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沈文恭
很快,沈忻和张泰霖被送了出来,沈文恭望着沈忻脸上的红印,满是心疼之色。
而那名阻拦沈文恭的中年妖怪也大有来头。
万小傅,被誉为妖族第一的武道大宗师。
沈文恭笑着问道,“圣人了?”
他虽然是笑着说的,但语气颇有一些问罪的意思。
万小傅低头拱手,“机缘巧合之下入了圣人境。”
沈文恭冷哼一声,“万骞伤了公主殿下,我来这里只为一件事,杀人。”
万小傅浑身的妖力骤然散开,他脸色沉重,如临大敌。
“沈老先生,可否给万某一个面子?”
“可以,我是长辈,既然是给公主殿下报仇,那我就找万骞的长辈好了。”
很明显,就是万骞的伯父万小傅。
万小傅点点头,“谢过老先生了。”
“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把污泥清除掉。”
万小傅拉着万骞闪到一边,“万某在此等待沈老先生。”
郑杨哭丧着脸,“万先生!你不能这样啊!”
沈文恭挥出一道拳罡,最前面的一百多山贼皆死于一拳之下。
山寨里的惨叫声并没有持续多久,沈文恭从山寨里走了出来,里面血流成河,但沈文恭的衣衫上却没有丝毫血迹。
他出来时,文康已经带着沈忻和张泰霖下山了,而万骞也离开了,只剩下万小傅在等待着他。
沈文恭微微点头,万小傅没有分毫犹豫,后掠坠入云海。
沈文恭大袖轻摆,白发随风轻轻拂动,满是写意风流。
下一刹那,万小傅在龙虎山下止住身形,抬起双臂硬抗老者一拳,他的衣袍如同有风雨鼓荡,肆意飘摇,似乎是以此抵消了沈文恭这一拳之威,没有伤及体魄。
“在精灵族的地盘上,你们怎么敢伤害殿下?!”
沈文恭嗓音不大,语气平静,但是在万小傅的耳畔宛若一声惊雷砸开,字字入耳,响如撞钟。
沈文恭再次递出威势更胜之前的一拳,万小傅双脚扎地,身体后倾,倒滑出去,山路被划出两条长长的的沟壑。
万小傅的衣袖出现丝丝裂缝,鬓角更是絮乱飞扬,连他的脸上都被扑面而来的罡气割裂出细微血痕。
他没有等待沈文恭的第三拳,转身继续北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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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骞骑着一匹快马,正在返回妖族的路上,忽然身后传来一连串声响,万骞肃然停马,脸色剧变。
他抬头看到了滑稽的一幕,一抹身影从他头顶上方掠过,那抹身影之后又有一道残影掠过,一闪即逝。
劲风拂面,万骞咽了咽唾沫,他那位伯父可是鲜有敌手,现在居然被一个突然出现的老头子追得这么狼狈。
沈文恭突然间提速,一记鞭腿扫向万小傅。
感到身后迅猛杀机的万小傅转身抬起手肘,勉强挡下了这气势雄壮的一记鞭腿,但是万小傅被这一腿踢出了十余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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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东升,沈文恭沿着封山的雪路前行,他的速度很快,若有旁人再次只能看见他留下的残影。
沈文恭忽然停下脚步,望着山巅。
从深夜那场搏杀开始,他和万小傅交手七次,每次都是沈文恭主动退却,沈文恭只要一击不中就会选择主动退却,不求一战定乾坤。
在万小傅上一次埋伏失败后,沈文恭一路追杀八十里,万小傅和沈文恭先后登上妖族腹地的这座雪山。
万小傅的气机告诉沈文恭,万小傅就在山巅之上。
沈文恭站直腰杆,一手负后,抬头仰望山巅。
刹那之间,平地起惊雷,白雪如同一线大潮一般翻滚下来,气势迅速攀升不止。
这是万小傅以自身强横妖力造就的一场浩大雪崩!
沈文恭一眼望去,他能够确定万小傅就隐藏在雪崩之中。
沈文恭闭上眼睛,大袖如盈风雷。
白雪从山巅滚落下来,沈文恭站在原处,不退不进。
大雪从他的两侧滚下山去,根本无法触及到沈文恭一丝一毫。
一柄的长剑从大雪中突兀砸出,宛若白虹贯日刺向沈文恭的胸膛。
沈文恭左侧的半空也绽放开了一朵血莲。
他和万小傅擦肩而过。
就在刚才瞬间的交锋里,万小傅那一剑离沈文恭只有一寸,而他被沈文恭一拳砸在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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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族东北,一处峡谷,一条大河穿梭在两侧高山之间。
万小傅跪在河边,双手捧起河水一口饮下。
蓦然间,沈文恭从河中暴起,一拳砸在万小傅的额头上,万小傅被这一拳所裹挟的冲力撞入河中。
半个时辰后,万小傅像是一具浮尸一般出现在河面时,沈文恭没有半分犹豫,从河岸跃起,一脚踏下。
这一脚踏在他的胸口,万小傅被这一脚踏入河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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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州湛王府。
李拾遗用一颗颗黑白棋子向赢修然解释着沈文恭和万小傅这一战。
赢修然盯着棋盘,沉吟道:“那个姓万的就死了呗?”
李拾遗笑着摇了摇头,从棋盒里抓出一把棋子,一股脑的放在棋盘上。
“殿下可知为何同为圣人,万小傅被沈文恭一路追杀,看上去毫无还手之力?”
“为何?”
“沈文恭的确称得上是当世最强者,他的圣人境界已经不能用巅峰来形容了,而是圆满。万小傅要打赢他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但若是生死战,还是可以消耗沈文恭几分气机的,他之所以一路狼狈北窜就是给妖族那些武道高手聚集的时间,等到妖族所有宗师汇聚的时候,沈文恭已经远离精灵族,孤立无援。”
“对了,李叔叔,你说先去救我的那个女子可能是精灵族的公主殿下?”
李拾遗盯着棋盘,故作沉思,随后说道:“嗯……如果是她的话,殿下娶了那位公主殿下,掌握了精灵族的势力,加上咱们北境冠绝天下的边关铁骑,到时中原对咱们北境也该是客客气气的了。”
赢修然连忙打断他的话,“停停停!李叔叔,我对那位公主没兴趣,别乱说啊。”
李拾遗笑了笑,旋即脸色又变得严肃起来,“李某知道殿下心仪京城李家的那位姑娘,但是殿下,你和她不合适,其实说来也巧,无论是李姑娘还是那位女子,你们都不合适,因为这个世间存在着一种规则,天道,如果强行逆转天命……”
赢修然知道后半句话,李拾遗曾经告诉过他,“擅逆天命,亡”。
赢修然的神情黯淡下来,他喃喃自语道:“天命么……”
赢修然不知道他的天命是什么,他只知道她是自己在深渊中仰望的月亮,而那一株株参天的枯木,就是他朝思暮想的证据,从枝繁叶茂到枝枯叶零,都在指向她。
人间生死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
山之高,月出小。月之小,何皎皎!他有所思在远道。一日不见兮,心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