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回忆如酒

老舅的胡茬微微有些发白，已然岁月在老舅的脸上留下了痕迹。

老舅伸手就抄起一瓶白酒，拧开瓶盖，拿过旁边的两个口杯，一边倒着酒一边说道：“栢苼，清湲可是我的宝贝外甥女，你以后可不能亏待了她，不然我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话刚说完，还没等林栢苼回应，老舅就把一杯倒得满满的白酒推到了林栢苼的面前。

“小子，怎么样，没问题吧？”老舅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地态度。

虽然老舅没有什么文化，也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但在这一刻却让沐清湲感觉到了老舅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那个为了自己可以变得很是强大的依靠。

“谢谢老舅，我会一心一意对清湲好的。”林栢苼说完看了看旁边的沐清湲。

沐清湲和林栢苼的目光碰在了一起，仿佛两条溪流般汇聚的款款深情，让两个人不由得都笑了。

老舅也不由得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还真的是一点也不知道避讳。想当年自己和妻子谈朋友的时候，第一次去对方家里的那可是拘束得很。

也是，时代变化了，孩子们也有了自己的处事方式，总不能一直用那些老传统吧，不然社会怎么前进，怎么变化呢。

“老舅，我敬您一杯，感谢您和外婆把清湲抚养长大。”林栢苼说完直接端起了那个口杯，一仰脖就直接喝了下去。

“好小子，和老舅的脾气。”老舅哈哈一笑，端起杯子也喝了一小口。

沐清湲看着林栢苼这逞能的样子，那瞬间就红了的脸和猴子屁股似的，赶忙给林栢苼夹了点菜。“你怎么喝这么猛，小心一会儿喝醉了，赶紧吃点菜。”

看着沐清湲给林栢苼夹菜，老舅并没有生气，反而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看来两个人是真的挺恩爱的。

都是过来人，有些时候不一定要豪言壮语的海誓山盟，反而是那些微小而又真挚的小动作更能证明在乎对方的程度。

林栢苼只觉得脑袋里一阵眩晕，怎么这个酒的劲这么大，平时自己喝上一杯也没有这个样子。

“你小子还是听清湲的慢点喝，这酒六十度，并且已经三四十年了，你没发现酒液都有些粘稠了么。”老舅指了指酒瓶说道。

林栢苼一看瓶子，翠绿色的玻璃瓶和家里那边的二锅头很像，之前自己也没有细看，还以为是二锅头呢。

“老舅，怎么还特意准备了这么贵重的酒呀。”林栢苼也不是傻瓜，虽然对白酒没有什么研究，可每次杨述带好酒的时候总会介绍一番，久而久之也了解了一些。

从这西凤酒老式的包装看，真的可能是几十年前的东西，那价格估计也要好几千一瓶了，不一定比这两年产的茅台五粮液的价格低。

“没想到你还懂这些，当时买的时候也不贵，几块钱一瓶吧。这是清湲外婆特意给上门女婿准备的，如今清湲既然愿意带你回来，你们俩儿的事情她也和我说了，只要清湲愿意，我不会反对的。”

老舅说完自顾自地喝了一口，显然这一口不是替自己喝的，而是替已经不在的外婆喝的。

老舅并没有过多地询问林栢苼的家里情况，还有对未来的打算。

自己的姐姐和姐夫自从去了国外，一年也回不来几次。

姐夫的家境很好，还给几个兄弟姐妹都买了房子，可这样的婚姻就幸福么，看着旁边的沐清湲显然这个答案是否定的。

“原来是外婆买的，那我可要好好品尝一下了。”说完林栢苼给老舅把酒倒上后，又把自己杯子倒满了酒。

闭上眼睛，嘴唇轻轻贴在口杯的杯口，缓缓抬起杯子，让酒液渐渐浸湿嘴唇。

酒的香气醇香柔雅，清雅而不淡薄，浓郁而不酽腻。

林栢苼细细地品味着，酒中更多的反而是一种祝福的感觉。心口此时那暖暖的感觉让林栢苼有种说不出的舒服，也许这就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

“怎么样，这酒我也就喝过两次就是清湲母亲和她老姨带对象来家里的时候尝过一口。”老舅显然回忆起了曾经的事情，不由地有些感叹。

时间仿如昨日，却是物是人非，大家都变老了，再也不是那个年轻时的自己了。

林栢苼点了点头，“老舅，您也吃菜，您做的这个菜，比很多大厨做的还好吃呢。”林栢苼拿筷子的手微微有些迟钝，显然是已经有点上头了。

“你没事吧，我去给你倒点水。”沐清湲此时哪有吃饭的心情，看着老舅和林栢苼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的，转眼已经喝完一瓶白酒了，桌子上的菜却没怎么动。

老舅看着沐清湲这丫头居然不关心自己，反而关心起了林栢苼，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那个总爱哭鼻子的小清湲终于长大了，也有了自己在意的人，这是好事。

在老舅心里，一直希望沐清湲留在国内，国外的生活不一定适合沐清湲，虽然吃穿无忧，但那并不一定就是生活所需要的全部不是么。

虽然小的时候说是沐清湲身体弱，需要来老宅休养，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在老舅眼里可真的不是那么回事。

哪个父母舍得把自己那么小的孩子送到大洋彼岸，又有哪个父母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呢。

老舅并不知道沐清湲爷爷算卦的事情，只是觉得沐清湲的父母重男轻女，要不怎么有了儿子反而不送回来了。

所以这些年在老舅心里对这个姐姐一直有怨言，可当着沐清湲的面老舅也不能说，只能是和姐姐打电话的时候才会大吵一架。

“栢苼，你以后和清湲这丫头要是有了女儿也不能重男轻女听到没有，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自己的孩子。”老舅拍了拍林栢苼的肩膀嘱咐道。

“老舅，您放心吧。”林栢苼显然已经醉了，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依旧握着酒杯说道。

沐清湲也是拿两个人没办法，一个是自己的老舅，一个是自己的男朋友的，自己现在仿佛成了透明人。

反正在家里也不会有什么事情，于是沐清湲把地上的半箱酒收了，扔下两个人自己则出了厨房。

小院的变化还是很大的，虽然格局并没有什么变化，甚至院中的花草也都只是挪了一下位置，很多熟悉的事物依旧让沐清湲能很快认出。

小院面积其实挺大的，由于当地不让盖二层，于是就盖了一个小四合院似的样子，只是分成了前后院。

顺着厨房另一头很快就进到了小院的后院，后院主要是用来睡觉和日常休息的地方。

相当于是两个院子合到了一起，这样一来自家人可以在后院享受比较隐私的生活，而前院则用来招待亲朋，还是有以前大户人家的风格的。

一间粉色的房间引起了沐清湲的注意，从玻璃窗看去不是很真切，显然是玻璃做了特殊处理。

进到了后院的客厅，沐清湲来到了房间的门口，房门没有锁，沐清湲轻轻一推就推开了房门。

眼前的床铺虽然陌生，但屋内的摆设很多却都是沐清湲熟悉的事物。

熟悉的书桌只是被翻新过了，还有那把椅子，虽然已经重新修补了把手，但那椅背上自己用小刀刻画的花朵依旧在，已经被一层清漆包裹在了里面。

书桌旁边是一个书架，上面整齐地摆着很多书籍。

沐清湲从书籍的书背上看出那些都是自己从小学到高中的书籍。

轻轻地抚摸着书架上的书籍，显然自己虽然这段时间没回来，老舅却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给整理好了。

沐清湲心里不由得一阵感动，于是赶忙四下看了起来。

在床头沐清湲看到了那把熟悉的蒲扇，眼睛不由得就湿润了起来。

小时候夏天家里没有空调，天气太热的时候外婆总会用这把蒲扇给小清湲扇走蚊虫。

沐清湲拿起蒲扇，看着扇子柄上那歪歪扭扭的名字，沐清湲的眼泪顿时就掉了下来。

那会儿家里可不是就沐清湲一个孩子，大舅和老舅家的孩子中午没事的时候也会赖在外婆这不走，总想给些好吃的才走。

几个孩子都在这午睡的话，外婆一个人肯定是照顾不过来的，小清湲因此没少委屈巴巴的躲在一旁不说话。

后来姥姥忙不过来的时候就把这把扇子给了沐清湲，用另一把扇子给其他人扇风。

沐清湲因此特意在扇子的扇柄上刻上了自己和外婆的名字，其他几个孩子因为嫉妒没少抢沐清湲的扇子。

有外婆的疼爱，每次这把扇子最后都会回到沐清湲的手里，因此不管春夏秋冬，沐清湲总会把扇子放在床头。

“外婆，您在那边和外公过的还好吧，我真的好想您。”沐清湲坐在床上，很快泪水就一滴一滴地滴在了扇子上。

恍然间那个慈祥的老人又出现在了沐清湲的眼前。

一手拿着一块糕点，一手招呼着沐清湲过来，生怕声音大了其他的几个孩子也过来和沐清湲抢糕点。

回忆如同陈年的美酒，当你打开的那一刻，往日的美好就如同尘封的酒香，不知不觉就让人沉醉在其中，不愿意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