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圣旨,泼天富贵,滔天权势
刚到门口,叶泠雾就见那边走廊来了群秩序井然的一队人,为首的人带着高帽,身着暗红色锦袍,外头裹着一件棉氅,手里捧着道卷轴。
他们一路走来,女使小厮纷纷躬身行礼。
姜兰姝见后连忙拉着叶泠雾快步入座,也不告知为何,待叶泠雾跪坐好,正要开口询问时,那一行人踏进屋子。
“沈小侯爷,嘉仪长公主,恭喜,恭喜啊!”
走在最前捧着卷轴的人说话声音很尖锐,穿透力十足,像是女子的声音,却比女子难听许多。
他的出现瞬间引起了屋内所有人注意,坐在上首秦明玉见着他,连忙起身端着身姿缓步上前,笑着道:“万公公,怎么是您来啊。”
公公?叶泠雾恍然大悟,怪不得声音怪怪的,她以前在瑜洲听过“公公”,今日第一次见,没想到这位公公长得如此白净,肌肤比女人还光滑。
来客们或多或少的投去目光,有些甚至做好了行礼的准备,停下了手中的玉筷。
万公公笑着道:“……咱家除了来道声贺外也是特奉圣上旨意,来宁北侯府宣旨的。嘉仪长公主,沈小侯爷,还有在座的各位,请领旨吧?”
沈湛起身缓缓走去,二房的沈崇文,以及赵氏也都上前下跪,两侧宾客纷纷深屈着上半身。
叶泠雾见状,就算再不懂礼仪,也明白现在该如何,赶紧起身重新下跪,施重礼。
沈辞虽跪着,却并未和大众一般深屈着上半身,只是双手交于额前,脊背挺直。
万公公掐着嗓子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宁北侯沈湛寻回晋城丢失军械,捉拿暗通敌国的樊坤,立一等大功,特封柱国大将军,赏黄金万两,嘉仪长公主教子有方,封一品诰命夫人,领旨~”
来客暗暗面面相觑,意味不明的互换着眼神。这宁北侯府如今是泼天的富贵,滔天的权势了。
“臣沈湛,领旨。”沈沈湛语气毫无波澜。
“嘉仪长公主秦明玉,领旨!”秦明玉笑容渐深。
方公公将圣旨双手递到沈辞手中,圣旨仪式完毕,众人这才站起身。
沈盼儿一马当先,跑过去道:“恭喜大哥哥封柱国大将军,恭喜大伯母封一品诰命夫人!”
有人在前,其他人也跟着凑去。
“恭喜沈小侯爷,年纪轻轻便已是柱国大将军,比起您父亲还要厉害呢。”
“沈小侯爷恭喜啊,您可是我朝开国以来第一位柱国大将军啊!”
“恭喜嘉仪长公主封一品诰命!”
“……”
那边已围成圈。
叶泠雾手足无措,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恭贺,却良久也迈不过心里的那道坎。
梦里沈湛给她下死令的声音,现在想想都能打冷颤。
不仅是他,那日侯府外秦明玉第一次见到她时的反应,冷漠中……带着一丝丝厌恶?
不管是不是,叶泠雾可以肯定秦明玉不待见她,既然如此,也就别凑上去讨人嫌了。
嗯,没错,好好做个背景就行。
叶泠雾正陶醉在自我说服中,却不想众人的目光已随着沈湛而移到她身上。
头顶突然暗下,叶泠雾缓缓抬起头,就见沈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背后那些人也在看她。
有诧异,有疑惑,有嫉妒,有不满……
众目睽睽之下,叶泠雾跟着沈湛出了海棠斋。
说是有事告知,具体什么事不便透露给众人,所以就移步偏堂了。
出了屋,寒风灌入衣领,廊上的灯笼比之前暗了许多,约是里面的蜡烛快燃尽了。
叶泠雾不紧不慢的跟在沈湛后面,待她进入偏堂时,沈湛已在软榻上坐下。
叶泠雾揣着疑惑,轻步上前道:“不知侯爷要同我说什么?”
沈湛垂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抬手,修长的手指从青衣袖中挑出一枚玉佩,幽幽道:“你可埋怨今日宣旨没有任何关于你的功劳?”
叶泠雾愣了愣,只觉得这个问题问的有些稀里糊涂。她确实是帮了沈湛破了困局,但后来她想了很久,其实不管她帮不帮,樊坤都逃不了。
只是结果提前罢了。
因为她现在都还记得第三日过了福寿关后,三艘气势磅礴的大船将楼船周围起来的场景。
沈字旗帜迎着海风飞扬。
这是她第一次见识到宁北侯沈湛的威风。
望而生慕,近而生畏。
往后有那么长的日子,她若真坏了心思,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这样的人取她性命,就如碾死一只蚂蚁般,无声无息。
沈湛兀自把玩着手中的玉佩,长指若玉雕成,修如青竹,他似乎不急着要答案,良久才听一记稚嫩的女声打破沉寂。
“不曾埋怨。”
沈湛慵懒地挑了挑阴鸷的长眉,道:“为何?”
叶泠雾如实道:“我高看了自己,低估了侯爷。若一早知道是您的话,就不会贸施小伎俩了。”
沈湛半晌没说话,须臾才道:“我现在都还记得在楼船上你同我说的话,清白廉正,耳濡目染,不甘视而不见,你不觉得你现在的话与之前相矛盾吗?”
“……”
叶泠雾被这番追问,搞得脑袋一片空白,好像不管说什么都是错的。
想不通,索性道:“泠雾不明白侯爷的意思,您叫我移步来此,就是问这些吗?”
沈湛抬眸,颇为一言难尽。这表姑娘的小脾气说来就来?
叶泠雾却装作不知晓他在看她,只顾盯着脚下这双白日就已数清镶嵌了多少细小白珠的绣鞋。
一百零九颗,她数了几十遍,不会错。
“这是圣上赏赐给你的玉佩,”沈湛将手中的玉佩朝她伸去,“你不是说'丢了祖传玉佩',圣上便赐你一枚。”沈湛冠玉般的俊颜上透着分玩味。
!!!!!!!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叶泠雾错愕,圆瞪的美眸清澈明亮,眸中仿若纳入了万千星河,泛着泠泠星光。
“圣……圣上赐…赐给我的?”叶泠雾结巴了。
沈湛站起身朝她走去,烛光照在他高大的身躯,阴影却落在叶泠雾身上,独属于位高权重者的压迫感袭来。
他道:“拿着吧。”
叶泠雾眉头紧锁,双手缓缓接过玉佩,后知后觉发问:“圣人御赐,我……我要不要行跪礼?”
有些呆。
沈湛勾了勾嘴角,越过她朝屋外走去,“快些回席吧。”
廊上的灯笼灭了好几盏,沈湛行走在暗夜下,周围黑漆漆的,叶泠雾依旧不近不远的跟在后面,保持着最恰当距离。
其实他今早在马车上就想将玉佩交给叶泠雾,可看见她故意的疏离后,他莫名不想轻易就给了。
可就在刚刚,所有人围上来祝贺,唯独她低着头没有动作,沈湛不得不承认他心头窒了一瞬。
毕竟是冒着生死一线的危险付出过,却没有得到任何嘉奖,换作是谁怕都会失望。
所以他才会不顾众人在场,叫叶泠雾单独出来说话,这是他第一次有了想安慰女子的心思。
而此刻的叶泠雾全然不知沈湛的心思,目光全在手中的玉佩上,忍不住扬起嘴角。
要是外公知道她得了御赐之物,肯定会为她骄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