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天人五衰
天道台上，道韵流转持续一个多月了。
云易这一个多月也是哪儿都没去，一直守在天道台周围。
不仅仅是他，上圣界诸位百家仙人也守在这儿，甚至因为云易的到来，整个上圣界的仙人们也都汇聚在这里。
不过大家都神色凝重，不敢去打扰同样脸色难看的云易。
张天柳和王朝福在请示云易之后，更是早早将下方的君轮城隔绝起来。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天道台上方，正有一股恶臭在向着四面八方弥漫。
老周皇的寿元终于快要走到尽头。
地仙寿合地煞之数，元寿七万二千年，但是大多数地仙可能因为种种原因，寿元不足七万二千。
老周皇便是如此，他如今距离七万二千的大限还有两年，但是此时此刻，已经显出寿元将尽的天人五衰之相。
所谓天人五衰相，是指天人寿元将尽时的五种外在表现。
其一是衣服垢秽，本来仙人的衣服光洁无比，不染尘埃，但命终时，就会开始生出脏垢。
其二是头上华萎，仙人即便是满头华发，但是发丝依旧生机勃勃，但命终之际，即便是黑发也会显现出枯萎的表相。
其三是腋下流汗，照说仙人已经修成仙体，无有汗污，但临命终时，两腋就会开始流汗。
其四是身体臭秽，香洁的身体不再，而发出难闻的气味。
其五则是不乐本座，本来仙人心宁神静，但是到了命终，却不安于座，甚至感到厌倦不耐。
而天人五衰的内在，则是心衰，体衰，神衰，意衰，最后是寿元终尽的寿衰。
心、体、神、意、寿！
五者皆衰，仙人即灭。
从数天前，老周皇就已经开始出现天人五衰的外相，原本朴素但是干净的衣服，此时已经有尘埃落在上面，灰扑扑的。
头上的华发也变得干枯，两撇小胡子也变得灰白，无精打采耷拉着。
离得老远，也能闻到一股汗臭味和恶臭味。
而等到他开始坐立不安，不乐本座时，便是天人五衰进入了内在衰竭。
也就是心衰。
“吕上仙，吕老前辈这是？”王朝福站在云易身旁，低声问道。
“看不出来吗，就是寿元将尽。”云易语气平淡，只是看向老周皇的眼神有些复杂。
王朝福低声问道：“我看吕老前辈似乎全身心陷入修行中，可他寿元将尽，吕上仙要不要将他叫醒？”
云易微微摇头：“不必了，他也没那么多遗憾了，作为一个修行者，能够在悟道中死去，倒也不错。”
闻言，王朝福没有再说什么，朝张天柳微微摇头，安静守在云易身旁。
又过了数天，天道台上，臭气熏天，诸位仙人紧紧盯着老周皇，发现他脸上时不时有烦闷之色，盘坐的身躯也偶尔微微扭动。
云易叹了口气，老周皇这是不乐本座，接下来便是进入心衰之状了。
而他一旦进入意衰，便不能再领悟天道法则，只能静静等待寿衰来临。
不过能够顶着不乐本座，依旧盘坐在那里，领悟天道法则，可见老周皇的意志还是足够强大。
又过去一个月，盘坐在天道台上的老周皇，身体开始萎缩，原本高大的身躯，变得佝偻起来，他不可避免地进入体衰的阶段。
如果没有意外接下来便是神衰和意衰。
果然，不过数日之后，老周皇神魂和神识都开始衰竭，他不可避免地脱离了对天道法则的映照，只能在意识中整合参悟记忆和领悟下来的天道法则。
到了这个阶段，基本上没有什么挣扎的必要了，然而云易却也并没有打算叫醒他。
老周皇已经彻底沉入修行中，让他在这种状态静静死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云易脸色平静，但是其他仙人却是脸色不太好看，吕上仙的曾祖寿衰于此，这对他们来说，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万一吕上仙一发怒，迁怒他人怎么办？
“嗯？”
就在这时，云易忽然站了起来，仰头看向天外。
周围仙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见吕上仙看向上方，一个个也有样学样，跟着朝上方望去。
只是，上方万里无云，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并没有什么异常。
“上仙？”
“嘘！”
云易示意他们别说话，随后眉头微皱，随即自言自语道：“是巧合吗，还是那宸寰天尊这么快就来了？”
周围仙人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不过他们很快就明白了。
天穹骤然一片漆黑，只一刹那，伸手不见五指。
这个时候，再笨的人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只是即便是他们将自身神识彻底展开，也没发现什么，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就在仙人们惴惴不安之时，一点点星光在黑漆漆的天穹中陆续出现，随后越来越多，越来越亮，也越来越近！
只是片刻之间，无穷星光璀璨，将天穹照耀得几乎如白昼一般。
无穷无尽的星辰迅速朝着上圣界大地靠近，满天星云，带着各自璀璨的光晕，仿佛自无穷远处砸落过来，让人喘不过气来。
在诸位仙人眼里，目之所及，仿佛整个宇宙在向着上圣界大地坍缩。
这是极其震撼的场景，也是让人感到疯狂的场景。
“上仙！”
不知不觉，所有仙人都在向着云易靠拢，仿佛只有离这位上仙近一点，才能够有一丝安全感。
对此，云易并不在意，他目光落在星空中某处，一动不动。
虽然不知道那里有什么，但是其他仙人都下意识跟着看过去。
片刻之后，就见无穷无尽的星辰开始朝着那儿汇聚，顷刻之间那里便汇聚了无数星辰，行成了一个无比璀璨的光团，星光从未如此刺目，让人不能直视。
云易皱了皱眉，随手展开一个结界，将老周皇庇护起来，使其避免被外界干扰。
老周皇此时此刻气息已经如风中残烛，仿佛随时都会彻底死去。
他的“意”也在开始走向衰竭了。
但是云易已经顾不得他了。
星光在收敛，璀璨刺目的光芒缓缓散去，众人望去，只见无穷无尽的星辰仿佛缩小了无数倍，形成了一个个光轮，在缓缓转动。
而在星辰光轮前，一尊身穿金袍帝服，手持金剑的中年威严男子正巍然而立。
“谁是此界之主？还不速来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