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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赵怀真61

秦望站在房屋瓦片上,抱着太白剑,抬头望向那道璀璨白虹,朗声道:“赵怀真,我不想看见你。”

仅是瞬间,急速掠来的那道长虹便如流星坠落,一名身穿道袍的年轻道士出现在院子里,平淡道:“你不想看见我,那我自然是要来的。”

“那我还得谢谢你了?”

只见秦望与年轻道士只见出现一道残影,刹那间,秦望的身影原地消失,他已经来到赵怀真的面前,一柄太白剑就这样向下压去。

赵怀真手中的那柄真武剑瞬息出鞘,卸去扑面而来的凌厉剑气。

仍有细微剑气在院子的地板上留下几道刮痕。

年轻道士淡淡笑道:“还是跟以往一样,没用。也难怪她选择的不是你。”

秦望收剑归鞘,面无表情,“所以你就是为了当面数落我才下山?”

赵怀真摇了摇头,“赵忱入译州了,我来只是想看看那位年轻藩王会怎么解决,顺便来看看你这位老朋友。”

“那我面子还真是大。”

这时一名女子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她打量了一下这位突兀出现年轻道士,又转头望向秦望,问道:“这位是?”

秦望答道:“道门剑仙,赵怀真。”

精灵族和人族有两位剑仙,皆以年轻而闻名,常被世人所比较,精灵族酒剑仙,人族武当山的道剑仙。

沈忻倒是有些诧异,又重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两个人,“你们认识?”

两名年轻剑仙不约而同道:“手下败将。”

赵怀真笑道:“殿下果真如传闻中的那般好,湛王的眼光是不错的。”

“你还认识他?”

赵怀真点点头,“不知道北境是不是风水不好,来我这里卜卦的结果都不好,老湛王,许都护,湛王,前两位似乎都听进我的话,只不过最后一位嘛,那一夜,那一卦,那一问,我也不知道他想明白了吗,真的明白了吗?”

“卦?”沈忻脸上流露出淡淡的笑意:“赢修然什么时候信道的?我怎么不知道?他不信,我也不信的。”

年轻道士对此也并不在意,他笑道:“所以两位在一起也不是没有道理。”

秦望走到两人之间,“行了行了,别说了,别讲什么道理,天命?老子一剑的事……”

“所以你达成心愿了吗?”赵怀真淡然道。

秦望先是一愣,旋即大笑道:“至少我问心无愧。”

不等赵怀真说话,一名身披铁甲的男人快步走了进来,苏诏恭声道:“沈姑娘,已经安排好了。”

沈忻点点头,“好。”

她说完准备离开,秦望拉住她的手腕,低声道:“你想干什么?”

沈忻轻轻挣脱他的手,“关宁王不是来译州了么?不管怎么说,现在译州是我的地盘,我这个做东家的来而不往非礼也。”

年轻道士缓缓道:“殿下不必去理会关宁王,在得知我和关宁王进入译州的消息后,湛王会第一时间赶过来,接下来双王相见,不关殿下的事。”

沈忻回头笑道:“好歹是北境铁骑共主,他一个人是不够的,总要多点人才有排场。”

与沈忻一同来到译州城的一百听雪营轻骑火速出城,与此同时,译州将军周程颉也从龙骧营紧急抽调了四百骑军。

译州南部,山间道路。

十几骑快速前奔,一名随从模样的人低声问道:“王爷,虽然目前译州没有强者坐镇,道剑仙也应允过,必要时刻会出手,但您真的要等湛王来找你吗?这里毕竟是北境的地盘,如果等他们都来了,铁了心要拦下王爷,即使我和道剑仙联手也无济于事。”

为首一骑白衣男子并不在意,只是轻声问道:“其实我挺羡慕赢修然的,修武天赋这么高,胎投得又这么好,还能继承战力冠绝天下的边关铁骑。”

那名随从只是说道:“如果湛王在南海击杀赵让那一战属实的话,当世能让湛王忌惮的人其实已经不多了,至于武当山的道剑仙赵怀真,道力应该在我之上,而且得了道门真传,要是道剑仙和湛王交战,胜负难说。只不过北境可不止湛王一个怪物,光是影卫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影子就足以让我们有来无回了。”

年轻人颇有兴趣地问道:“你好歹是一个半圣巅峰,与圣人的差距还是这么大?”

“虽然只是半步,但这两个境界之间仍然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否则中间也不会隔着一个准圣境界了,半圣巅峰一不小心变成准圣,这辈子就无望迈出那半步了。再说了,这个问题王爷大抵是很清楚的。”

赵忱一笑置之,不再言语。

三人已经进入译州境内。

赢莒问道:“需要我会一会那人?”

赢修然摇头,“不急,如果译州铁骑都是不堪一击的绣花枕头,再让咱们去收拾残局。”

叶一平皱眉道:“既然是一品高手,就算是最低的而立境,哪怕做不出一口气杀光七八百骑兵的壮举,想逃出生天总是不难的。除非那人落在易于骑兵冲锋的辽阔平原上,被多支战阵厚实的骑军围住,而且还得是不让其有片刻歇息的机会,否则很难掉。王爷这般调兵遣将,是想在译州练兵?”

赢修然点头道:“既然是一场猫抓老鼠的嬉戏,老鼠太肥猫太弱,也没关系,反正被驱赶着出力的猫崽子多,在头顶游曳盯梢的鹰隼也多,那只老鼠总有打盹懈怠的时候,本王就是要关起门来慢慢耗死他,先是层层阻截,先让他无法快速游荡推进,如果他想痛下杀手,一次次杀光殆尽再撤,那就得有陷入大规模甲士围杀境地的觉悟。译州出动军伍里的大量斥候,配合影卫,无非就是拦一拦这只一品身手的老鼠,如果连这都做不好,死了也就死了。他们身后站着的都尉校尉,还要被本王迁怒斥责。这次练兵,不管赵忱是否杀人如麻,肯定都要死人。译州就死了一个王家,本世子也憋了口怨气,省得另外三州的将士误以为本王只会动嘴皮子不动刀。”

北境不缺坐享荣华富贵多年而迷失本性的将领武夫,但感恩戴德恪守本分的老实人,也一样不少。第一次三族大战落幕不过一代人的光景,北境这栋大宅子,有北边的妖怪蛮子院墙外虎视眈眈,勉强还算是户枢不蠹,许多人还记得住自己或者是父辈身上那股子战火硝烟的血腥气味。

风雪如诉,鹅毛大雪簌簌落,一百听雪营轻骑略作停脚,原地驻扎休憩整顿,苏诏仅是让十几精骑护驾那辆马车,找了家上等酒楼以便让那位女子更加舒心些,苏诏不在官场上蝇营狗苟,不是不懂,只是不屑与那些对不起身上北境甲胄的同僚为伍而已,既然这名女子跟王爷关系深厚,而他们又不急于赶路,乐得顺水推舟。只是好事多磨,当苏诏在风雪弥漫的城门口见到马车身影,后头除了他麾下身着便装的听雪营轻骑,不知怎么勾搭来了一大群当地骑士,逃不过鲜衣怒马纨绔公子见色起意的庸俗路数,还有一大帮江湖门派子弟蜂拥而至,苏诏在马背上狠狠吐了口唾沫,这帮兔崽子竟敢劫胡劫到王爷头上了?那几名熬鹰斗犬的膏粱子弟也有眼力劲儿,猛然见到这辆马车驶向佩刀披甲的苏诏这边,立即勒马,赶忙吩咐身边帮凶不要胡乱造次,只是有几骑纵马狂奔,忙着给城里那几位公子抢娘子找乐子,一时间来不及停下马蹄,等到那驾装饰简朴的马车跟苏诏等将卒相距不过二十步路程,才察觉到情况不妙,正要调转马头,高坐马背上的苏诏眼神阴戾,摆了摆脑袋,身边一名臂力在听雪营中出类拔萃的弓箭手面无表情,从箭囊抽出一根羽箭,挽弓激射,砰一声,羽箭破空而去,透颅而出,钉入雪地,驿路旁一堆惨白积雪,瞬间被这股鲜血泼出一堆鲜红。其余两骑江湖子弟恨不得坐骑没能多出一双马蹄,仍是被一一射死,无一例外都是给一箭穿透头颅,当场死绝。

在北境辖境,谁敢跟实打实军功傍身的将种比试豪横跋扈?

百无聊赖的沈忻掀起帘子,任由风雪拂面,没有去看突兀出现在马车内的年轻人,懒洋洋说道:“到时候你就算兴师动众调兵遣将,围住了赵忱,他到头来一拿出关宁王这身份,你杀还是不杀?杀?连我都知道杀不得。不杀,你这位湛王的颜面,就算彻底没了。怎么看,你赢修然都是输的。”

赢修然眉头紧皱,然后舒展,转头瞥了眼云淡风轻的清婉女子,点头说道:“还真有可能是这么一回事。”

沈忻放下帘子,跟他对视,语气平淡道:“你敢跟他打上一场?”

悉悉索索换上一身洁净衣衫的赢修然笑道:“别激将法,我用不着怕他。”

沈忻冷笑着反问道:“你确定?”

赢修然换好衣衫后,摘出盘发的一根乌木簪子,伸出手指随意梳理了一通,正要重新系发,沈忻竟然挪坐在他身边,一手托发,一手握发。

年轻藩王愣了一下,打趣道:“难得,你还会伺候人。”

沈忻停下手上动作,见他从头到尾正襟危坐,比正人君子还来得道貌岸然,她便只是不动声色往后缩了缩身躯,继续帮他伺弄头发。

赢修然等她系好头发别好乌木簪子,在她没醒悟之前就躺下,枕在她盘膝而坐的交错双腿上,微酣睡去。

这一路急着赶来译州,实在是疲乏得厉害。

沈忻低头凝视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神情复杂。

赢修然是真的熟睡过去,侧了侧身,面朝向她。

沈忻伸出手,悄悄抚在他鬓角,莫名其妙,有些不由自主的颤栗。

这个男人,好像是以后北境铁骑的共主啊。

仿佛就这样在她手心了。

沈忻沉醉于这样的异样感觉。

她悄悄伸出手指,轻柔抹过他的眉心。

赢修然猛然睁开眼睛,见她垂首,眼神并不躲闪,他又缓缓闭上眼睛。

沈忻弯下身,不去触及他的脸颊,如同情人之间的耳鬓厮磨,在他耳边说道:“你真能忍得住?”

赢修然默不作声。

恼羞成怒的女子一把推开这有贼心有贼胆却偏偏假装清高的登徒子。

赢修然没了舒服枕头,随遇而安地重新躺好。

沈忻突然像是发现了天大秘密,愉悦笑道:“小王爷,你是不是不行了?”

赢修然没好气瞪了她一眼,见她越发幸灾乐祸,一把将她拉在身上。

然后这位公主殿下很快就知道自己大失所望了,满脸涨红,挣扎着“翻身下马”,缩在车厢角落,躲得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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