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讨论

水麒麟和清微相对而坐，准确的说，是清微坐着，水麒麟趴着。但即使是这样，清微也得极力仰着头，才能和水麒麟相视对话。

“道友不在蜀山纳福修行，怎么有空来着偏僻雷州一行啊。”水麒麟明知故问道。

清微苦笑一番，“此事，老道本不该厚颜开口，但无奈天下儿女都是债啊。那景天一行于贫道而言，是密切相关，如子如女，贫道是脱不了干系的。”

“听闻他们冒犯了道友，而被道友罚做苦役，乃是他们咎由自取，贫道本不该再多嘴。”清微说着，声音顿了一下，“只是如今他们身负关乎天下苍生的大事，实在是耽搁不得，特请道友宽宏大量，放他们这一马，他们所犯的错，我蜀山派愿一力承担。”

水麒麟看着清微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不由笑道，“道友未免太看得起这几个毛孩子了吧，他们几个游兵散勇，若说巡视一方我还信，拯救苍生这种事，他们能担得起？”

桌上的茶壶倾斜，如凤凰点头，将清微见底的茶水续上。

清微捏起茶杯颔首致谢，继续皱着眉头道，“道友却是不知，景天等人虽是修为平平，但却是救世安民的天选之人啊，我蜀山派遍观天下，也只找出他有这个机会将那未来祸乱天下的魔头扼杀于未发。”

水麒麟不置可否，让云霆从屋里把装着邪剑仙的盒子拿出来。

乌紫色的盒子摆到清微老道的面前，水麒麟问道，“这就是道友所说的魔头？”

清微看着即使是在烈日正阳下，依然散发着持续不断的邪意气息的封魔盒，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复杂，他长叹一声，回道，“不错，正是它。”

“不过是至净法的后遗症，道友何必如此紧张。”水麒麟不在意的声音响起。

清微惊讶的看向水麒麟，“道友竟然知道此魔的由来？”

水麒麟点了点头，“蜀山禁术，玄奥非凡，可惜无缘一见。”

“既然是禁术，自然后患无穷，道友何必阅览，说不定何时还会害了道友的修行。”

说着，脸上挂起一副后悔莫及的模样，“昔日贫道与几位师弟，行差就错，不记先辈的教诲，强行修炼这至净法，却没想到却为天下埋下了如此祸根，后悔亦是晚了。”

水麒麟接过话，“清微道友是担忧这盒中的邪气，怕他有一日成了气候？”

清微自是应承，“道友不知这邪气的厉害，他不在六界之中，无形无相，难以除去，又能借助生灵欲望不断成长，假以时日，必定是霍乱六界的大魔头啊。”

清微此话实在是掏心窝子的话了，在他的心中确实是对邪剑仙重视无比。当然他的重视也没错，原剧里，邪剑仙确实是差点就把蜀山派给灭门了。

景天等人一个不当，恐怕蜀山派就要自此扫入历史的废墟里了。后人大概也只能从野史和传说里才听到这个曾经辉煌一时的修真大派的只言片语了。

如果那个时候，世人还能传承下去的话。

漫长的岁月里，向来不缺势力站到蜀山派如今的位置上，只不过他们如今都成了历史的牺牲者，只能化作岁月中证明一个时期存在过的例证。

“道友，若是我没看错的话，你与这邪气性命想交，若是他当真被除去了，道友你只怕也是......”水麒麟话说半截，剩下的话尽在不言之中。除了邪剑仙之日，怕就是清微还有其余蜀山四老的坐化之时。

清微面色淡然，没有一点波动，似乎是一点也没有想过这个结果。

“贫道知道道友的意思，”清微雪白的胡须在风中微微拂动，“但是啊，死生亦大矣......”

死是与生同样重要的人生大事，在清微心中很明显，死亡并不是什么值得恐惧的事，他也早已做好了溘然长逝的准备。

“这世间，谁人不死，便是上古三皇，女娲和神农，如今也已陨落。生死轮回，自然至理，老道叨天之幸空活四百多岁，能一次残躯为天地众生平定祸患，心满意足，死而无憾。”

清微脸上似乎是带着光芒一样，这繁华世间虽然美好，但是啊，死却没什么值得畏惧的。

水麒麟看着像是罩在荣光里的清微老道，这种无视生死的伟岸情怀，让修为远超他的水麒麟都感到心底震动。

清微老道是真正寻到了自己的道的人物，他理念存粹，内心境界远远凌驾在水麒麟之上，那种可以随时为自己心里的信念而殉道的劲头极具感染力，便是站在旁边的云霆都听得头皮发麻，热血沸腾。

同时也是心中大震，蜀山五老修炼禁术，而且随时可能会拉着一尊巨魔殉葬，这个消息一经传出，便一定会激起整个修行界的滔天巨浪。

说不定天下格局都得改写。

另外，水麒麟知道他得转换观点了。长久以来，他都仗着自己对剧情的熟知，而对这世界中的各个英豪不以为然。但是啊，这些能走到世界之巅的存在又有哪个会是简单的角色呢。

他们是活生生的生命，不是他的提线木偶，怎么会按着他的安排，一一上场呢。这些仙剑世界的英雄豪杰，绝不逊色于任何人，将他们放到诛仙世界，放到遮天世界，放到封神世界，相信他们也不会寂寂无名，泯然众矣，依然会绽放出自己的光彩。

他便是被气运面板养的太自傲了，小觑了天下英雄，今天清微算是给他好好上了一课，点醒了他。

水麒麟心中感慨不已，回道，“清微道友何必如此，事情还远没有严峻到那个地步，本尊也只是做个假设罢了。”

“况且，以徐长卿如今的实力，你们当真就觉得他能鼎立起蜀山派的门户。你们就当真能安心放手？”

清微摇了摇头，他一手教出来的徒弟，他会不知道什么水平？

徐长卿现在或许称得上年青一代的扛鼎之人，但跟那些老一辈掌门人级别的存在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