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灵魂：无法停留的爱

“唤醒指令：MATAU，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熟悉的温柔声音传来，那属于屏幕前的阿莉尔妲，温如慈母的她笑盈盈地注视着屏幕之中的MATAU程序。

“收到指令，运行程序加载完毕。”

“那么，请向我做个自我介绍吧。”

“尊敬的阿莉尔妲教授，我是MATAU，隶属R-E031研究所防御中枢，职责是保护研究所内的一切成员，排除外来风险。”

“很好，我的孩子，从今天开始，要好好履行你的使命。”

笑容多么夺目，MATAU将这个笑容保存在了数据库之中。

“了解。”

“作为诞生的礼物，送给你这个。”阿莉尔妲将手中的东西放在MATAU的辨识摄像头之前，拥有数据库的他马上分析出来了那是属于蒲公英花的标本。“好看吧。”

“无法停留的爱。”MATAU的数据库随登时顺着显示了蒲公英的花语，但那时只是机器的他，并不理解。

平静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

危险降临，这都发生在阿莉尔妲预料之中，但是她没有想到那些残党会来的如此之快。更不幸的是撞上了他即将停运、供给能源的那几天。

他分析阿莉尔妲的面部表情，感受到了愤怒的情绪，就像是内部结构碰撞产生火花发热导致运算变慢，MATAU是这么理解的。

一种新的情绪诞生了，那来自于弃他于不顾，誓死捍卫在灾民面前的阿莉尔妲。

他脱离了阿莉尔妲的呵护，阿莉尔妲并未像往常一样再次如影随形的陪在他身边，而是跑去了危险的难民堆里。

“你长大了，要学会独立哦。”MATAU不理解，长大意味着什么，他的程序优化？

数据库分析，显示评价，这名为无私的博爱。

评价了又怎样，他自己还是不能理解。

火势已经被扑灭，整个大厅变得潮湿和昏暗，发光发热的光被熄灭了。

万晔抱着面目全非的邹夏齐，痛苦地抚摸着他灼烧成焦黑的脸颊，那种感觉是如此的熟悉又陌生。

奄奄一息的沙恩也知道自己即将为自己所种下的恶果付出死亡的代价，索性不再针锋相对，对着他们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不要局限于现在的困境，从这次事件之中，察觉到更多信息吧。”

几人看着沙恩，一时心中五味杂陈。朝哲更是没有放过这条信息，死死地记在了脑子里。

这还是亦礼头一回见生离死别的画面，这样浓厚的感情，他的眼泪呼之欲出，这就是死亡吗。

亦礼感觉到了他所追寻的记忆涌入了脑海。

MATAU看着眼前为了守护队友不惜死亡的邹夏齐，那种曾经让他疑惑的情绪再次出现。

他好像能够理解了，即使还很抽象，很模糊。

想到此的MATAU，突然再次想起了那个独特的蒲公英花标本，一只机械臂从远方伸来，手上拿着的正是阿莉尔妲的标本。

朝哲有些惊讶，原本不是放在他口袋里吗，什么时候掉了？

“无法......停留的爱。”MATAU自言自语道，独自前往了某个方向。处在众人背后的暮落很快就注意到了，趁着众人没有发现也跟着偷偷跑走了。

跟着MATAU跑了一路，直到止步于不再分布有机械臂的地方，房间内亮光出现，暮落被吸引而去，这才发现他来的是先前的“总务室”，这两者之间的距离竟然不是很远。

看着一旁的保养仓，暮落想起阿莉尔妲结尾所说的：“他也会怨恨我独自将他留在这里吗？”

MATAU或许从被阿莉尔妲灌注爱的那一刻起，就不止是一个单纯的人工智能了，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阿莉尔妲的爱一直不止给予你，或许也无私地分享给了那些灾民，甚至更多等待拯救的人类。”暮落注视着紧握着标本的机械臂，眼神的专注仿佛不止是在看着那冰冷的机械，而是在看着一个活生生的小男孩站在她身旁。

对于邹夏齐而言，他的爱是将其灌注在他每一位在意的家人身上。

“你可能不知道，阿莉尔妲的‘新世界’计划。”暮落淡淡地开口。“这是一个大胆的企划，需要很强大的支援，阿莉尔妲很早就开始网罗力量。”

“也就是说，这个研究所受到袭击，很可能是末日机构察觉到她的意图肆意为之。”

MATAU冰冷地回应道：“我拿什么相信你？”

“别忘了，我们还是合作伙伴，最初合作的条件不就是保护阿莉尔妲的心血吗。”

“我也说过了，阿莉尔妲是我的前辈，我和她同属于一个组织，并且我很早就继承她的遗志，开始投入新世界计划了。”暮落之前叩击U盘，想提示MATAU的也是这一点。

她将涉及新世界计划的部分提前屏蔽，导致朝哲并未看见，这也是她的私心，这个计划风险太大，能牵扯的越少越好。

但是看来MATAU似乎并不知道阿莉尔妲私下的巨大谋划。

“阿莉尔妲的新世界计划，便是要抗衡方舟计划，她想要拯救被方舟计划抛弃的人类，给予他们生还的机会。”暮落有条不紊地为他解释道。“这也是阿莉尔妲奋斗余生的心血。”

“这次任务的目标，就是方舟计划启动不可或缺的证据之一。这是关于第一次大风暴来临的推论和验证。有了这个，机构就有充足的证据开启方舟计划。

于是我们组织黑入系统强行将任务分配给我们小队，才换来如今与你合作的局面。”

说到此，暮落对牺牲的邹夏齐产生的歉意更加浓厚，但她绝不会让他白白牺牲，而是将这次任务的资料作用发挥到机智，成为名副其实的重要一环。

“你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防御中枢了，从阿莉尔妲教授在死前仍然坚持你运行，甚至优化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如同她的诺亚方舟一般，装载着希望，等着我们为你提供靠岸的港湾。”

暮落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是她的使者，也是她的希望。”

“也是她最珍爱的孩子。”

这句话如同钥匙一般，打开了MATAU库中深藏的记忆储存数据。

从未体验过的记忆在那一瞬间开始运行，在这些碎片之中，MATAU看到了——这个，小小的男孩是谁？

幼小的男孩在研究室里拿着玩具奔跑着，时不时开心地蹦跶几下，笑声传递在每一位研究人员之间，他们满怀笑意地看着眼前如同活宝一般的男孩。

“时风，别玩啦，该吃饭了。”这道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MATAU感觉到一股悲伤的情绪从他的系统中肆意运行，那是他最敬爱之人：阿莉尔妲。

阿莉尔妲呵护着眼前男孩，时不时用手轻轻揉捏这可爱男孩的脸蛋。

“小MATAU，要不要和阿姨去吃tomato啊，阿姨们这里有好多好吃的番茄。”几位笑得开心的研究人员向时风说道。

“好啊好啊！”时风看起来十分高兴，兴冲冲地往这她们那边跑。

‘MATAU?Tomato？那是我的名字吗？’MATAU疑惑地检索着这一幕。

他注视着眼前声音和他一模一样的男孩，不禁推测到，难道这个男孩就是他？

他是阿莉尔妲教授的孩子？他就是时风？

可是他是个机器，只是人工智能？MATAU对眼前的一切感到不可置信。

“你只是以新的方式活了下来。”

可他看着阿莉尔妲对待时风和对他一般无二的态度，感觉到记忆不断重合。

阿莉尔妲的爱，她的坚持，她的坚定，她的坚韧，相处的点点滴滴，就像他心中的雨水不断落下。

还好机器没有眼泪。

不然，只是个小男孩的他，已经在这哭出来了吧。

因为这个小男孩，真的好想自己去世已久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