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迎亲
“都准备好了没有?”
在一个昏沉的大殿内,高坐着一个看起来轻飘飘的纸片人。
纸片人浑身由不断交错的三角形平面组成,两个黑黝黝的光球在应该是眼睛的部位被三角形撞的东奔西跑,高低错落的裂帛声不知从何方传来。
“大人,都已准备妥当。”
大殿下几道黑袍人影行礼,黑袍稍微华丽一点的领头人挺起身,接着说到:
“按您的吩咐,已将‘楔子’放置在鹿台各个阵眼处,开始编写阵文。按现在的进度,沐宿二家大婚之日,便是吾等掌控鹿台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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兑泽历两万零七百一十五年地正月十九日宜出门、宜远行、宜开阵、宜婚配
半夜时分整个沐府就开始热闹起来了。
作为新郎官的沐兑枢结束打坐,把心里疯狂撞墙的小鹿按下;去往婚服房间穿上那身离裁缝得意之作的婚服。
当初在鹿台七十七层离大师的铺子里,易夫人和沐兑璇对沐兑枢身上的模板进行了多番指导。上到爵弁的颜色材质和要镶嵌的珠宝、下到皂靴应该纳什么底子;花纹配饰更是恨不得全堆衣服上去。
离大师以如天空般广阔的胸怀,以高超的技巧完成了娘俩的每一个需求,最后在模特本人的要求下用最初那版。沐兑玑在旁边看着都为离大师感到心累。
沐府虹灯连成流水荡漾在天,挤挤攘攘的从大开的沐府前门热热闹闹的飞出;有一些早起出门看热闹的小孩双手捧着落下来的烛火,变成了一颗颗甜到心底的喜糖。
随着虹灯的扩散,安德城也渐渐被点亮了。大红色的绸带挂在每家每户的檐角门前,把各条道路照的恍若白日;被小孩子举着竹竿轻轻一敲,还能落下网住烛光变成的各色喜糖。
欢庆喜乐遥遥传开,沐兑枢身穿大婚礼服,骑乘飒沓流星,少年意气风流;沐兑璇混进演奏的队伍里找了架云锣敲敲打打;身后以海苔为首,捧着聘礼单子,后面跟着一百八十抬聘礼。要不是怕队伍太长,易夫人甚至还想拉一队千抬聘礼大队!
而知道沐兑枢大婚不远万里天南地北跑过来的各个朋友们则是完美混入队伍两侧的仪仗队,举牌牌的扔花花的撒钱钱的干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势要用最硬核的方式蹭最浓郁的喜气!
我们的主角沐兑玑,此时也穿着一身同出自离裁缝的华丽衣袍,脸顶着丫鬟们精心描绘的喜气妆容,一脸假笑的在迎亲队伍里,心里对着天天就是一阵汪汪汪。
“我早该知道的,这花原是各位姐妹挑过的,只剩下遭人嫌弃的才送了我这儿来!”
沐兑玑被各位哥哥姐姐给哄了,最后真的只剩下在路上给大哥牵马这一个活计了。当初出发前易夫人还打趣让他牵马,现在可好!他倒也不是不愿给大哥牵马,而是大哥的宝贝坐骑飒沓流星的异食癖让他极其烦恼。
飒沓流星所喜好的异食,是他沐兑玑的飘柔长发。
平日里他经过兽园飒沓流星都得伸长脖子打个响鼻,靠近点都会被它把发尾啃得犬牙呲互;而破壳后他的头发更是带上了某种植物香氛似的,飒沓流星一闻到这味儿眼睛都亮了一个度,舌头一卷咬进一缕头发开始嚼嚼嚼,发觉咬不断就扭头往反方向扯,给自己加餐的欲望可以说是非常强烈。
“飒沓流星别咬了!”沐兑玑试图把头发扯回来,抬头对大哥小声逼逼:“大哥你管管你的马!还要不要你可爱的弟弟了!”
一直抬头直视前方只用余光看戏的沐兑枢发觉自家弟弟要爆炸了,就略略伏底身体拍拍马脖子:“别欺负,小三儿了,不然我回头,用你尾巴,给他,编头发去。”
飒沓流星撇了沐兑玑一眼,“噗噗噗”的把头发吐了出来,那撇过来的小眼神好像在嫌弃沐兑玑小气居然告状。
“有本事你别吃啊魂淡!”沐兑玑险些气炸,不过飒沓流星果非凡马,吐出来的头发上面没有一点唾液,甚至更加柔顺干爽。
“天天,你知道该怎么治治飒沓流星嘛?我觉得总有一天我一睁眼,飒沓流星就站在我床头,它张着嘴就像噶韭菜一样把我头发给噶了...”
天天哈哈哈了好一会儿才笑够了,并出了个馊主意:“你可以试试用带有刺激性味道的发膏,辣椒洋葱臭豆腐什么的都可以哈哈哈哈嗯?”
“怎么了?又要发生什么了吗?”沐兑玑听见天天突然严肃的语气词,不觉有些忐忑。
天天作为系统,存在感却极为薄弱。要不是天天它呼之即来有问必答,而且说的都是自己压根就不可能知道的消息,沐兑玑会以为它根本就是自己妄想出来的。
“安德城的大阵刚刚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波动。不过已经有阵师赶过去看情况了。”
天天除了是个咸鱼版任务发布器、答案不包准确率百科全书、忠于狗血影音播放器之外,还是一个非常灵敏的环境探测器。再微弱的风吹草动都避不开它的感应。
“好吧,”沐兑玑看向周遭,街道旁、楼宇间、屋顶上到处都挤满了人,桃花瓣从楼上带着民众的祝愿扬起,穿过烛光飞跃人群落在他张开的手掌上。花瓣只一个指节大,两端尖尖中间圆圆,是春天的嫩粉过渡到香甜的桃红色。
“希望一切开开心心,顺顺利利!”“你这算不算差flag?”“闭嘴吧你!”
正如烟火上天飞绽、繁花迎来烂漫,沐府一行人终于绕了安德城足足九圈,带着满城满当当的诚意和沉甸甸的祝福来到了宿府门前。
沐兑枢翻身下马,上前拉起狮衔门环,重重敲起了门。
足足九下,这玄朱色的大门终于对姑爷敞开。一阵扑鼻寒香过后,新娘子宿挽霜朝着她将要渡过一生一世的良人袅袅行来。
新娘子婚服制式大抵与新郎官相同,同样是玄色纯衣纁袡礼服。只是衣服上点满岁暮寒天香花纹样,有金凤影影绰绰飞舞其间。领子、袖口、衣摆都有各色吉祥如意纹,浮彩跃金。下身则是形制像是马面的缀珠长裙,一样有金凤缠花。
不同与衣物的繁丽之极,头饰却简简单单。一双流月明珠耳铛,一对碎星凰尾金笄;以帛束发,将姣好的脸颊完美露出。额上花钿伴着眼角眉梢飞红,鼻尖珠光和着唇瓣齿间衔朱,不同于平日赛雪欺霜的冷艳,化雪融霜的春情直接看呆了沐兑枢的眼。
还是沐兑玑戳了一下,沐兑枢才回过神来,牵着不自觉失笑的老婆一起上了十二抬花轿。等海苔交接完聘礼嫁妆,复绕城九圈,显摆完宿家的同样一百八十抬嫁妆回沐府拜堂。
天光熹微,在阴影里有些人截下了一些到处飘飞的虹灯,往里面塞了什么东西,就又放了出去。
“今晚鹿台饮宴,一切按计划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