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孙权,你放弃吧!外面都是刘标
孙贲又想起了还在城中的陈大。
曹操离得远。
即便愿意跟曹操合作,曹操也帮不了孙贲。
远水解不了近渴。
如今能帮到孙贲的,也只有离得近的刘标了。
想到这里。
孙贲来到了城中,寻到了在城中落脚的陈大。
“孙豫章这么快就改主意了?”陈大似笑非笑。
孙贲眉头一蹙,忍住了心中的不适。
如今有求于人,即便对方只是天策府一个小小的校尉,孙贲也不能不敬。
“是我怠慢了陈校尉。”
“些许薄礼,不成敬意。”
孙贲打了个哈哈,然后给陈大奉上了一小箱子的珠宝。
陈大没有收,只是看了一眼箱子中的珠宝就将箱子退回给了孙贲。
孙贲心中惊疑:“陈校尉若是嫌少,我这就回府再取。”
陈大摇头:“孙豫章误会了。我自有天策府俸禄,你这珠宝给了我也无用。”
“更何况,我来豫章本就是替伏波将军招揽俊杰的,理当我奉上珠宝给孙豫章。”
孙贲语气一促:“我是孙家人,伏波将军真能容得下我?”
陈大笑道:“曹操都能容得下孙豫章,伏波将军又岂会容不下孙豫章?”
“莫非在孙豫章的眼中,伏波将军的器量还不如曹操了?”
孙贲忙道:“陈校尉误会了,我绝无此意。”
随后。
孙贲将孙静来信邀孙贲去吴县的事告知陈大,又道:
“孙权召我去吴县,定想对我不利。”
“如今我弟孙辅已经被孙权软禁,若我再遭孙权毒手,我兄弟二人今生再无出头之日。”
“我有意举兵归附伏波将军,又恐敌不过柴桑的周瑜和攸县的程普。”
“倘若能得到庐江太守张辽的协助,我愿将豫章拱手相让!”
“今后我孙贲,愿为伏波将军马前小卒!”
孙贲心中是真慌了。
原本孙贲在豫章、孙辅在庐陵,两兄弟可以彼此照应。
没想到孙辅忽然被孙权给查办缉拿,庐陵郡的兵马也被孙权掌控。
豫章东南西北都是孙权的人,即便孙贲想起事这豫章的将吏也未必敢跟着孙贲起事。
豫章的将吏肯跟着孙贲起事的目的是为了谋求富贵。
若起事只能迎来死亡,谁也不是傻子。
若不能成功起事就只能去吴县,跟孙辅一样被软禁。
这样的结果,孙贲是不能接受的。
陈大仔细观察了孙贲的表情,见其不似作伪,这才徐徐取出庞统提前拟好的书信。
“有天策府军师中郎将庞军师书信在此,或可助孙豫章化解此难。”
孙贲吃了一惊,忙接过书信拆开一看。
信中内容很简单,就一句话:不服孙权,唯服孙静。
孙贲如醍醐灌顶一般,顿时明白了其中意。
“庞军师的意思,是让我支持叔父为南部九郡之主?”孙贲语气一促。
若真如此。
孙静来信相邀,就不是孙权的意思了。
陈大淡淡道:“或许是,也或许不是。这人心隔肚皮,即便是庞军师也未必能料事如神。”
“可孙豫章若是咬口只服孙昭义,即便是孙权也不敢真的对孙豫章不利。”
“事有可能则拥立孙昭义,事无可能则保住身家性命。”
“其余诸事,就只能靠孙豫章临机应变了。”
孙贲心神一震,拱手道谢:“还请陈校尉回禀庞军师,今日之恩,来日必有所报。”
心中有了底气。
孙贲不再犹豫。
只带了亲随护卫,就乘船前往吴县。
途径丹阳时,孙贲又遇到了孙权的弟弟孙翊。
见孙翊同样也被邀请去吴县,孙贲心中更疑:“叔弼也是叔父来信邀请的?”
孙翊点头:“我得知伯阳兄也在邀请之列,故而在此地静候。”
“我又遣人去乌程询问过,叔父的长子和次子也都去了吴县。”
“恐怕孙河也在应邀之列。”
孙贲蹙眉:“这是要有大事啊。”
孙翊冷哼:“管他什么大事,孙权若是敢对你我如对国怡一样,也休怪我不念兄弟之情了。”
虽然孙权是孙翊的二哥,但孙翊对孙权只有不满和怨恨,当着孙贲的面也是直呼其名。
孙贲不知道孙翊有什么底气,也不想让孙翊知道暗通徐州的事,只是委婉地道:“有叔父在,想必吴侯也不会为难我等。”
孙翊哼了一声:“伯阳兄,我也不怕你向孙权告发。今日我就明说了,若我为南部九郡之主,绝不会如孙权一般对兄弟无情。”
孙贲心中一惊。
好家伙!
专程来等我,就是为了这句话是吧?
果然。
你俩兄弟都一样。
说什么不会对兄弟无情,你连你亲兄长都这般无情,对我这堂兄又岂会有情?
孙贲附和道:“叔弼多虑了,我又岂会行那小人行径。”
“只是我以为,若叔弼当这南部九郡之主,恐怕其他兄弟也会不服。”
“我倒是有个提议,或许能令我兄弟不用忐忑猜忌。”
孙翊眉头一蹙:“伯阳兄不妨直言。”
孙贲道:“家父早逝,令尊也不在了。”
“吴侯年幼,论名望资历终究难以令众兄弟心服。”
“若我等兄弟阋墙,也会惹外人笑话。”
“不如拥立叔父为南部九郡之主,我等兄弟也不用相争了。”
孙翊愕然。
显然没想到孙贲会提议孙静来当这南部九郡之主。
良久。
孙翊调整了心绪,直勾勾的盯着孙贲:“倘若叔父也不幸故去,谁又当为南部九郡之主?”
拥立孙静可以。
可孙静死了,总不能再拥立孙静的儿子孙暠吧?
若如此,还不如直接拥立孙暠。
孙贲笑道:“叔弼担忧过早了。叔父如今尚不足五旬,正值壮年。”
“更何况,如今大汉尚存,这南部九郡之主又不是皇位可以世代继承。”
“我等如今要考虑的,是不会因为吴侯而无出头之日,而非去想着如何当这南部九郡之主。”
“即便大汉不存,尚且有袁绍、曹操、刘备、吕布,以及最难对付的伏波将军刘标。”
“乱世求存,要多给自己留条退路。”
孙翊眼色复杂。
孙贲的话说得在理。
如今大汉都还在,袁绍、曹操和刘吕三家又很强势,幻想着南部九郡之主世代继承未免太自信了些。
孙翊打了个哈哈:“伯阳兄言之有理,是我想得太远了。”
“倘若孙权善待我兄弟,我还能暂时认他这个南部九郡之主。”
“倘若孙权不肯善待,那也只能请叔父来执掌九郡了。”
孙贲一阵附和。
只是在心底又对孙翊多了几分忌惮。
......
吴县。
孙权已经准备好了宴席,静待众兄弟的到来。
有了软禁孙辅的底气,孙权自认为这南部九郡之主的位置稳了。
将孙辅一抓、再将孙辅的近臣一杀,庐陵郡那群自称愿为孙辅效死的将吏一个个都不敢轻举妄动。
“这,就是孤的威望啊!”孙权的嘴角浮现笑意。
“南部九郡在手,拥有比兄长时更多的郡县,孤已经超越兄长了。”
“只要再镇住心有异心的孙家众兄弟,这南部九郡,舍孤其谁?”
如今刚满二十一的孙权,正是年少得志的时候。
坐拥南部九郡,“兵强马壮”,换个人都可能会比孙权更骄矜。
自乐间。
周泰轻脚而入:“吴侯,众人都入席了。”
孙权收起心思,又整了整仪容,这才迈着六亲不认的脚步来到宴席。
宴席中。
除了孙静、孙贲、孙翊、孙暠、孙河外,孙权的四弟孙匡,孙静的次子孙瑜和三子孙皎,孙贲被软禁的弟弟孙辅,也入了席。
这是属于孙家兄弟的私宴。
“如今正值秋夕月,正是阖家团聚之时。”
“孤与众兄弟平日里也难得一聚,正好趁此机会,与众兄弟对月同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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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权举樽向众人敬酒。
秋夕月即中秋。
汉代不兴吃月饼,士人豪门间以“对月饮酒”为乐。
虽然方式不同,但都有合家团聚的意思。
只不过。
今日这“对月饮酒”,看似合家团聚,实则兄弟相争。
这酒还未饮,孙辅就将桌子一掀:“孙仲谋,你好意思提阖家团聚?”
“你杀我近臣,又将我软禁,何曾有念及半点的兄弟之情?”
孙权的脸色瞬间沉了。
原本孙权就没想过让孙辅也赴宴,奈何孙静说孙辅不在会让孙贲心中不服,这才让孙辅赴宴。
本以为孙辅会心存感激,不曾想孙辅竟然直接就要掀桌子了。
孙权看向孙静,眼神中有不满。
孙暠见状,拍案而起:“孙仲谋,这是家宴,不要摆出你吴侯的威风来!”
“家父是你叔父,你用这眼神盯着家父,是想对家父不敬吗?”
孙瑜也是冷冷的盯着孙权:“孙仲谋,这是家宴。你若是连长辈都不敬,这家宴也不用再继续了。”
“你重新开个宴,我等都会尊你一声吴侯,你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孙翊也拍案而起:“大兄在时,何曾在家宴时对叔父有不敬?”
“你是吴侯当久了,在家宴上也要逞威风了吗?”
孙河扫了一眼左右,又看向默不作声的孙贲,也低了头。
孙权的四弟孙匡则是起身维护:“兄长决不是这个意思,众兄弟误会了。”
孙权已经气得发抖了。
好!好!好!
平日里的怨气,都跑到家宴上来撒泼了是吧?
一个接一个的,都对孤不满是吧?
本来还想念及兄弟之情,没想到竟然都对孤不敬!
气煞孤也!
孙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行按捺内心的愤怒,向孙静行了一礼:“叔父,你是家中长辈。既然这是家宴,还请叔父说几句。”
孙静扫了一眼众人,又看向孙权:“仲谋,既然这是家宴,那我有几句话不吐不快了。”
孙权眉头一蹙。
今日的家宴,跟孙权预料的家宴不一样。
按孙权的想法,今日的家宴应该是孙权怀柔众兄弟、众兄弟对孙权心悦诚服。
结果。
不仅没能怀柔,还让众兄弟反将了一军。
“叔父想说什么?”孙权强忍内心的不耐。
孙静叹了口气,起身道:“仲谋,你如今尚且年幼,应该跟着张子布读书温礼。”
“这南部九郡诸事,就交给叔父吧。”
孙权的瞳孔瞬间睁大:“叔父,你莫不是在戏言?”
交给你?
你想当这南部九郡之主?
当这南部九郡之主,是谁想当就能当的吗?
孙家众兄弟也被吓了一跳。
一向不怎么注重名利的孙静,竟然会忽然说出要当南部九郡之主的话来。
孙暠反应最快,拉着孙瑜就附和道:“两位伯父如今都不在,伯符也不幸遇难,家父为家中长辈,理当执掌这南部九郡!”
孙贲则是惊愕不已。
想到庞统信中那句“不服孙权,唯服孙静”,孙贲骤然明白了。
孙静,早已经暗通刘标!
想到这里。
孙贲也起身附和:“我也以为,理当由叔父来执掌这南部九郡。”
孙权见众兄弟相继发难,这脸色也变得铁青:“都说了是家宴,怎么还谈公事了。”
“亦或者你们以为,这南部九郡之主,是由你们商议就能决定的?”
孙贲淡淡道:“的确。南部九郡之主是不能由我们商议决定。”
“毕竟我只是豫章太守,我只能代表豫章一郡的想法。”
孙权冷哼:“你知道就好!叔父,孤敬你是长辈,可也不会容许你在这里放肆!”
“南部九郡,除了豫章,谁不服孤?谁敢不服孤?”
孙权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孙翊。
孙翊欲言又止。
虽然想将孙权取而代之,但孙翊又不想让孙静当这南部九郡之主。
一时之间。
场面陷入尴尬。
孙暠、孙瑜虽然也支持孙静,但两人不是太守。
如今荆南四郡在黄盖、韩当、程普和徐琨手中,丹阳在孙翊手中,庐陵、会稽和吴郡又都是孙权的亲信。
孙贲虽然有豫章,但豫章的将吏也未必都会跟着孙贲。
孙权环视众人,底气更盛:“今日是家宴,孤可以当没听见叔父方才的醉话。”
“都是自家兄弟,何必相争。”
“孤也不是无情的人,若不是孙辅暗通曹操,孤也不会前往问罪。”
“孤不杀孙辅,已经是念在同族之情。”
孙贲、孙暠、孙瑜都将目光看向了孙静。
孙静既然敢发难,就必然不会一点准备都没有。
果然。
孙静听了孙权的话,并没有半点的惊慌:“仲谋,你觉得这吴郡的世家名仕,会不会为了你而跟伏波将军开战?”
孙权面色骤变:“叔父,你这是何意?”
孙静淡淡地道:“我自彭城返回后,就拜访了吴郡的世家名仕。”
“包括张子纲和张子布。”
“众人对江东的现状,很满意。”
孙权的面色变得更难看。
对现状很满意,就意味着吴郡的世家名仕不希望跟刘标开战。
孙家兄弟不支持孙权,吴郡的世家名仕又不想得罪刘标。
一旦开战......
孙权不由打了个冷颤。
顿了顿。
孙静又道:“仲谋,你的心太大了,大到看不清如今的局势。”
“伯符曾言:举江东之众,决胜于两阵之间,跟天下豪雄争锋,你不如他;举贤任能,各尽其心,以保江东,他不如你。”
“如今看来,你是两样皆不如伯符。”
“自你决定跟刘表争锋时,你就已经保不住江东了。”
“看似你得了荆南四郡,可又能如何呢?”
“整个江淮水路,都被伏波将军封锁了。”
“你得到的,只是豪强林立、夷越遍野的南部九郡,九郡的豪强夷越,在南部待得好好的,凭什么替你冲锋陷阵?”
“伏波将军不肯对南部九郡用兵,不是伏波将军没能力用兵,而是不想用兵。”
“若你安心当你的吴侯,将精力都放在治理南部九郡上,伏波将军都不会对你有任何的猜忌。”
“可你偏偏想着要争这天下。”
“卧榻之侧,岂容贼人酣睡?”
“我本来无意名利,只想守着祖宗坟墓常去清扫。”
“可你却为了你的野心,要赔上孙家众人和江东将吏的性命,我实在是不忍心。”
“仲谋,放手吧。”
“你若想有政绩,想当个留名青史的贤臣,我可以让你去当会稽太守。”
孙权越听越气:“叔父,竟连你也背叛孤,暗通刘标?”
孙静叹气:“仲谋,我等都是汉臣,何来背叛和暗通?亦或者你已经将自己视为袁术第二了?”
孙权再也忍不住了:“叔父,这里是吴县!你觉得你能威胁得了孤?”
孙静凝视孙权:“那再告诉你个消息吧,张飞和陈登早已调集了兵力藏在江口。”
“若今日你不肯识时务,张飞和陈登就会直接攻打吴郡。”
“周瑜虽然在柴桑,但远水救不了近火,庐江有张辽、刘晔等人在,周瑜也回不了吴郡。”
“刘备如今在南郡,若闻战事起,定也会派兵入荆南四郡。”
“大战一起,仲谋你觉得你有几分胜算?”
孙权踉跄后退。
若有胜算,孙权就不会搞小动作了。
更何况。
如今孙家内部都不齐心!
“叔父,你真的要将父兄基业,拱手让人吗?”孙权嘴角苦涩。
孙静摇头:“仲谋,我方才就说了,我等都是汉臣。”
“既然都是汉臣,又何来你的父兄基业一说?”
“仲谋,放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