我等只好联合刘表以及被孙策杀了的江东英豪雄杰旧部,同灭孙策了。”
太史慈沉默。
半晌。
太史慈只是拱了拱手,策马转身就走。
刘标也不阻拦。
“孟临,真就放太史慈离开?”吕布有些不甘心。
擒太史慈费了老大气力,刘标几句话就将太史慈放了。
刘标目光深邃:“太史慈素有大志。手持三尺长剑,以升天子之阶。”
“壮志未实现前,太史慈所行之举,只为信义。”
“孔融如此,刘繇如此,孙策亦如此。”
“助孔融,是孔融照顾其母;助刘繇,是旧日的承诺;降孙策,是孙策为刘繇发丧。”
“如今我施恩太史慈家眷,又礼送太史慈回皖城,也是在利用太史慈对信义的看重。”
“用此手段,有伤人和,终究不是仁者所为。”
“唉——”
刘标长叹一声。
吕布见状,安慰道:“孟临不必如此。本侯麾下多有猛将,也不差太史慈一个。”
庞统瞥了一眼刘标,没有开口。
高明的离间计往往都朴实而无华。
太史慈心情沉重的回到皖城。
当初为了跟着扬州刺史刘繇平定扬州,太史慈的家眷是留在了东莱的。
毕竟。
太史慈不是去助刘繇自立一方势力,只是去助刘繇平定扬州,好立些功劳封候拜将,自然不可能将家眷也带去扬州。
只是没想到来了扬州后,现实给了太史慈一个闷头敲。
蹉跎几年。
不仅不受刘繇器重,刘繇还在豫章病逝了。
孙策又跟刘备的关系紧张,太史慈也没机会将家眷接到扬州。
太史慈也时常为此神伤。
不曾想如今自刘标口中得知家眷的近况,让太史慈的心情变得复杂。
孔融跟袁谭相争失利,委托刘备照看。
刘标跟袁谭为利结义,委托袁谭照看。
这其中的恩义,太史慈是不能无视的。
只是如今刘备和孙策敌对,太史慈的立场也变得尴尬。
“是太史都尉回来了!”
邓当在城头见到太史慈,欣喜不已,忙将消息告知周瑜和孙权,又亲自出城将太史慈接入城中。
太史慈面色难看的向邓当回了礼,入内拜见周瑜和孙权。
“子义如何回来了?”
周瑜见太史慈披挂干劲,上面的血迹也明显被擦拭干净。
太史慈如实道:“我被吕布生擒,是刘标放我回来的。”
周瑜和孙权,皆是面色一变。
两人的内心又有不同。
周瑜想的是:刘标奸诈,这是想效仿伯符,对子义施以恩义。
孙权想的是:太史慈这般表情,显然受了刘标的恩义,不想与其为敌了。
只不过。
不论是周瑜还是孙权,都没将心中的想法表现出来。
“回来就好。”
“此战是我谋划失利,非众将之罪。征战疲惫,子义可先去休憩。”
周瑜言简意赅,没有问太多,反而自领了主责。
太史慈欲言又止。
咬了咬牙,又道:“刘标让我带话,说是此番南下,是因为平南将军杀了刘勋又夺了沙羡和巴丘。”
“若我等肯退回江东,自可相安无事;若不肯,刘标就会联合刘表以及被平南将军杀了的江东英豪雄杰旧部。”
孙权猛地一拍桌子:“刘标小儿,太猖狂了!真以为我等会怕他吗?”
“刘表一介手下败将,岂敢在我等面前言勇?”
“家兄杀的,都是江东的贼匪,区区贼匪旧部,又有何惧!”
周瑜瞥了一眼孙权,不由蹙眉,不太理解孙权忽然蹦出的火气、
“子义,你先去休憩。”周瑜语气温和:“是战是和,我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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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太史慈离开。
孙权再也忍不住了:“刘标小儿,欺人太甚。”
“若真在意刘勋以及沙羡巴丘,早就出兵相救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就是想尽夺江北!”
周瑜轻叹:“话虽如此,但我军新败,暂时不适合再动刀兵。且先守城,再观动静。”
孙权虽然恼恨,但也无奈。
新败之军士气未复,的确不适合再动刀兵。
接下来两日。
双方都没有再战。
周瑜的斥候探得吕布军西门十里外扎营,跟皖口成掎角之势。
第三日。
斥候再回
只是这回送来的情报,让周瑜郁气增生。
吕布军正在皖城外的田间割麦!
不仅如此,割麦的地方还树了旗帜“免战”,割麦的军士时不时的高呼“周郎你别急,君子之战,不违农时,割了麦再打”。
好!好!好!
你们是君子,君子跑来皖城割我们的麦?
你们怎么不回彭城割麦去啊!
现在给我扯君子?
孙权也气得不轻:“世间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抢我们的麦子就算了,竟然还恬不知耻的自称君子之战,不违农时!”
“公瑾兄,我是忍不了。”
“我等立即出兵攻杀,夺回麦子。”
“否则刘标小儿得了麦子,哪怕后方的粮草没送到,也不担心粮尽退兵了。”
周瑜虽然郁气增生,但理智还在。
夺皖口一战,料算败给了庞统;如今刘标又引军立旗,故意让军士高歌。
激将法,太明显了!
可如果不出城攻杀,这麦子被刘标全割了,对皖城的威胁也不小。
最重要的是:周瑜现在没有合适的大将可以出城。
若孙策的骁将都在皖城,周瑜自然是如鱼得水,不惧庞统用谋。
而如今。
太史慈状态不佳,若是出城听到“君子之战,不违农时”,必然不肯让军士去踩坏麦田。
不让太史慈出城,又没一个能牵制吕布的大将。
见周瑜迟疑,孙权再次请命:“公瑾兄,你来守城,我出城攻杀。以前家兄在时,都是如此,今日亦可如此!”
周瑜无语。
我知道你很急,可你别急,你不是伯符!
良久。
周瑜摇头否掉了孙权的战意:“先守城恢复士气,以待时机。”
来皖城的时间越久,周瑜越感到吃力。
不仅智谋上占不了优势,这军力上也占不了优势。
若伯符在此,我何惧刘标和吕布!
周瑜握紧了剑柄,心中满是不甘。
头一回,周瑜感受到了中原豪杰带来的压力。
在中原豪杰面前,被孙策剿灭的江东雄杰压根不值一提!
即便是刘表,也只是个座谈客罢了。
孙权心中烦闷,忿忿的走下楼。
一边忧愁一边喜。
刘标正组织军中识字的将吏清算麦子。
“怪不得邓艾敢放言,只要五万人在淮河南北屯田,六七年间就能积粮三千万石。”
“淮南粮仓,名不虚传啊。”
“就是这种麦的水平太野蛮了,完全浪费了淮南肥沃的田地和充沛的水源。”
“田渠的规划也有问题,太杂乱了,该有渠的没渠,不该有沟的地方有沟。”
“哎,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刘标痛心不已。
仿佛看到明珠蒙尘。
一年两熟,一麦一稻。
这还不算其他的豆类瓜果等作物。
想到这里,刘标又对袁术鄙夷不已。
这么好的粮仓,是如何在非天灾年引起“岁饥,江淮民相食”的人间惨剧的?
若不是看在袁术送传国玉玺的份上,刘标真想将袁术的骨骸挖出来种在淮南的地里!
“魏校尉,伏波将军这是在干甚么?我们割了不少麦子,伏波将军怎还在跺脚生气,喊暴殄天物?”
纪灵不太能理解刘标的反应,问向身边的魏续。
魏续瞥了一眼纪灵:“纪将军,你觉得我们割的麦子不少?”
纪灵点头:“我方才问清算麦子的将吏了,这麦子亩产最高都有一石了。这个战乱年,亩产一石已经很多了。”
魏续眼神鄙夷:“纪将军,你知道彭城的麦子亩产多少吗?”
纪灵摇头。
魏续竖起两根手指:“最低一石五,最高三石!”
“伏波将军跺脚,不是麦子多了,是麦子太少了!”
“最高的麦田,亩产都没一石,孙策真是个废物!”
“嗯不对,种麦的时候孙策没来,刘勋真是个废物。”
“亩产这么少,当初袁术怎么积蓄的粮食?不会都是靠抢的吧?”
纪灵有些尴尬。
虽然袁术死了,但说故主的坏话终究是不好的。
魏续的语气又有些骄傲:“以后就不会了。伏波将军经常说淮南是个大粮仓。”
“等这一战打完了,我们就在这淮南种地,不仅粮食吃不完,还能想酿酒就酿酒。”
“岂不美哉!”
魏续已经在幻想,粮食多得吃不完酿酒的未来。
十天喝一次。
不,三天。
不,天天。
天天都能喝上美酒!
美哉!美哉!
割了三日麦子。
刘标又令军士给还在城外避祸的皖县百姓送麦子。
原本这些百姓惊惧不敢要,结果军士反而挨家挨户的嘲讽。
诸如:
“亩产都没一石的麦子,你还想让我们抢?你家够资格让我们抢吗?”
“如此肥沃的田地,亩产没一石,稷子都不好意思跟你们说彭城的麦子亩产三石。”
“什么时候你们亩产三石的时候,才有资格被我们抢,不到一石就让我们抢,瞧不起谁呢!”
“稷子高高兴兴的帮你们割麦,结果亩产没一石,觉得脸上没光,要在皖城西门外传授七日农术。”
“我要是你们,肯定会去。亩产三石的麦子,干一年顶三年,光是想想都觉得未来的日子可真痛快!”
“......”
这年头。
对百姓吓唬没用,还得耍点心机。
皖县百姓谁见过不抢粮反而送粮、且送粮的时候还一脸鄙视嫌弃的兵?
部分胆大的开始往皖城西门外聚集。
刘标说到做到,就在皖城西门外搭建了个高台,还贴心的给来听课的百姓搭建了遮阳棚。
甚至还准备了食物饮水小竹凳,以及大嗓门军士负责传音。
直接来了个露天农术讲座!
彭城的众将吏习以为常,皖城的周瑜孙权是彻底懵了。
“刘标,在城外讲课传授皖县百姓农术?疯了吧!我们还在打仗!”孙权又懵又气。
这简直就等于一脚踩在孙权脸上:愚蠢的孙权弟弟,刘标哥哥在办正事,你待在皖城不要乱动,乖哦!
周瑜的脸色也是变得难看。
原本那句“周郎你别急,君子之战,不违农时,割了麦再打”,就已经让周瑜郁气增生了。
周瑜断定这是刘标的激将法,强忍着不出城。
结果刚没几天。
刘标跑到皖城外对着一群百姓授课!
小觑人也不是这么小觑的!
“子明,可有探得吕布军的动静?”周瑜阴沉着脸,牙齿声夹杂在话中。
吕蒙也是气得不轻,忿忿道:“吕布的旗号在三里外,若是冲杀够快,完全可以将刘标擒杀!”
周瑜点头:“很好!真以为我不敢出城了!”
太史慈忽然开口:“中郎将,刘标身边还有不少百姓。”
周瑜眼神一沉。
还未开口,吕蒙就已经抢了先:“太史都尉,眼下正是打仗的时候,跟着刘标的百姓都是叛民,岂能妇人之仁?”
太史慈沉默。
周瑜喝斥一声:“子明,休得胡说!百姓只是被刘标蛊惑,岂能说他们是叛民?”
“子义,不必担心。这些百姓见到兵马出城,肯定会一哄而散,擒了刘标再安抚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