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敲打
果不其然，又过了两天，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就把林虎叫去，当面宣布了相关任命，之后还特意拍了拍林虎的肩头说道：“林百户...不，如今该叫林副千户了，今后可要再接再厉，不要辜负了圣上以及朝廷的一片厚爱啊。”
林虎闻听赶忙说道：“属下明白，今后属下一定鞠躬尽瘁，报效朝廷！”
“如此最好，另外听说你如今跟汉王千岁走的挺近啊。”
林虎一听纪纲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立刻猜到了对方的心思，赶忙说道：“那都是承蒙汉王千岁错爱，不过属下终究是锦衣卫的人，凡事还是以指挥使您马首是瞻。”
纪纲闻听是哈哈大笑：“言重了，言重了，林副千户你是聪明人，许多事自然知道该怎么办，那就祝你前途似锦了。”
之后纪纲又聊了几句别的，这才让林虎离开，后者出门之后是长出了一口气，他知道纪纲跟汉王表面上来往热络，实际上各怀鬼胎，自己今后夹在这两大山头之间还得多加留神。
很快林虎升职的消息就传开了，同事朋友囔囔着让他请客吃饭庆祝一下，林虎一琢磨这也应该，于是便在城里最高档的鸿宾楼摆了两桌酒席，宴请一些比较亲近的人，其中也包括了南宫少卿。
原本林虎担心对方一向清高，未必会来，没想到当天南宫少卿还真来了，甚至给林虎带了些礼物：“恭喜你晋升。”
对于南宫的举动林虎是喜出望外，感觉得出他俩的关系比起从前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在座众人不明就里，大多觉得这是林虎擅于交际所致，还感慨难怪林虎这半年能一再升职，其手段确实有过人之处。
众人刚到齐，还没有开席，忽然包厢门帘一挑又进来一位。
“林副千户，恭喜恭喜。”
林虎抬头一看来的居然是沈文度，自己可没请他啊，这位消息也挺灵通的，居然自己就找来了，但林虎一想对方是指挥使纪纲的心腹，得罪不起，当时还是热情招呼。
“原来是沈大官人，哪阵香风把您给吹来了？”
“林副千户你有所不知，我也常来这鸿宾楼吃饭，跟这里的东家还挺熟，听他说起林副千户今天在这里宴请宾朋，于是我就不请自来了，唐突之处还望诸位包涵啊。”
“沈大官人说笑了，您肯赏脸来，我们是求之不得，老李，老丁，你们往旁边挪挪，给沈大官人腾出个地方。”
在场众人不少都认识沈文度，知道他是纪纲的钱袋子，故此都是热情招呼，最后南宫少卿坐在林虎的左手边，沈文度坐在了其右手边，宴会这才开始。
起初因为有沈文度这个外人在，大伙表现得多少有些拘谨，但沈文度这人能说会道，没多久就把酒宴的气氛调动了起来，而且他还没什么架子，跟众人划拳行令，玩的不亦乐乎，渐渐得大伙也就打成一片了。
很快在场多数人都喝高了，只有沈文度，林虎，南宫少卿等寥寥几个人神智还比较清醒，此时沈文度见时机差不多了，这才凑到林虎近前小声说道：“林副千户，听说你这次晋升都是汉王千岁给打的招呼？”
林虎此时还没喝多，一听沈文度问起这话不禁多了个心眼，对方是纪纲的心腹，有些话可不能说错。
“那也是蒙天子洪恩，朝廷看重，也少不了纪指挥使在内一众长官的提携。”
沈文度闻听是意味深长地一笑：“您说的这是真心话？”
“天日可鉴。”
“言重了，言重了，今天高兴，沈某也就斗胆说几句心里话，林副千户能够攀上汉王千岁这高枝，自然是前途无量，可县官不如现管，您可也别忘了自己还是锦衣卫的人哦。”
林虎听到这里有些明白了，今天沈文度来似乎是替纪纲试探自己，看看自己有没有因为攀附上了汉王而得意忘形，轻视了纪纲，林虎可知道自己这位上司那是心狠手辣，专横跋扈，对于异己者一向不会手下留情，以自己如今的地位势力还招惹他不起，想到这里林虎忙说道：“那是自然，林某不敢忘本。”
沈文度一笑：“有些事口说无凭，今后纪指挥使如有用到林副千户的地方，还望你能够尽心竭力哦。”
“那是自然。”
之后沈文度也不再提起相关话题，众人是开怀畅饮，这段饭吃了足有一个半时辰方才结束，多数人都喝了个酩酊大醉，林虎还得亲自把他们送下楼，交给来迎接的家人，而沈文度酒量惊人，喝了那么久硬是没醉，最后跟林虎打过招呼自己带着下人回去了。
“这个姓沈的来者不善啊。”眼看着对方去远了林虎耳边响起了一个清冷的声音，林虎都不用看就知道这是南宫少卿，她今天喝得不多，故此也还保持着清醒。
“嗯，这是咱们纪指挥使派来敲打我的。”林虎叹了口气说道。
“这也是说明指挥使他看重你。”
“我以为你不会说奉承话。”
“不是奉承，是实话，刚才沈文度跟你说的那些我都听见了，指挥使最近明显是要派你的用处，所以让他先来通个气，把握好了，这就是你的机会。”
林虎闻听看了看南宫少卿，见对方一脸认真，似乎不是说笑，林虎也知道纪纲野心勃勃，不在汉王之下，历史上他后来甚至搞过翻版的“指鹿为马”，明显有不臣之心，当然林虎一直怀疑这是明成祖卸磨杀驴编织出来的“罪状”，但纪纲将锦衣卫视为自己的私产，肆意胡为却是事实。
就林虎本心不太愿把自己绑在纪纲的战车上，但沈文度有句话说的很对，县官不如现管，纪纲毕竟是自己的上司，眼下得罪他对自己没有好处，看来也只好暂时先虚以为蛇了。
“锦衣卫本不该是这副模样。”此时南宫少卿是一声长叹，似乎她跟林虎想到了同一件事。
“没法子，如今这局面好人在官场混不上去，这事上正气盟那些人说的未尝没有道理。”
南宫少卿瞥了林虎一眼：“你这话可是大逆不道，不怕我举发你？”
“咱俩不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吗？当然你这只蚂蚱比我漂亮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