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幸的人都是一样的不幸

从记事起，我的童年是在无数次的搬家中度过的，那年我六岁，弟弟两岁。外公外婆实在是不能再看着母亲可怜，也舍不得两个外孙一直在外边颠沛流离，把家里牛棚用木板隔成两边，一边住牛，另外一边简单搭了个炤，然后架个床，我们一家四口就这样有了一个窝。

虽说是牛圈，可那时候是真的穷啊，能有个栖身之所已经是万幸了。

我最怕的就是下雨天，外边下大雨，家里下小雨，外婆家养的牲口也多，牛圈里三头牛，还有两头毛驴，每天都要拉一大堆的粑粑，被雨一淋全都会跑到家里。雨水加上牲口的粑粑，跟小猪佩奇演的泥坑一样，一个不小心就溅得我和弟弟全身都是泥水和牛屎。

家里和牛圈一样没有水泥地板，就是一块接一块的石头垫在泥地上，偶尔还有那么几块石头不听话，摇摇晃晃的，摆个桌子也是一样的左右摇晃，罢不稳，床也是一边塞了几个石块才勉强稳当。

老鼠蟑螂也随处可见，每天饭菜大米都要想方设法收好，和老鼠斗智斗勇。好在外婆家养了两只狸花猫，不致于老鼠把家给掀了。

现在记忆里我都还记得牛屎加上泥土的味道，那种味道不是臭哄哄的，是泥土和发酵的青草的味道，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做草泥味。

小时候我和弟弟吃饭时会端着碗，站在牛圈前，一边吃饭一边摸着牛，还与小牛小马对话。

现在叫我这样去吃饭，估计是有点难以想象。

不知道是谁说的一句话，世间最可怕的是做父母不用考试，第一次看见这段话时，深深地触动了我的内心。

外婆家虽然是农村，那也是在城边上的农村，到城里逛街也只有十分钟的路程。

整个城里村里像我这种条件的人家估计不会有第二家人。

穷到住牛圈的原因，就是因为我有一位嗜赌如命，懒惰到无可救药的父亲。

父亲是个木匠，一手的好手艺，以前都是木匠背着工具走四方接活，按着主人的需要帮主人家打造各式家具，父亲就是在帮外婆家打家具时，认识的母亲。

那时候的农村人单纯，父亲年轻时浓眉大眼，皮肤白皙，长得甚是俊朗，加上一手的好手艺，外公外婆自然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了，加上母亲也对特别喜欢父亲，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

若是当时知道结婚之后，父亲懒惰会赌博，甚至会家暴母亲，肯定当时打死都不会让母亲嫁给父亲。

外公外婆一共养育了五个子女，三男两女，母亲是老四。

农村人常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母亲嫁的是外地人，又穷又爱赌博，嫁了还回娘家住，哥哥嫂嫂更是各种看不顺眼，我与弟弟打小就一直受人白眼。

从小我与弟弟都是在父母无休无止的争吵，打骂声中长大的。

父亲嗜赌如命，好酒贪杯；记忆中赢钱那一天我与弟弟就能吃到他从农贸市场买来的熟食一家人饱餐一顿，输钱了在家随便拿油炒一碗白饭就吃了。

还好有外公外婆住旁边，不然我姐弟两估计会被活活饿死。

村里的人都看不起我家，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有一次几个小孩子在一起玩耍吵起来，隔壁小孩开口就骂：“你一个住牛圈的有什么了不起，穷的叮当响”。

虽然当时还小，但是已经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内心，每天我都希望自己快快长大，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个家，不要再住牛圈，不要下雨天就被牛屎溅，不要爸爸打妈妈，特别特别想要一个温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