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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入命

次日一早,秦观月宿醉醒来,揉着胀痛的太阳穴从床上爬起来时,外面已经日上三竿。

她心里一惊,连忙喊来妙妙,“什么时辰了?”

妙妙见她匆匆起身穿衣梳妆,不由得好奇,“刚巳时,离午时还有几个时辰呢,大人起来做什么?”

巳时,也就是早上九点。

秦观月立刻加快了动作,三两下将头发绑好,急匆匆洗漱,“女帝他们到哪儿了?”

妙妙笑道,“大人莫急,女帝与龙女才出宫门呢。”

秦观月闻言松了口气。

妙妙却忍不住感叹,“从未见大人这般慌张过,大人与女帝感情真好。”

秦观月笑笑,快步向宫外走去,在外等候的萧声匆匆跟上。

秦观月下意识拍了他一下,“昨晚谢了啊。”

“……”

萧声自是知道她谢的什么,毕竟他昨晚可是一路看着秦观月怎么出飞燕坊,又是怎么非礼越闻天,最后怎么回寄云殿的,花勿空还在一旁笑他大师兄彻底被人拐跑了。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却见秦观月已经往外跑去,只好咽了下去。

妙妙说的没错,确实不用急,秦观月到的时候女帝和龙女一行人才刚出宫门口,却没有动身,而是站在那里不知等着什么,一旁站着丞相凤绎好脾气地陪着。

直到看到秦观月远远赶来,龙女忽然扬起嘴角朝她挥起手,女帝亦随之笑看着秦观月。

凤绎这才笑道,“原来女帝与龙女是在等少师相送,三位果真是志同道合,短短数日便已这般惺惺相惜。”

秦观月听了这话笑了笑,“太子殿下曾受女帝救命之恩,奈何身体不适未能来相送,下官身为太子少师,自是应该代为送别女帝。”

凤绎笑着恭维了几句,而后便知趣地退至一旁了。

萧明泱笑看着她怼人,“酒醒了?”

“头疼的很,差点误了时间。”

秦观月目光幽幽看着她,“你也不会派个人去喊我,不怕我真的不来,让你白等?”

萧明泱却是豁然一笑,“白等便白等了,送别的话昨夜早已说尽,今日再来就是真的送别了。”

秦观月扯了扯嘴角,目光定定地看着她,“还能再见么?”

“这么舍不得我,又不愿跟我走。”

萧明泱看向龙女,“你说该怎么办?”

龙女嘴角一扬,“打晕抗走。”

三人一同笑起来,而后又归于沉寂。

“该走了。”

萧明泱上前抱住了秦观月,低声道,“白龙羽我会帮你盯着的。”

秦观月错愕一瞬,随即心中一暖。

那边龙女见状也要抱一下,秦观月无奈,只好也让她抱了下。

龙女拍了她两下,郑重道,“你很厉害,快赶上我哥哥了。”

秦观月是知道这位是有多兄控的,这等评价已经很高了,不由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她刚想谦虚两句,就听这位龙女忽然说了句,“所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秦观月一怔,而后看了眼龙女身后的那两个少年侍从,而后垂眸拍了拍她的背,不动声色道,“嗯。”

朱雀大街上一如既往地热闹喧哗,尽显这座帝都之城的繁华与盛荣,秦观月一路将人送去了城门口。

瑶雀看着忍不住轻笑一声,“任谁也猜不到我眼前的你们三人只认识了两个多月,甚至还来自三个不同的国家。”

“借龙女一句话,战场上是敌人,下了战场也可以是朋友。”

秦观月看着瑶雀片刻,问了句,“不去见他最后一面吗?”

瑶雀古怪一笑,“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真实身份又如何?”

秦观月忽然打断了他,笑问,“林公子难道不知吗?”

瑶雀目光一怔,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最终目光复杂地看着她,感慨了一句,“你与萧明泱确实很像同一个地方而来的人。”

除了萧明泱身上的那股傲然与野心,眼前的这个女子像极了当年的萧明泱。

“不见了。”

瑶雀转身向马车走去,“我既然注定终生不能回大羲,又何必让他等我,那套嫁衣终会有另一个人穿上。”

“行了,你少操心别人的事了,把你的事管好就行。”

萧明泱掀起衣摆踏上马车,转身又居高临下地指着她来了句,“脸和面子都不要紧,给我把命保住就行,听到了么?”

秦观月道,“听到了。”

萧明泱抛下句“走了”便转身钻进了马车。

“走了!”

龙女与侍从翻身上马,朝站在城门口的秦观月挥了挥手,而后勒住缰绳掉转马头,向大夏的方向奔去。

小七翻身上马,对秦观月拱了拱手,而后带着车队出发。

秦观月看着那两队人马朝着左右两个不同的方向远去,缓缓吐出一口气,化为白雾,遮掩了远方的人影。

萧声也跟着目送,“道不同,不相与谋,她为何还要为你找白龙羽?”

秦观月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等着我走投无路去为她鞍前马后呢。”

萧声蹙眉,“女帝心思果然深沉。”

秦观月却摇摇头,“她不是心思深沉,她是不爱吃亏罢了,若是……”

“若是五国开战,你们便是敌人。”

“……”

突如起来的一声让两人回过头去,秦观月看着身后的青年,微扬眉,“文三公子。”

文昴歌向她颔首,笑道,“少师来送女帝与龙女?”

秦观月点头,“文三公子是来做什么?”

“来杏斋买些桃花酥,不想看到了少师,便来打个招呼。”

“是吗,那真是巧了,在下回宫了,告辞。”

“少师留步。”

文昴歌笑着喊住了她,“在下方才路过东迎楼,听了个故事。”

秦观月微偏头,“什么故事?”

“是当年燕太子姬爻十三岁披甲战襄未之事。”

“……”

文昴歌缓缓扬起嘴角,“太子临上阵之时,曾对燕帝说,爻虽行九,敢争第一。”

太子姬爻,行九,上有兄姐,下无弟妹。

秦观月双眸微眯,淡淡开口,“文三公子想说什么?”

“七杀为将,遇紫薇化权。贪狼为欲,野心滔滔。破军动荡,或为人上人,或为泥中尘。”

文三目光举目看了眼远方,投向远处的那两队人马,微扬起嘴角,“少师既有不世聪慧,何必耽于俗义,白白做那泥中尘?”

“谢文三公子提醒,只是于我而言,情义无价,权势滔天也比不得,知己难求,名留青史也不换。”

秦观月目光微凉,“告辞。”

“……”

文昴歌看着她离去,而后转身看向远方嗤笑一声。

他自是不信,然而容不得他不信。

即使多年后的世人提起这三人的友谊时,也是疑惑与感叹并存。

谁也不知这身居异国的三人为何初见便已有了如此深厚的情谊,甚至直到沧澜一统,这份情谊也不曾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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