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退伍返乡
不过我却不敢让葛主任看出任何端倪。
看着照片里这些极有可能是我亲手屠戮的巨獒,我心中震惊万分,难道这还真是爷爷当初的断言?这经由表叔公以逆天之举替我重塑神魂、本命相依的天授藏形还真留下了难以预知的隐患?
如果这样血腥的场景就是我在丧失意识之后造成的,那我就能立即为何几人初入病房时的冷漠了,或许他们这是把我当成了这起巨獒袭击案的重要嫌疑人。
“这……这……”我装着一副不知情的惊疑模样喃喃不知所以。
葛主任盯着我眼睛说道:“车队在遇袭之初,车队长就已经向最近的驻防部队发出了求救信号,但是当救援部队赶到现场时,只有满地的人兽尸体。”
我不敢向他透露出半点我对此事的猜测或臆想,连忙追问:“那车队人员的伤亡呢?”
葛主任语气低沉的说道:“车队加上你俩一共十六人,只有三人幸存,其他人员全部牺牲!”
我闻言不禁黯然,虽然我能猜到车队遇袭的伤亡应该很严重,但是没想到居然会如此惨烈,哀叹一声,不知如何言语。
葛主任深深地看我一眼,说道:“在车队遇袭的过程中,除了这些巨獒以外,你还有没有发现其他什么不同寻常的迹象,比如说人或者物体之类的。”
我仔细回想了下事发当时,摇了摇头说道:“车队因为团雾驶离主道之后立即就遭到了袭击,而我和孟磊在合力击杀了一头巨獒之后,也几乎同时被另一头巨獒偷袭,随后我就重伤晕倒,剩下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葛主任说道:“根据现场勘察,应该有十一头巨獒参与了这次袭击,但通过对现场比对后却只发现了十头巨獒尸体。”
葛主任的话让我心头又是一惊,居然还跑了一头巨獒,然后我蓦然想起那头当时蹲坐在我身前,宛如君王降临一般的巨獒,立即说道:“那现场有没有发现一头体型远比其他巨獒还大的巨獒尸体?”
葛主任摇了摇头:“没有发现你说的这头巨獒,根据现场的情况反应,我们也怀疑是有其他猛兽袭杀了这些巨獒,或许就是你口中的那头巨獒吧?”
葛主任的话让我彻底疑惑了,我以为是自己在唤醒神意后因为失控所以屠戮了这些巨獒,但他却告诉我说这些巨獒都可能是另一头巨獒杀死的,这让我一下就对自己失去意识之后发生的一切感到极度好奇?
葛主任没有理会我的沉思,他和两名军官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就立即起身说道:“行了今天就到这儿,你现在还不能下地行走,等伤势稍有好转会有人安排你去探望战友的,好好休息!”
说完,三人便起身离开了病房。
我在病床上躺了七八天后,在一名护士的引导下见到了孟磊。
他的情况比我想象中还要严重,由于他仍在IcU中接受治疗观察,我只能隔着病房的观察窗看了他一眼,白色的被子下看不清具体的伤情,只能看见无数线管从被子下伸出与各种医疗仪器连接,紧闭的双眼和惨白的脸庞都显示着他的情况不容乐观,这让我的心情很是沉重。
回到病房之后,我又在医院里住了差不多两个月,这时我的身体已经几乎痊愈,但依然没人让我出院。
这期间葛主任又来过两次,但询问的内容还是和上次一模一样,我曾试探着向他问及何时可以返回原部队,但他都没有给我回复,只是让我安心休养。
十一月初的时候,第一次陪着葛主任来过的那名中尉军官来接我出院,但是他却没有把我送回原单位,而是把我安排在了一个陌生的部队营房里,并且勒令我不得离开房间,门口还安排了一名战士守卫。
如此安排让我十分愕然,中尉军官却告诉我现在属于隔离审查阶段,希望我配合。
我知道应该是车队遇袭的事件仍未完成调查,只能无奈的接受,搞得门口站岗的那位同年兵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隔离的日子持续了一个多月,每天我都试图回忆起当日面对獒群围攻唤醒神意之后的发生的事情,但哪怕我绞尽脑汁,对于诵完雷祖宝号之后发生的一切也全然没有半分印象,所以每当脑海中回想起那些照片中血腥场面,我都感到深深的恐惧,如果那些巨獒都是被我在失去意识后所杀,那很难想象当时的我应该是如何的残暴嗜血。
这天清晨,我刚起床完成洗漱,房门就被人推开了。
那位将我送来的中尉军官走进来后,当场宣读了我的退伍通知书,我对这个决定倒是毫不意外,毕竟当初受孟磊的影响,我早就打定主意服完两年义务兵役后就回家继续念书,争取也考个大学。
虽然自从伤愈出院后被直接送到这里隔离让我的心情多少有些沉闷,但此时得知退伍决定后,我竟然有了一丝解脱的轻松,只是偶然想起孟磊之时心里依然会隐隐作痛。
中尉把我送到了机场,一名送兵干部将我带上了飞机,并一直把我送到了家乡的武装部。
站在武装部的大院里,想起入伍之时一群青涩的年轻人在这里和家人告别时的热闹场景,对比现在回到原地孤零零的我,心里不禁有些失落。
我上高中的时候,父亲为了我的学习特意举家迁到了县城,只有爷爷一个人还住在村里的老宅。
离开武装部后,我直接回到村里见爷爷,对于我的突然返家,爷爷倒是毫不意外。
我把三个多月前那次车队遇袭的事件告诉了爷爷,尤其着重强调了我在唤醒体内的天罚神意后居然失去了自主意识,并且极有可能还在无意识状态下疯狂杀戮,这让我感到十分惶恐。
不过爷爷在听完之后却神色如常,满是皱纹的脸上古井不波,看不出任何的惊讶或是担忧,他淡淡的道:“你虽偶得福缘,但却先天有缺,纵然你叔公逆天施为,拼上一条老命替你正了神魂,但也只能勉强勾连那道神意,终究也是无法让其彻底驯服。”
“就算你这些年日夜诵经,但你毕竟灵窍被毁,对于天地之间的牵连始终难以琢磨,所以你在悲愤绝望之下急怒攻心,以至心神失守,一经唤醒神意立即就被夺了神识灵智,这事总得说来还是由于你习术无成、心性不稳的缘故。只是我担心这样的情形要是多来上几回,恐怕你性命堪忧啊。”
我大惊失色,本以为表叔公给我留下的是个保命的本事,没想到却是个要命的活计,连忙问道:“这么凶险?”
爷爷眼睛一翻,瞪了我一眼说道:“你以为呢!”
我绝望的说道:“那这岂不是就彻底没救了?”
爷爷说道:“你还记得杜家爷孙么?杜家人和你叔公师出同门,或许他们能有办法也说不定。”
我想起当年初见杜家爷孙的场景,对杜华英这小子实在没什么好感,当即摇头说道:“那还是算了吧,大不了以后不再用就是了。”
爷爷却说:“你当这是洗脸的毛巾呢?想用就用,不想用就不用,你虽然未能驯服这神意,但这神意却与你本命相连,就算你不主动唤醒,如遇阴邪侵扰,它也会本能的进行抵御,这是万物生克的天地至理,无可更变,长此以往下去,你若驯服不了它,那就等着被它彻底吞噬,性情大变吧!。”
说到这,爷爷又叹道:“到底是逆天之举,果然后患无穷啊!”
我没有注意爷爷口中的后患,反倒是被“吞噬”吓得浑身一颤,不是说表叔公替我重塑神魂之后,就没了再被神意吞噬的隐患么?怎么还是逃不过这一劫呀?当即哀嚎道:“那该怎么办呀?”
爷爷说道:“能怎么办?办法已经告诉你了,要嘛找杜家人帮帮忙,要嘛福祸生死全凭天命,你自己选吧?”说完转身而去。
我当场无语,这老头到底是不是我的亲爷爷呀?
和爷爷吃过午饭之后,老头陪我一起回到了县城的家中。
母亲见着我回来很是激动,拉着我念念叨叨了好久,晚上父亲下班回来看见我,眼中也透着掩藏不住的喜悦。一家人吃团圆饭的时候,父亲破天荒的给我倒上了酒,让我陪他喝,原本紧张的父子关系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缓和。
可是这样的父慈子孝仅仅维持了几天之后,两人却又再生间隙。
原因是我拒绝了父亲托关系在县里帮我安排的工作,反而是回到原学校报了个高三补习班继续上学。
此举彻底的惹怒了父亲,他认为我是在故意和他作对,气得扬言要和我断绝父子关系,不过我却没有理会。
虽然在部队的时候孟磊也有帮我辅导复习,而且我在复读期间也十分刻苦,但毕竟离开校园已经两年了,我仍旧学得十分吃力。
但好在托了大学扩招的福,再加上又以艰苦地区服役的身份获得加分后,我终于是勉强的考上了江城的一所大学。
之所以在填志愿的时候会选择江城这么一个离家千里的陌生城市,原因却是孟磊正是江城人。
我在退伍后曾给原单位打了一个电话询问孟磊的情况,却得知他和我一样自从那次任务之后就再也没有返回单位,没人知道他的近况。
但我知道孟磊重伤致残,他这样的情况很难继续留在部队,所以我就特意选了江城的学校,想到时候能寻着当初孟磊告诉我的地址去看看他父母,或许能见到孟磊也说不定。
拿到录取通知书后,我在开学报到的前三天就告别家人踏上了前往江城的火车。
火车上,望着车窗外飞逝的景象,独自远行的我脑海中居然浮现出了那次随着表叔公前往滇中的情景。
这么多年没联系,也不知道哪个长得比女孩还俊秀的少年近况如何?
到了学校办好入学手续后,我便按着当初孟磊曾告诉过我的地址找到了他的家,但当敲开房门之后,却得知这个房子是现业主在去年买下的,原业主早就搬走了。
我不知道孟磊的父母卖掉房子是否和他受伤有关系,却知道要想在这拥有近千万人口的城市找到已经搬走的孟家无异于大海捞针,顿时便深感沮丧,怏怏不快的回到了学校。
初入大学校园,因为性格沉闷的原因,我并没有像其他新生一般表现得那么欣喜兴奋,再加上经历了巨獒袭击的生死一线和事后的隔离审查,我愈发的对人际交往感到抗拒,甚至以称病的方式逃掉了新生军训,除了不想接受那些由高年级学生充做教官的形式训练之外,更多的还是不想和太多的人接触。
所以,整个大学期间我都不太愿意和人来往,天天早出晚归、独来独往,除了上课以外不是泡在图书馆看小说,便是在操场上独自锻炼。
很快,我竟然对这种离群索居的状态上瘾了,集体的活动能不参加就不参加、实在没借口了就直接硬躲,就算待在宿舍里也整天没有一句话,几个室友也因为我刻意表现出来的孤僻内向而对我敬而远之。
就在我以为将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大学四年时,一件离奇之事却意外的破了我平静的大学生活,也将我彻底的带进了那个表叔公和爷爷曾对我提及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