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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先礼后兵,南皮人心惶惶,袁尚逃之夭夭

甘宁仔细翻了翻小册子。

终于在最后一列看到了郭图的姓名。

一看字迹,明显是最近才新增的。

难怪耳熟!

甘宁终于想起来了。

郭图的姓名是两天前刘标才在甘宁的小册子上新增的。

称:若遇到此人,只管“夸”就行了!

甘宁又抬头打量郭图,问道:“昔日颍川太守阴修,以表彰贤人、提拔俊杰为务。”

“举五官掾张仲方正,察功曹钟繇、主簿荀彧、主记掾张礼、贼曹掾杜佑、孝廉荀攸、计吏郭图。”

“你就是那个跟张仲、钟繇、荀彧、张礼、杜佑、荀攸齐名的颍川名仕郭图?”

低情商:你是计吏郭图?

高情商:你是跟某某齐名的名仕郭图?

郭图眼前一亮!

真有我的姓名!

郭图笑容堆砌、微有傲气:“我正是颍川名士郭图。”

甘宁收起小册子,拱手问礼:“失敬失敬,不知先生现居何职?”

郭图想了想,“谦逊”道:“暂为魏公府中监军。”

甘宁故作惊愕:“我听闻钟繇如今是司隶校尉,荀彧是尚书令,荀攸是尚书。”

“以先生之才,怎只是一个小小的监军?”

监军小吗?

只看职位,的确小。

若看实权,监军在军中,是有权监护诸将的。

不过。

一朝天子一朝臣。

由于袁绍的逝去,郭图又曾支持袁谭,以至于郭图这个监军如今的实权反而不如逄纪,比沮授这个监军更有鸿沟之别。

若非如此。

郭图也不用亲自出使。

甘宁的这声惊呼,犹如一柄尖刀刺中了郭图的内心。

郭图讪讪一笑:“魏公府中胜我十倍的俊杰,比比皆是。”

甘宁瞧出了郭图的言不由衷,大笑:“先生过谦了。即便是田丰和沮授,也只是跟先生齐名,余者皆是碌碌之辈,又何谈胜先生十倍?”

郭图听得心中舒坦极了。

田丰和沮授德才名望,在冀州都是实打实的。

郭图虽然不服,但也不得不承认。

郭图舒坦的是甘宁那句“余者皆是碌碌之辈”。

哼!

逄纪啊逄纪。

你在刘标眼中,亦只是个碌碌之辈。

想到这里,郭图又问:“这册子中,可有逄纪的名字?”

甘宁想了想,道:“逄纪?没听过!莫非也是幽冀名仕?”

郭图摇头:“逄纪是南阳人。”

甘宁又问:“此人是先生好友?”

郭图再次摇头:“有些私怨。”

甘宁面有鄙夷:“我虽然是巴郡人但祖籍南阳,亦曾在南阳待过几年,未曾听闻南阳有逄纪这一号人。”

“此人竟然敢跟先生结怨,定是心胸狭隘、只会阿谀奉承的谄媚小人,又岂会在这册子中有名字?”

“先生放心,我甘宁最好打抱不平,既然你是楚王名册上的贤士,那就是我甘宁要尊敬的贤士。”

“敢跟先生结怨,是欺我腰间麻绳不够粗吗?”

“待来日,我必为先生擒捆此贼。”

郭图听得心中更是舒坦。

逄纪啊逄纪。

你不如我啊!

甘宁又问:“先生欲往何处?”

郭图正了正衣襟,拱手道:“欲与楚王,商议大事。”

原本郭图是想称出使的。

被甘宁这一顿猛夸,郭图又有了新的想法。

逄纪的阴害以及袁尚对逄纪的偏袒,让郭图心寒。

再加上刘标忽然出现在乐陵,让郭图感到惊惧。

郭图虽然德行不佳,但这才能和眼界是有的。

议和?

除非刘标傻了,才会议和。

郭图想求一条退路。

哪怕如许攸一般只能在青州饮醉于山水之间,那也比死了的强。

甘宁听得心花怒放。

虽然不知道郭图要跟刘标商议何种大事,但小册子中记载的人都是刘标极其看重的。

都是功劳!

甘宁招呼众军原地安营扎寨,又亲自护送郭图来到中军见刘标。

一听来的是郭图,刘标不由笑道:“南皮城,可破了。”

庞统亦是淡笑:“孟临可出帐亲迎。”

刘标起身大笑:“正有此意!”

来到营门口。

见到郭图,刘标抚掌欢笑,携手共入。

到了帅帐。

刘标又先拜于地:“久闻郭监军大名,恨不能早日相见,今日得见大贤,大慰平生啊。”

郭图慌忙扶起道:“公乃楚王,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魏公府监军,当不起楚王大礼。”

刘标大笑:“郭监军乃颍川大贤,又曾屡屡袒护显思兄,我又为显思兄义弟,岂敢以名爵论上下?”

郭图心中又是惊讶又是感动。

刘标的言行举止,足尽待贤之礼。

又想起在袁尚麾下受到的冷遇,郭图忍不住一叹。

刘标关切询问:“郭监军为何叹气?可是我礼数不周?”

未及郭图开口,刘标又致歉道:“是我疏忽了。这次来得匆忙,军中只有些寡淡水酒,不能以楚国最香醇的美酒招待大贤,是我之过。”

郭图摇头:“楚王误会了。方才只是想到本初公旧日也是如此礼待我,不由感叹本初公早逝,心中有了哀伤。”

刘标凛然:“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听闻如今的魏公袁尚,亦是礼贤下士之人,郭监军不必过于伤怀。”

郭图面色复杂。

袁尚礼贤下士?

礼贤下士就不会让我来出使了。

再对比刘标的礼遇,郭图这心中更纠结了。

有心想效仿许攸,又怕受刘标轻视。

饮酒间。

刘标又只说闲话,不问郭图的来意。

酒至半酣。

郭图终于忍不住,以言挑之:“楚王欲得幽冀,只用陈琳的檄文,恐怕见效甚微。”

刘标笑道:“幽冀二州,有家父故交。若见檄文,定会举旗响应。”

郭图问道:“楚王所指,应该是领乌丸突骑的牵招、渔阳太守鲜于辅、太守府长史田豫。”

刘标点头:“除此外,还有袁氏屡征失败的原幽州从事田畴等人,一部分是公孙瓒的旧部,一部分是刘虞的旧部。”

郭图凝声道:“楚王,恕我直言。”

“本初公治理冀州十余年,为政宽容,百姓德之。”

“自本初公病逝后,河北士女莫不伤怨,市巷挥泪,如或丧亲。”

“幽冀二州心怀本初公恩德礼遇而甘愿为袁氏效死的,比比皆是。”

“牵招等人虽然是玄德公的故交,但受本初公恩遇,未必肯举旗响应。”

“更何况,以私情坏其公义,终究不是仁者所为。”

刘标笑容一凝。

随后又再拜道:“幸有郭监军提醒,避免我让家父的故交陷入两难,郭监军劝谏之恩,来日必有所报。”

郭图本以为刘标会“问策”,没想到刘标在虚心听取劝谏后,再次跟郭图聊闲话。

一直到郭图酒醉。

刘标又安排了干净的营帐让郭图休憩。

翌日又请郭图饮酒。

同样只聊闲话,不问来意。

郭图每每想要以言语挑之的时候,刘标都会委婉的将话题转移。

郭图再次大醉。

第三日。

就在郭图准备今日定要直言来意时,刘标又邀请郭图赴宴。

郭图刚到帐中,刘标就指着桌上的美酒道:“郭监军,这就是楚国最有名的桃源酒。”

郭图惊道:“这酒是从何处得来?”

刘标笑道:“这是郭监军刚来时,我让甘兴霸日行数百里去徐州取来的,今日凌晨才送到。”

郭图更惊:“楚王何必如此?”

刘标拉着郭图入席,郑重道:“楚国有楚国的规矩。这招待大贤,就一定要用桃源酒。”

“郭监军虽然不计较我用普通的水酒来招待,但我不能认为这是理所当然。”

“来,请郭监军品品这桃源酒。”

刘标亲自给郭图斟酒。

酒刚出,香醇的味道就已经沁人心脾。

再饮之,只感觉美酒温润如君子,不烈不淡正适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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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美酒!不枉桃源清幽温雅之名啊!”郭图由衷而赞。

刘标大笑。

依旧与郭图聊闲话。

郭图再次大醉。

第四日,郭图作辞要离开,刘标又在十里长亭设宴送行。

刘标举樽敬道:“感谢郭监军不以我为外人,肯留宿三日;今日相别,不知何时才能再听教诲。”

言罢。

刘标长叹一声,挥袖掩泪。

郭图暗暗寻思:以楚王之智,不会猜不到我的出使来意。然而楚王这三日,却不与我论公事,这是在护我名声。如此宽仁爱士,比之本初公有过之而无不及。楚王如此待我,我又岂能不报。

想到这里。

郭图举樽道:“我亦愿与楚王朝暮趋侍,可如今我为魏公府监军,不便多留。”

“此番来见楚王,本是奉魏公之命,欲用传国玉玺与楚王议和,这三日与楚王谈论,我已知楚王之志。”

“我料楚王断不可能与魏公议和。”

“我有一言,请楚王静听。”

刘标拦住道:“郭监军,你既知我意,就应当知道。一旦你让我听了,你的名声便毁了。即便你今后投我,我亦不能重用你。”

郭图叹道:“我别无所求,只求今后能如许子远一般,寄情山水之间,当一骑驴客。”

“虽然本初公为政宽容百姓德之,但袁尚孺子不识恩德,其母刘夫人又妒,河北贤士早已离心。”

“听闻楚王引兵来攻,袁尚想的不是如何御守,而是议和;此举令众将吏寒心,就连足智多谋的田丰沮授,如今也只献策死守南皮城。”

“奸人逄纪,分明看清了楚王不愿议和,却偏偏支持袁尚议和,又令我出使。”

“楚王若是强攻南皮城,我料袁尚定会弃城而逃。”

刘标肃容道:“郭监军,我本以为袁尚如本初公一般,都是器量弘雅之人,故而留郭监军三日,料想袁尚不会怪罪。”

“如今听郭监军如此评价袁尚,若回南皮城,恐怕郭监军会遭奸人构陷,不如暂留军中如何?”

郭图摇头,将酒樽的酒水一饮而尽,道:“谢楚王好意。我家眷皆在城中,不能不顾。”

待得郭图离去。

庞统近身问道:“孟临为何不让郭图为内应?此人在河北,德行并不上佳,即便利用了,亦不会心愧。”

刘标摇头:“彼有家小在城中,若以其为内应,必会害其家小。”

“祸不及妻儿!更何况以南皮城如今的状况,不需要再用诡计了。”

“我在此留寨三日,周公瑾想必也离南皮城不远了。”

“传令诸军,拔营起寨,速往南皮城。”

......

郭图策马回到南皮城。

袁尚忙召问郭图:“刘标是否愿意议和?”

郭图摇头:“不肯。”

袁尚心中大惧。

更坚定了要逃去涿郡的想法。

未及开口。

逄纪忽然冷声道:“明公。郭图定有隐瞒!”

“若刘标不愿意议和,郭图当日就应该返回,怎会在刘标营中留宿三日?”

袁尚看向郭图的眼神,有了怀疑。

郭图瞥了一眼逄纪,冷笑:“逄纪,你听闻刘标为人凶戾,曾软禁了曹操的使者郭嘉,所以你不敢出使。”

“因为我曾跟袁谭相善且袁谭又是刘标的义兄,你料刘标不会为难我,就提议我出使。”

“如今我出使了,还被软禁了三日;我还未怪你,你反倒不乐意了?”

逄纪冷哼:“一身酒气,这是软禁吗?怕是这三日里,你被刘标好吃好喝的供着,指不定你在酒后吐了什么真言。”

袁尚蹙眉。

郭图身上的酒气味太重,一看就是没少喝。

“郭监军,你对刘标都说了什么?”袁尚语气不善。

郭图沉默不言。

待得卫士上前,郭图也只是转身就走。

袁尚大怒:“来人,将郭图押入狱中。”

田丰刚想开口,被沮授拉了拉衣袖,以目示意。

想到沮授先前的话,田丰又断了劝谏之意。

袁尚心中惊惧,问道:“如今刘标不肯议和,为之奈何?”

田丰沮授皆是低头不语。

逄纪献策道:“明公勿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熙公子和乌桓三王,料想已经在路上了。”

“只要守住南皮城十日,待得熙公子和乌桓三王领兵到来,刘标必退!”

袁尚见逄纪如此说,只能应诺。

而这内心,袁尚已经在想着怎么抽身离开了。

谁要守谁守。

反正我袁尚不守。

刘标来得很快。

郭图回城的第二日一早,刘标就兵临城下。

与此同时,周瑜也引众军抵达。

两万步骑,号称五万。

声势浩大,旌旗如云。

楚国强大的兵威,令城头的守卒惊惧不已。

而听得刘标到来的袁尚心中更是惊惧。

刘标策马来到阵前,邀袁尚答话。

袁尚惊惧不敢,只让一裨将向前喝问。

见裨将言语不敬,

赵云当即取弓,一箭射中了裨将的手,痛得裨将惨呼不已。

袁尚大骇。

连头都不敢再露。

生怕这露头,就被赵云给一箭秒杀了。

刘标见袁尚如此胆怯,冷哼下令:“传令,三面强攻!”

桃源军不却猛士和勇士,周瑜麾下亦不缺猛士和勇士。

三面强攻。

箭矢如雨。

攻城的气势比起攻打邺城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袁尚让沮授、田丰、逄纪,三人分别驻守一面抵挡。

从早到晚,强攻不停。

虽然沮授、田丰和逄纪的能力都不俗,但将士的战心却是越打越差。

打到最后,连督战队都出动了。

一旦发现有怯战的将士,不论背景出身,全都斩杀。

到了晚上。

刘标又下令夜战。

更是悬赏“先登城者,同伍皆封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张辽更是亲披重甲,带着部曲勇夫攻城。

袁尚被战喝声吓得彻夜难眠。

“不能再待在南皮城了!”

“留在南皮城只能等死!”

“刘标不肯议和,又昼夜攻城,这是不破南皮不死心。”

“连邺城那么坚固的城池都破了,南皮城又能撑多久?”

“逄纪说守住南皮城十日,说得倒是轻巧,十日的时间,孤都成阶下囚了。”

想到这里。

袁尚召来了亲信骑兵。

守城的时候,骑兵是基本不会动的。

袁尚在城中有七八千骑兵,这是袁尚弃城而逃的底气。

即便南皮城的北门有伏兵,袁尚也不怕。

听闻袁尚在调集骑兵,驻守西门的逄纪大惊失色,连忙来见袁尚:“明公,你欲往何处?”

袁尚见到逄纪,胡诌道:“固守南皮城不是上策,孤准备带着骑兵出城袭扰。”

出城袭扰?

骗鬼呢!

逄纪急忙劝谏:“这出城袭扰,让偏将去就可以了。明公岂能轻易出城?”

袁尚喝道:“如今正是身死存亡之际,孤不亲往,谁还会为孤卖命?”

“你莫不是怕孤弃城而逃?孤的阿母妻儿都在城中,孤难道还会独自求生吗?”

“守好你的西门!再敢阻拦,休怪我定你个乱军心之罪。”

“让开!”

袁尚本就长得人高马大的,这一喝斥,让逄纪只感觉背脊发凉。

想到袁尚的家小也在城中,逄纪不敢再拦,只能看着袁尚走北门出城离开。

想了想。

逄纪又来到南门见沮授,具言袁尚已经出城袭扰。

听到这话,沮授只是冷笑:“逄统军,听闻你跟审正南是好友?”

逄纪不明所以:“沮监军这话何意?”

沮授依旧冷声:“审正南为主守城而死,刚烈之士。你既然跟审正南是好友,想必也是刚烈之士。”

“忘了告诉你。刘夫人在几日前就带着魏公的家小离开了。”

逄纪大惊失色:“这,这,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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