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暗愫
秦观月没错过越闻天眼里划过的错愕,于是偏头看了一旁的何琳一眼。
对方很显然第一次做这种试探的事,立刻无措地垂下了目光。
秦观月心中一笑,一瞬间觉得恼火,又觉得好笑。
恼火是因为她和越闻天才是两情相悦,凭什么自己要像个显小三一样被何琳这个“正室来试探?好笑的是何琳这模样倒像是自己自己在欺负她一样。
真是有意思。
她这样想着,脸上笑意就淡了些,也没开口说话。
越闻天自然看出来她心情不好了,便主动开了口,问的却是另一件事,“帝师身体不适?”
言下之意是问今天不太冷,为什么穿上厚披风了,是不是掌中莲的毒又发作了。
秦观月自然能读懂他的潜台词,搁在平时她当然是云淡风轻的一句“没事”就过去了,毕竟说了又没用,还会给别人徒增烦恼,不如不说。
不过今天她却不想这么说,而是轻轻“嗯”了声,然后神色淡淡地说,“可能是着凉了,格外怕冷,早上起来眼睛也有些看不清。”
这话说的轻描淡写,透露出来的信息却不小,惹得萧声和妙妙都朝她看了过去,一时间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越闻天听了果然紧张,就差一个步子冲过去给人把脉了,但眼下到底不是在帝师府,他生生忍住了,可目光却一瞬不瞬地盯着秦观月,眼底满是担忧与紧张。
何琳在旁边看得心里冰凉一片,待她下意识看向秦观月时,更是心头一震。
秦观月也在看着她,脸上是似笑非笑的神色,像是在嘲弄她的不自量力,又像是在鄙夷她的鬼祟试探。
何琳纤长的手颤抖着握紧了丝帕,强挤出一个笑容来,“既然帝师身体不适,不如改日吧……”
“不用,我只是有些着凉罢了,说不定拜了神佛,身体就好了呢。”秦观月笑着打断了她的话。
越闻天脸微沉,“你不是不信神佛吗?”
秦观月露出委屈的神色来,“所以我又生病了啊……”
越闻天见不得她委屈,板着脸没再说。
何琳神色微僵,带着岑舞和香云出了府,临上马车时,她喊了越闻天一句,“外面风大,世子若不介意,可以上马车挤一挤。”
正要走向帝师府马车的越闻天顿住了脚步,然后看了眼秦观月。
秦观月瞥了他一眼,转身钻进了自己的马车,连妙妙伸来的手都没扶。
越闻天看得清楚,低低叹了口气,而后朝国公府的马车走过去。
秦观月钻进马车后待了一会儿,才看到有人掀起帘子,下意识抬头望去,发现是妙妙后又低下头去了。
妙妙噘着嘴道,“白世子去找郡主了,不会过来了。”
“……”
秦观月反驳,“他过不过来与我何干?”
“哎呀大人,我真的要被你弄糊涂了!”
妙妙一脸憋屈地瞪着她,“您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师,怎的喜欢个人还偷偷摸摸的?我瞧着世子殿下对您也有意思,怎的你们就不开窍呢?”
“小丫头,你才几岁,懂个什么?”
秦观月拍了下她的额头,又问,“萧声呢?”
“萧公子说有事,叫马车等一会儿。”
“好。”
秦观月知道他是去吩咐自己刚才安排的事了,心说还是自家师弟省心,任劳任怨,任打任骂,还从不会让自己生气。
想她一把年纪,喜欢上个毛头小子倒也不稀奇,毕竟这毛头小子弹鹤立鸡群,优秀纯良得过分,不怪她动心。
然而动心便只是动心,她上下两辈子动心的时候也不是一次两次,本以为装一装就过去了,毕竟对方还是个心性未定身负血海深仇的孩子,谁知道他们以后会是什么样?
她从没奢望过能在一个男尊女卑上尊下卑的封建帝王社会里找到什么真爱,更别说是一个未来可能会成为皇帝的少年。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更别说是她这种慎重剧毒,活一小是一天的人,本想着谈谈恋爱也无妨,到后来一拍两散时,只要不闹得你死我活就好。
偏偏她低估了那个毛头小子在自己心里的位置,也高估了自己的理智。
百花宴那晚,越闻天质问她是不是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可以放弃时她确实很生气,毕竟从来没人能这么冒犯她。
可她也只是生气了那么一会,因为她看见了对方眼里怒意之下的一丝难过。
她的怒气在那一瞬间消失,变成了慌乱,她下意识否认,解释,也真的反省自己是不是过分了,没有考虑到对方的感受。
可如果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不阻止宁昭的赐婚,毕竟,人总要先活着才能想其他。
或许她还是老了,又或许是她太怕死了,行事瞻前顾后,没那么多勇气去赌,去博,更没有勇气去相信所谓的誓言与爱情。
“我果然老了……”
她叹了口气,头靠在马车的车厢壁上。
一旁的妙妙听了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大人!您怎么能这样?您纵然再喜欢一个人,也不能妄自菲薄啊,您可是秦观月,大羲古往今来第一位女帝师!”
“而且……而且您才十六!模样更是好看,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好看!当年的京城第一美人青王妃都不一定有您好看!”
“是我的不是,我就是随口那么一感慨……”
秦观月被她认真的模样逗笑,又道,“不过青王妃的容貌确实当得起京城第一美人,我比不上的。”
妙妙一听好奇道,“大人见过?”
秦观月顿了顿,脑海里浮现起五年前见到的赵舒,点了点头,“嗯,曾经见过一次,很美,也很温柔。”
“那怪不得青王爷如此宠爱了,就是可惜……”
妙妙正要继续说下去,马车的帘子再次掀了起来,越闻天顶着那张白禅的脸出现在二人面前。
马车里的两人都是一愣,秦观月下意识问了句,“你不是去坐郡主的马车了吗?”
她话刚出口便后悔了。
果然,站在马车前的越闻天微微扬眉,“怎么,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