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苦难到此为止
炙热阳光下，兄妹二人站在一栋显得荒凉的别墅前。
别墅大门锈迹斑斑，黑色的锁链将大门锁住，锁都已经锈了。
透过铁门，可以看到前院长得繁茂的杂乱野草，还有无数半腐朽的落叶铺在上面。
在前院左边角落，有一个铁制的秋千，同样锈得厉害。
秦小玉看着，眼中渐渐起了水雾。
这里，是她的家。
兄妹二人从小在这里长大。
自秦淮被判入狱之后，秦恨歌病倒，秦恨歌白手起家打拼出的偌大家业，也被人用不正当的手段夺走。
连这别墅都没保住，被拿去拍卖。
但那些所谓的上流名贵，却觉得这别墅不吉利，所以一直空置着，没人买，也没人住。
五年前秦淮第一次以秦准的身份走出九幽监狱，就以低价将别墅买回，只是一直没有打理过。
此刻，秦淮轻易将生锈的锁链扯断。
嘎吱……
尘封了好些年的铁门，发出难听的刺耳声音。
秦淮回头对秦小玉笑道：“小玉，咱们回家了。”
秦小玉无声泪流，连连点头。
秦淮在网上找了家政公司的电话，请了人来收拾。
里里外外收拾一通下来，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
付了钱送走家政公司的保洁人员，兄妹俩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东看看，细看看，无处不熟悉，又无处不陌生。
“小玉，你去超市里买些东西，做做饭，我去医院接爸回家。”
秦淮递给秦小玉一个崭新的手机。
秦小玉急忙道：“爸的身体状况那么差，怎么能接回家来？万一……”
“有哥在，没有万一。”
秦淮道：“医院根本治不好爸的病，否则他也不会一躺就是七年，现在我回来了，治好爸的病就交给我吧，快去。”
“哦。”
秦小玉虽然犹豫，却还是选择听秦淮的。
秦淮出门打车到第五医院，直接办理了出院手续，这才来到父亲秦恨歌所在的病房。
病房里的空气依旧不太好闻，其他病床上都躺着病人，有的在睡觉，有的清醒着，有亲人陪护在身边。
秦恨歌是睁着眼睛的，但双眼无神，看起来浑浑噩噩。
旁边放着空的一次性碗筷，碗里还残留着一些剩下的食物。
看来是有护士喂过饭了。
走到秦恨歌身旁，秦淮坐了下去，拉起他的手，轻声道：“爸，我回来了。”
秦恨歌没有反应。
“躺了这么些年，您受苦了，咱们回家。”
秦淮将秦恨歌背起，一步步走得很慢，也很稳。
回到家中时，夕阳还未完全落下。
彩霞满天。
门口有崭新的拖鞋。
秦淮换鞋后进屋，就嗅到饭菜香味。
“哥，回来啦，爸怎么样？”
秦小玉系着围裙，从厨房里端出一碟刚出锅的菜肴，见秦淮背着秦恨歌回来，连忙询问。
“放心吧，我先送爸回房间。”
“嗯。”
秦淮将秦恨歌背到秦恨歌一直居住的卧室，轻轻将他放在床上。
秦恨歌如人偶一般任由摆弄，脑袋歪着，双目无神看向窗外。
那里有一颗粗大繁茂的木槿树，红色的木槿花开得正艳。
这是秦淮的母亲最喜欢的花。
秦淮还记得小时候，母亲喜欢坐在树下看书，微风轻轻吹起她的发丝和裙摆，脸上温柔的笑容，就连风都能被沉醉。
摸了摸鼻子，秦淮看着身形消瘦，面容枯槁，头发如杂草一般黯淡泛白的父亲，又觉心酸。
当初的秦恨歌，白手起家，凭一己之力，在缙云城医药行列掀起风浪，笑傲商海，那是何等的潇洒从容？
卧床七年，蛊魂殇将他折磨成这般憔悴模样，五十多岁的人，看起来跟年至古稀的老迈之人一般无二。
但秦淮并不责怪师父血修罗。
相反，他很感激。
如果没有血修罗，秦淮估计会死在监狱里，尸体被随意抛弃在乱葬岗，而今或许连尸骨都难以存在。
没有血修罗，秦恨歌恐怕也早就被人抓走，百般逼迫，性命难保。
虽然现在看起来很是令人心酸，但好歹还有命在。
“爸，儿子回来了，咱们一家人的苦难，将从今天结束。”
“曾经那些欺我辱我之人，儿子会让他们千百倍的付出代价！”
轻声说着，秦淮捏开秦恨歌的嘴巴，将血修罗给的蛊魂殇解药丹丸放进他嘴中。
立刻，秦恨歌浑身就轻颤起来。
体表有一层黑褐色的黏稠液体不断渗出。
腥臭难闻的气味，快速在房间里蔓延。
这是体内堆积了七年的毒素，被排除体外的表现。
十分钟后，秦淮无视秦恨歌一身的污秽和恶臭，将他衣服脱下扔进垃圾桶，抱着他去了浴室。
浴室里的大浴缸里已经放满了温水。
秦淮将秦恨歌放进去的瞬间，整缸的清水就化为了黑色。
恶臭气息在浴室不大的空间里不断堆积，发酵，越发难闻，能让人闻上一口就恶心得一周吃不下饭。
秦淮却似乎失去嗅觉一般，毫不在意，拿出银针，小心翼翼刺入秦恨歌的头部穴位。
整整两个小时之后，秦淮取针，将秦恨歌身体擦拭后，抱出臭气熏天的浴室，为他穿上崭新的睡衣。
此时，夜幕早已笼罩了世界，外面静悄悄的，一片宁静。
秦淮折身去浴室，将浴室处理干净，这才呼了口气，打开房门走出。
“哥。”
秦小玉一直守在门外，见秦淮出来，连忙喊了一声。
秦淮笑了笑：“爸已经没事了，好好休息一晚上，最迟明天一早就会苏醒。”
“太好了！”
秦小玉激动欣喜得眼眶泛红。
哥哥入狱，父亲卧床，这整整七年，她的心理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总算熬过来了，秦小玉就觉得一直压在心里的山岳被搬开，浑身轻松。
“做了什么好吃的？我都饿了。”
秦淮不想让妹妹情绪太激动，立刻转移话题。
“都凉了，我去加热一下。”秦小玉这才连忙转身，步伐欢快。
“妹妹……”
秦淮看着妹妹的背影，紧紧握拳，呢喃道：“是哥没能照顾好你，让你吃了七年的苦，但一切都过去了，从今往后，哥绝不会让你再受半点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