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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西市

水边的花丛中,一只仙鹤正在翩然起舞,另一只仙鹤只画了简单几笔轮廓,还没来得及润色。

齐璟钰的眸光紧锁着没有画完的半幅画,问顾绍:“你知道史朝明生前住在哪里吗?”

顾绍道:“我打听了,他就住在西市的康平巷附近,像他们这样的外来才子都爱住在那边啊。”

齐璟钰沉思了片刻,忽然问:“陆将军,你来京后逛过街吗?”

陆照昔摇头:“未曾。”

齐璟钰会意一笑:“我明日带你逛街去。”

“逛街我在行啊,整个京城就没有我未过的地方,尤其是康平巷子,我最熟了啊,我跟你们一起去。”顾绍塞了一块核桃酥在口中,哈哈一笑。

齐璟钰抬眸,缓缓问:“你明日不要帮你阿爷筹备寿诞了?”

“府上那么多人,哪用得着我啊!”顾绍脱口而出,不过突然一顿,马上又改了口风,“。。。但是王爷提醒得对,多一个人多一双手嘛,我明日就不陪你们逛街了啊。”

齐璟钰唇角抿着笑,陆照昔也笑了笑。

第二日一早,陆照昔用好早饭,尽量泰然自若地对玉篱吩咐:“我今日不去军营,帮我挑件好看一点的裙子。”

玉篱第一次听到陆照昔主动要求打扮,如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起来,立即动手把所有好看的裙子都拿了出来,一件件拿给她看。

陆照昔挑了一件浅碧罗衫,下配有折枝花纹的天青纱裙,玉篱又帮她松松绾了个发髻,在鬓边簪上三朵浅粉色的珠花,整个人清新得好似雨后新荷,说不出的娇媚动人。

陆照昔在镜子前转了一个圈,玉篱左右看看,冲去衣箱里翻拣,拿出一条长长的浅色绣花纱罗披帛,搭到陆照昔肩上,绕过腰,垂落于手臂间。

陆照昔走了几步,觉得累赘,说道:“我去逛街,用不着这个。”

玉篱睁大了眼睛:“将军竟然要去逛街?和谁一起去啊?”

陆照昔脸有点烧,没有答言。

玉篱恍然大悟:“难道是和王爷一起去?我就说嘛,王爷不是那样的人。”

“哪样的人?”

玉篱嘻嘻一笑:“外面到处到在传言许小姐会成为宁王妃,我还信以为真了。。。这是你们第一次约会吧?”

“约会?”陆照昔用手指轻轻戳她的头:“你们有案子要查,你想到哪儿去了。”

玉篱又想起什么似的,奔到衣箱找出一件杏白色的镶狐毛短披风,说:“外头天气凉,将军再披上这个。”

陆照昔笑着点头。

快到饷午,齐璟钰的马车停在卫国公府门口,是一辆普通的行商马车,齐璟钰穿了微服,一幅寻常商家公子哥的打扮,待元吉进去通报后,陆照昔走出来,上了齐璟钰的马车。

齐璟钰拉着陆照昔的手,让她坐到他身旁,满眼含笑打量着她。

陆照昔平时穿男装居多,即使穿女装,也很少穿过于柔媚的款式。这一身打扮,在齐璟钰的眼里,便如天仙一般。

陆照昔被他这样直白热烈地打量着,耳根一阵发红,用脚踢了他一下:“老这么看我干什么?”

齐璟钰笑:“水宫仙子斗红妆,轻步凌波踏明镜。可惜这里没有镜子,你看不到自己的模样。”

“王爷对女人都是这样甜言蜜语的吗?”陆照昔噗嗤一笑,“虽然知道并非事实,可女人都是爱听甜言蜜语的。”

齐璟钰认真地说:“我说的是事实,而且我对别人并非这样。”

陆照昔心中泛起一阵甜蜜,不过还是掩饰住情绪,先说起了正事:“仅凭顾绍那半张画,王爷如何肯定许蓁的那副芙蓉鸳鸯图是史朝明所画?”

齐璟钰悠闲地说:“画由心造,看得多了,就能看出门道来了。”

陆照昔看齐璟钰一幅高深莫测的样子,推了他一下,“说不说实话?”

齐璟钰笑着摇头,一幅拿她没辙的样子:“这位小娘子这么聪慧,想要糊弄一下还真不容易。”

齐璟钰从马车座下的柜子中取出了两幅画,一幅交给陆照昔打开,一幅自己展开来,说道:“第一,两幅画用的是同一种双丝娟,这种双丝娟比单思娟质地细密,价格也更贵,一般的画师并不会使用,你摸一下。”

陆照昔摩挲着两张绢画,用指腹感受绢的质感,确实是同一种丝绢。

“第二,虽然许多画师都喜欢画工笔花鸟画,但是每位画师的笔法、构图和用墨成色,都有自己的风格,这我就不一一细说了,你看这仙鹤羽翼和鸳鸯羽翼所用的藤黄晕染,在用墨上完全一样。”齐璟钰说着,用手指指了指画。

陆照昔视线却停在齐璟钰的手指上,他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匀称,曲线优美,陆照昔不禁走了神。。。

齐璟钰将手在她眼前一晃:“小娘子在发什么呆?”

陆照昔忙说:“这鸟毛。。。确实有相似之处。”说完,又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废话,鸟毛能不相似吗?

齐璟钰一笑,继续解释道:“还有一点,就是看细微之处了,你注意看两幅画水面上的涟漪,在笔法上一摸一样。”

陆照昔撩开车窗布帘,借着光仔细对比了两幅画,十分信服地点头,又用崇拜的眼光看向齐璟钰,“齐四郎才学惊人,小娘子受教了!”

齐璟钰低眉看她,嘴角扬起笑意,“不过仅凭这些,我也只能九成断定这两幅画是出自同一个人,所以今日还需要再查查这个史朝明。”

陆照昔突然问:“麒麟阁与怀丞相府、辅国公府关系如何,王爷查过么?”

齐璟钰想了想,说:“麒麟阁是做生意的,与各府都有往来,但是据我掌握的资料,它没有偏向,也不参与这些势力争斗,生意人想要把生意做长久,必须讲究明哲保身。我和老阁主林道韫打过几次交道,是个聪明人。”

陆照昔点了点头,又问:“王爷认识麒麟阁的少阁主吗?”

“昨日顾绍说少阁主是新来的,我没见过。”齐璟钰问,“你为何问他?”

“如果这两幅画都是史朝明所做,你觉得这仅仅巧合吗?”陆照昔昨日回去一直在思考这两件看似巧合的事,越想越觉得可疑,“你们画画之人,会拿半幅画去送人么?”

齐璟钰眸光微凝,摇头道:“我昨日忙着看画,倒确实忽略了这个问题,半幅画自然是没有价值的。”

“既然如此,”陆照昔道,“没画完的半幅画留着没多大用处,画到一半画师死了,听起来还有些晦气,为什么那位少阁主会把没画完的半幅画给顾绍?”

齐璟钰身子微微一震,凝眉思索,“你的意思是,麒麟阁也许知道史朝明之死的内情,故意想通过顾绍拿那半幅画来引导我?”

“我只是推测罢了,”陆照昔对自己的这番推测并没有把握,想了想,继续说出了她的另一个疑问,“顾绍说是麒麟阁少阁主派人把史朝明葬了,听起来是仁义之举,可是,以麒麟阁纵横四海的能力,不可能没有察觉史朝明的死有蹊跷,为何没有报官就把他埋了?”

齐璟钰若有所思道:“如果说他们不报官,是想掩盖一些内情,但是他们又引导我去查案,那又是为何?”

陆照昔犹豫了一会儿,道:“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所以才对那位少阁主好奇,不过,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

齐璟钰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笑:“我们会会他便知。”

马车一会儿到了西市,全京城最繁华的地方。

各行店铺都热闹开张,肉铺、典当行、酒肆、茶馆诸如此类,无一不喧声热闹。摩肩擦踵的客商路人,行街游走的小吃摊子,花团锦簇的卖花少女,酒楼上腰肢纤细的女子,形成了一幅尘世繁华的景象。

齐璟钰扶着陆照昔的手,下了马车。

一位是翩翩佳公子,一位是娇美小娘子,两人走在街上,引来了不少路人的侧目。

陆照昔把手藏在衣袖内,被齐璟钰紧紧握着,两人在西市随意穿行,翻看着店铺内的东西。

齐璟钰自小用度非凡,坊间的粗劣之物自然入不了他的眼,陆照昔虽然在北境长大,但是随父兄征战游历,见多识广,也没甚么新鲜可言。

不过,两人是第一次一起逛街,还偷偷牵着手,心情都有些异样。

戏法杂耍艺人零零散散都出来了。但大部分都不过是弄丸、顶碗、踩水缸之类的普通杂耍,倒是有个喷火的波斯人面前围了一大堆人。

齐璟钰拖着陆照昔的手挤到了人群中,被人群推搡着,齐璟钰搂紧了陆照昔的腰肢,两人看了会儿波斯人变戏法,脸上都盛满了笑意。

慢悠悠又穿过几条巷子后,就到了着名的康平巷。康平巷内青楼云集,在巷子的南面,是一片整齐的民坊,许多外来人员都租住在这片民坊内。

已到午市,齐璟钰带陆照昔去了民坊附近最出名的酒楼珍萃轩。

两人刚要走进酒楼,就被一个路过的乞丐给拦住了,那乞丐是个十四五岁瘦骨嶙峋的少年,手里举着一个破碗,表情十二分凄苦地求肯道:“官人和夫人,赏口吃的吧!”

那少年刚凑近,就被不知刚才藏在哪里如今忽然凭空冒出来的秦南给拦住了。

陆照昔环顾四周,才发现齐璟钰派了不止秦南一个暗卫跟过来。不过,他向来心细,这倒是他的行事风格。

齐璟钰挑挑眉毛,对秦南道:“你也太紧张了点,这不过是个饿久了的孩子。”接着便对那孩子道:“我们身上也没吃的,正打算进这里面吃一顿,不如你跟了我们一起进去吧。”

那乞丐少年惊诧地望着齐璟钰,连忙摇头道:“小的不敢,小的蹲在这里等着官人和夫人出来,赏小的一口剩饭就好。”

齐璟钰道:“进来吧,饭不是白吃的,我们还有话问你呢。”

酒楼的伙计一看齐璟钰的气度和陆照昔的姿容,立即要引他们去楼上包间,可是看他们还带着个蓬头乱发的乞丐,一下子又犯了难,进退两难之间,齐璟钰道:“就楼下靠窗那桌子吧。”

“好叻!”伙计招呼着三人坐下,齐璟钰熟练地点了几个王府中没吃过的坊间菜式,又嘱咐伙计先给小乞丐上一笼包子。

等菜上齐,齐璟钰和陆照昔基本没动筷子,只是看着小乞丐吃,他狼吞虎咽了两个包子,又喝了一碗汤之后,伸手去拿第三个包子。

齐璟钰拦住他,怕他饿久了吃太急身体受不了,说道:“行了,放下,该回答问题了!”

乞丐少年恋恋不舍地放下第三个包子,齐璟钰问:“康平巷一个卖画的书生几天前死了,你知道这回事吗?”

乞丐少年不假思索地点头道:“知道!知道!我还认识那位史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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