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谁是麻烦还真不好说
南疆多山，长岭高脉绵延不绝，但整体上来看地势却很低，是一个环形的盆地大谷。
故老相传，千年前的南疆其实是一片几千里瀚湖，后因天上仙人揽云酿酒，挽手捧走了瀚湖水，这才致使南疆的形成。
在这则神话传闻中，瀚湖之上有白堤，因水尽而塌，倾入湖底。
许多年后，迁徙至此的人族以此塌堤为基，建下一座座房舍阁楼，生存繁衍，便是白堤城的前身。
城中琼楼高阁之间，一座百层方塔伫立。
望江塔最顶层的栏沿前，一脸悠然的苏玉与李定老人低眼看着下方长街古道，熙熙攘攘的人流络绎不绝。
小贩的叫卖，路人的交谈，卖艺人的铜锣……
各种声音杂乱揉碎，喧哗吵闹中，满是人间烟火气。
“苏小子，听没听说过白堤城的仙人传说？”李定老人微微抬眼，望向城外远方。
百山河宽阔，其中往来的船舶就如长街上的行人，川流不息。
“恩。”
苏玉淡淡回了一声，目光始终注视着城中一角。
那个地方，小道士秋年在几个玩家的带领下到处闲逛。
周围热闹的氛围远不是水泊镇可比，更与井禾观那道修传承之地有着天壤之别，使得他有些拘谨。
“仙人挽手，三千里瀚湖便在几息之间干涸，这可能吗？”
李定老人将目光投向更远处。
身处无鞅——道修第三境的他目力惊人，依稀间能看到数千里外明显隆起升高的茫茫大地，被无尽的荒野覆盖。
若是往西南方向而去，跋涉上谷，再走大概两百里左右的距离可以见到一座仿与云平齐的恢弘古岳。
那里便是距离楚国最近的仙渡——齐云峰。
“能，我相信能！”
视线收回，苏玉看了身边老道士一眼，与对方一双深邃的眸子对视，不像是在说笑。
他本就掌握着一枚玄妙无穷的印玺仙器，越是深入了解便越觉得仙圣的伟岸浩渺。
那根本不是寻常市井流言所能描绘的境界。
别说区区三千里瀚湖，若出手的真是位于大道尽头的仙佛，一念之间山海可平，摘星捉月都仿佛探囊取物。
了解的越多，苏玉也越是清楚，现在的他距离那个境界太远了。
即便是四系同修，即便在鬼神之道与武修上走到了第四境，但他依然只是大道路上初生的婴孩，往后的路抬眼看不到尽头。
看着他那认真的模样，李定的神情不禁一怔。
“不说了不说了，仙神也好，凡俗也罢，着眼当下才是我心大乘。”
他哈哈一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转头继续看向那蔓延如蛛网般的古街，一眼便找到了城中嬉闹打趣的几个年轻人。
“秋年自幼生活在观中，与外界红尘的接触太少，希望不要给羚羊山的那些人添麻烦。”
说着，他目光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身旁的苏玉。
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直觉告诉他，羚羊山身后必定有着这位楚国历代最年轻国师的影子。
但后者从未谈及，他也就没主动问过。
听了这话，苏玉面色难得的浮现起一丝尴尬。
一个山中道观走出的小道士，一群脑袋里不知道塞了啥的玩家……
他们走在一起，究竟是谁更能惹麻烦几乎不需浪费时间去思考。
李定老人的担忧算不得多余，只是大概忧虑错地方了。
不过，这对秋年来说也不一定是坏事。
人间历练，红尘炼心。
如果一番风顺没有波澜，那可不就是白出门一趟了嘛。
苏玉相信，作为李定的最上心的徒孙，小秋年一定能处理好玩家们惹出来的麻烦。
……
长街热闹，行人熙熙攘攘。
手里抓着孙清雅特意为他买的一串糖葫芦，小秋年神态拘谨的被玩家们围在中间，喃喃的应和着这些人嘈杂吵闹的话语，怯生生的样子异常惹人怜爱。
“秋年呀，既然是瑾应道长让你出山历练，那就要入乡随俗，还穿着一身道袍干什么？”
孙清雅揉了揉身旁这个比他矮了半个头的小道士的脑袋，大手一挥：“走，姐姐带你买衣服去。”
说着，牵着他的走便要往街旁的店里跑去。
小秋年不好意思拒绝，只能被她拉着走，脸颊微红。
“可是……”
袖中的手摸了摸仅剩不多的银两，他犹犹豫豫的开口：“清雅姐，我身上的钱不多了，待会不是还要去临竹楼吃饭吗？”
这群从水泊镇就一直陪在身边的大哥哥大姐姐人确实很好，也很热情，但却有一点似乎不太对劲………
为什么不管买什么都是他一个小孩子掏钱啊？
师傅在下山前交给他的钱已经不多了。
想到这，小秋年也不禁感慨，与乡野偏僻处的小镇相比，一地郡城的消费着实是有些高。
二十几两银子，短短几天就只剩下了不到三两。
要知道在之前暂居的水泊镇中，十两银钱就足够买下一座不小的宅院了。
“呃~”
孙清雅闻言顿时有些尴尬，匆匆的步子不由得停了下来。
回头朝着以顾泽为首的那群家伙瞪了一眼，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就是这群败家子，一进城对什么都好奇，见到啥都要买，也不管有没有用。
什么花魁题诗的扇子、蜜浆画出的生肖、河神开过光的围棋等等，全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而他们一个个穷得叮当响，小秋年又不懂得拒绝，自然而然的全都让人群中最小的孩子买单。
要是在现实里，这种行为是要被发到网上被网暴半个月的！
“喂~”
孙清雅走了回来，一脚踹在正伸出个脑袋望着茶楼，聚精会神听唾沫横飞的说书人讲着各种仙人故事的顾泽的屁股上。
“我们没钱了。”
她言简意赅的表达了当下困境。
顾泽目光下意识的望向秋年，下一刻毫无意外的又被踹了一脚。
“还打小孩子主意？人家那是吃饭的钱！”
面色委屈的躲了躲，顾泽白了她一眼，小声自言自语的抱怨道：“你用的不也是秋年的钱嘛。”
闻言，孙清雅尴尬的耳朵一红，目光飘忽，撇开话题。
“现在最关键是怎么赚钱，总不能指望小秋年问瑾应道长去要吧？再说了，就算是真要做伸手党，那也得找得到人不是？”
自进城以后，瑾应道长李定老人便和苏玉前辈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了，想联系都联系不到。
或许是去处理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