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北府之战（一）
秋高马肥，水草丰茂。
可是从妖族再往南边走，景象就显得有些荒凉乏味了。
尽是黄沙。
不愧是北境，苦寒贫瘠得连品种优良的妖族战马都有些不适应。
妖族西线大军按部就班地向南推进，速度不快，这支兵马在十天之前，突兀遭到北府骑军的凶狠阻击，短短半个时辰之内，四万妖族先锋骑军就有万余骑抛尸战场，从短兵相接到战事收尾再到马虎收尸，很多志在中原的妖族权贵都觉得还没缓过神。
其实也不能说全无征兆，在大军进入北府后，己方斥候就跟北境斥候硬碰硬死磕上了，很快就让获悉真相的妖族主将纷纷跳脚骂娘，好死不死的，竟然是盛州关外的白马游骑跑来这里撒野了！虽说已经拔营南下远离庙堂，可主帅程润生也好，手握精锐骑军的彭戈也罢，对于自家后院的动静，都不得不去关注那里的风吹草动，不让北门关一带见到一骑盛州斥候的身影，是皇帝陛下在朝堂上的亲口旨意，结果呢？雍常卿的雍家斥候死绝了，大将军万小飞的黑骑也死干净了，甚至据说连武道大宗师万小傅也把性命丢在了柔然平原，到头来白白让那个清河郡主和白马游骑校尉赵代一夜之间名动草原，如今更是大摇大摆来北府耀武扬威来了！
程润生是打老了仗的沙场名宿，所以当斥候的伤亡谍报不断传入帅帐后，就已经开始收缩阵线，也放缓了南下推进速度，显然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支大军，主心骨是程润生，更是那拨在皇城无法无天惯了的豪阀贵族，很浅显的道理，大军主力正是那些豪阀贵族的嫡系。程润生虽然还顶着妖族七位大将军之一的头衔，归根结底，勉强称得上嫡系的兵马，不过就是三万余骑，比起如今的万骞还不如。
说实话，雍常卿亲自主持大局的中线那边是板上钉钉的胜势，连北门关都打下来了，北境大将莫棣的尸体都用棺材送回了皇城，形势一片大好，而程润生坐镇的西域战场好歹算是均势，虽说战损不小，可毕竟连北府军副将董文标都已战死，只可惜西州那边太拖后腿，大概是关羡潼真的太年轻了，竟然沦落到全军覆没的境地，给人在西州关外包了饺子，最后只跑掉一支不言骑，差点导致妖族满盘皆输，所以在心底，妖族大大小小的豪族门第，并不觉得北境边军真有什么可怕的，尤其是比盛州骑军和西州步卒要天生矮上一头的北府兵马，除了已经不足三万的北府军，还有拿得出手的一等精锐吗？再怎么瞪大眼睛去找，也没了。所以这些家伙几乎人人憋着一口恶气，尤其是阴魂不散的白马游骑，愈发惹人心烦。
拂晓时分，通宵整宿的一位老人在数名精壮扈从的陪伴下，缓缓走出那座戒备森严的牛皮营帐，来到一处小土坡登高南望，随行众人中，一名中年男子尤为引人注目，面对虎威犹在的老人，也没有半分拘谨意味，老人身材高大须发皆白，披甲佩刀，毫无腐朽老态，大抵而言，年龄相差一个辈分的他们，气势相当。中年男人正是大将军程润生，而老人则是在妖族军中名声不显的彭戈，此人在妖族江湖是一等一的枭雄巨擘，从不曾听说有领兵打仗的履历，这次本该率领八千精骑直奔西州救火，不知为何会孤身绕道至此，任由八千骑军直插北府，似乎未免也过太儿戏了。
彭戈赶巧，亲眼见到那万余先锋骑军的消亡，然后就打定主意不挪窝了，随军南下一待就待了这么多天，在这期间，这位差不多能够用“硕果仅存”四字形容的妖族武道宗师，还极有闲情逸致地亲自出手了两次，斩杀了四五十骑原本已经脱离战场的盛州游骑。程润生当年亲自调教出来的斥候，在妖族边军里名声不算小，只不过比起黑骑或是雍家斥候，还是要逊色不少，这不是说程润生的治军用兵就输给那两人，既然程润生能够把持军政那么多年，自然不会是什么寻常人物，只是程润生近十年很少再去边关军中亲力亲为，故而这次领军南下，他不由得百感交集，久疏战阵，就算兵法韬略没如何落下，可是很多细节，确实是无法像当年那般运转如意了。
如果是十多年前的自己，那四万先锋骑军就绝不至于胆敢冒失前突，擅自与北府军展开撞阵，但这不是真正让老人感到疲惫的地方，而是更不为人知的一些内幕，表面上是豪阀子弟桀骜难驯，贪功冒进以至出师不利，事实则是程润生本意就是让战力差强人意的那支先锋骑军作为诱饵，诱使北府军深陷泥泞，他早已准备好一万亲军精骑蓄势待发，只等战事稍稍僵持，就能够在关键时刻增援战场，最终一锤定音，一口吃掉至少一万骑，哪怕是两万兵马换一万北府军，程润生都是大胜，无论是虚头巴脑的气势还是实打实的局势，皆是如此。
但是相较那些荡气回肠的野战主力对决骑战，程润生在这场只能够称为转瞬即逝的小规模接触战中，就发现自己有些力所不逮了，第一是高估了先锋骑军的战力，低估了北府军的冲阵之劲，以至于等到一万亲军的投入战场，从原本的螳螂捕蝉变成了纯粹的救援，更加致命的是在接下来的战局预测当中，程润生认为发动突袭的北府骑军主将，也存有诱敌深入的念头，所以用兵持重的程润生在稍作犹豫之后，虽然让一万亲军精锐展开果决追击，但是严令骑将不得脱离主力五十里，也就意味着战功大小，只在五十里路程之内，最后那名骑将带给程润生一个哭笑不得的真相，追杀五十里听命停马后，剩下三千余敌骑扬长而去，除了远远游曳在战场之外的数十骑白马斥候，这支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北府军，根本就没有任何援军！
哪有这么打仗的？
跟程润生打过交道的北境边关大将，北门关莫棣也好，北境都护许抚州也罢，又如于正刘祁之流，可都没这么失心疯！
程润生忧心忡忡，举目远眺，皱眉不语。
老人瞥了眼程润生的神色，笑道：“大将军，只要撇开后方的广袤西域，其实北府就这么大点的地方，北境用兵再奇，也是螺蛳壳里做道场，折腾不起大风浪的。哪怕灵山为北府增添两万血佛族僧兵，依然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程润生摇头道：“兴城有灵武军镇数支赢家边军精锐遥相呼应，又有罗宁则的虎豹骑帮忙撕扯战线，无论是战略纵深还是兵力对比，都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劣势。何况……”
彭戈接过话头，笑意更浓，“怎么，大将军也担心沈轻舟果真出现在西域？”
程润生坦然道：“我相信当世任何一位武将，都没谁能够轻视晋王。”
彭戈笑道：“只要西域兵力始终没有汇聚一处，我相信都不会是大将军的对手。三万北府军现在都是绷紧的一根弦，至于曹先云麾下的西域青壮更是七拼八凑，很难去打那种硬仗，满打满算，西域本土兵力，也就是七万，大将军麾下却是足足十五万之多，且随时能够从人妖边境获增援，只要不是一战即溃……”
说到这里，彭戈自嘲一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一来是这话有些不吉利，二来是这种观点太过荒诞。
西域不是战场奇特的西州关外，而程润生也不是关羡潼，再者自顾不暇的盛州边军，再也无法腾出那么多奇兵投入西域战场。
程润生一笑置之，道：“只是沈轻舟这个年轻人，就让罗政钱卫这些打过硬仗的将军都吃了大亏，现在西域年轻人更多，这让我情何以堪啊。”
彭戈想起那桩秘事，由衷感叹道：“姜还是老的辣。”
程润生偏转视线，望向兴城以西的地带。
妖族一等一的步军精锐，从各座军镇临时抽调而出，总计三万余人，直扑北府。
此时大概已经攻入掖城和天河城。
罗宁则那支骑军，也就彻底没了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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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别说妖族庙堂和这支西线大军，事实上就连湛王府和灵武关都护府都没有想到，本该率领两万血佛族僧兵赶赴兴城的新任西域副将邓越，分兵两路，悄然入驻掖城天河城，以逸待劳。
而西域将军沈轻舟，此时正领着麾下一万杂牌轻骑，以奔雷之势向北突进，然后在妖族斥候有可能出现的极限距离之上，骤然停马不前。
而略作休整之后继续强势前冲的那支骑军，正是老将田衡麾下三万精骑。
西域边军的野战主力，倾巢出动！秋风肃杀。
西域将军沈轻舟高坐马背，眯眼向北望去。
他和曹先云曾经向都护府立下过一份军令状，就是在程润生大军推进到兴城下之前，最少对妖族西线大军进行三次有力度的阻击！
十天之前的那场万骑奔袭，其实从双方战损而言，看似战果斐然的北府军并没有讨到什么便宜，妖族四万先锋骑军也许能算边军精锐，但是北府不同于妖族西线大军，北境绝不可能再从别处抽调兵力驰援，也就是说在西域这张赌桌上，沈轻舟就只有桌面上那么多银子，少一颗铜钱也是少，可是程润生却能够源源不断地从家中取来银子，有足够本钱，完全能够小赌怡情，只要大胜一次就大功告成。所以沈轻舟先前的试探，必然有其深意，那就是让程润生这位北莽功勋大将军原本紧绷的心弦，愈发绷紧，然后干脆利落地直接赌一次大的，赌的就是程润生一松一弛间的那份懈怠。再就是盛州白马游骑虽然精悍绝伦，但终究不可能绕过那么多程润生麾下的斥候，刺探到妖族营寨的具体细节，沈轻舟只能用北府军去靠性命获得这份军情，他之前已经做好被田衡和伏小平厉声拒绝的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田衡和伏小平都没有提出异议，甚至极为擅长兵事的伏小平还亲自领着一万北府骑军前去冲阵，事后沈轻舟直言不讳，以程润生和妖族军马那般粗糙不堪的安营扎寨，三千北府军将士，死得不值当。
当时田衡蹲在小溪边只是咧了咧嘴，没说什么，浑身浴血的付小鹏倒是有些脸色阴沉，却也没有迁怒沈轻舟这位西域将军。
沈轻舟闭上眼睛，在脑海中迅速铺展开妖族西线大军的营寨设置，十五万大军，分为五座大营，主帅程润生的三万亲军居中扎营，骑步混杂。某个贵族豪阀的嫡系兵马单独成营，虽然只有两万骑，但是战力不俗，都算是精锐骑军，几乎人人披甲，甚至有数百健骑更是人马俱甲，有了重骑军的雏形，关键是无论养护还是辎重都自行负责，无疑是一支凿阵利器。再就是三位贵族聚拢而成的四万骑军，这三座大营位于第一线，靠后两座大营则是从妖族边关六七座军镇抽调出来的四万兵马，还有一座妖族近二十年才兴起的辎重营。按照当初伏小平亲率一万骑陷阵所得，大致是一百二十辆厢车，总计粮草约八百石，供给战马的黑豆在一千四百石上下。不过由于妖族骑军南下叩关素来自行携带物资，加上每次大规模行军皆有大量母马随行，所以这支辎重营的存在意义，只是在远离妖族边关的兴城城下，大军攻城久攻不下，才会派上用场，以备不时之需而已。
历史上妖族骑军游掠南方边疆地带，尤其是秋季，一向很少出现致命的补给问题，反观国力巅峰时期的两族骑军每次主动北进，都需要凭借举国之力支撑起那条脆弱的补给线，真正改变这种尴尬境地的，正是一统人族的高武皇帝，他的两个决定造就了当今中原骑军的鼎盛，一个是以君王当守国门的理由，拒绝一大帮文臣提出迁都江南道的建议，继续以渝京城作为一国之都，同时订立下极富魄力的一项国策，对两河道边军的扶持不遗余力，不惜用东越道和江南道的巨大赋税投入人族北边，第二个决定正是任由功高震主的赢阙带兵出京，封王就藩于盛产大马的北方四州，让其直面妖族！
位于人族辽阔版图最北方的东西两处边防要冲，皆有一国之最精锐骑军重兵戊守，加上中间地带的关宁道坐拥天险，所以后来历代人族皇帝，都没有面临过妖骑来到京城的情况。
闭目养神的沈轻舟下意识用手心握紧铁骑。
按照谍报，妖族营寨粗劣至极，草草挖出三道绕营壕沟，分别位于其后的那座纤薄栅栏更是可谓风吹即倒，麻绳绑缚木杆，绳结根本谈不上讲究，各营之间的通道本该整洁肃穆，不得士卒擅自走动串营，可是这五座军营之间人来人往杂乱无章，毫无规矩可言。之前伏小平麾下数百前突精骑，曾经一路开阵至妖族中军大营不足一百五十步，亲眼看到左右两营手忙脚乱，导致营道之上拥堵不堪，鸡飞狗跳。不说比较军律严苛冠绝人族的北境边军，沈轻舟自认镇北军也要做得比妖族更好。
当然，这并不能说明妖族骑军的战力孱弱，恰恰相反，正因为妖族草原习惯了骑军的疾驰电掣，对于这种近乎累赘的两族兵事习惯，很难如两族将领那样刻骨铭心。
换由两族任何一支大军对峙妖族十数万铁蹄，谁能有心思去探究妖族骑军安营扎寨的纰漏？只能靠依托险隘，或是靠死守巨城，即便是敢于出城野战，也只能靠重甲步卒结阵拒马，靠密集弓弩杀伤敌骑。
沈轻舟如此费尽心思，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之上。
北境铁骑即便对上人数占优的妖族骑军，敢战，能战，且能战而胜之！
沈轻舟猛然睁开眼睛，冷笑道：“你们妖族骑军自大唐由盛转衰起始，不断叩关北边，欺负了两族整整四百余年，视大城关隘如无物，好一个来去如风！”
沈轻舟身后一万骑开始向前推进，不急不缓。
这一万骑，极为古怪，气势尤为雄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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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族中军大营帅帐，程润生披甲按刀而立，气定神闲，望向帐内那十数位年龄悬殊的将军，既有亲手扶植起来的心腹，也有几大贵族豪门的话事人，还有背景简单凭借战功攀升到当下高位的青壮武将。
程润生沉声道：“此次北府三万骑军皆已出现，大概是明知守不住兴城，又不甘心将盛州西大门的灵武军镇暴露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便想要孤注一掷，倒也省事！诸位都是身经百战，不需要本将唠叨那些鸡毛蒜皮，只需记得一事，我们兵力占据绝对优势，那就要好好利用起来，除去后方辎重营按兵不动，其余四营，火速拔营之后，骑阵不可拉伸过长，务必相互策应，决不可擅自冒进，我们这趟打流州，陛下赠有四字，小输即胜！”
程润生望向众人，然后向北一抱拳道：“诸位！若非战事不利，我程润生今日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我此生已是无所求，但是诸位当中，年纪最长者不过五十，官品最高之人不过正三品！打下西域后，功劳最大者，且不论陛下如何犒赏，我程润生的大将军头衔，先请拿去！”
帐内所有人顿时神色激昂。
搁在中原，浩浩荡荡十数万大军的紧急调动，绝非一时半刻能够上阵。
但是妖族骑军不同，当那些将军各自匆忙返回营地后，四座大营，巨大的号角声悠扬响起。
只不过因为三万北府精骑的出现太过匪夷所思，突进速度也太过迅猛，前方三营的摆兵布阵仍是稍显滞后，一定程度上丢了些许先机。骑军冲锋，那股凭借战马体重和奔速带来的巨大贯穿力，以及为骑卒手中战刀铁矛带来的恐怖侵彻力，都需要相当一段距离来酝酿。
甚至更进一步，在双方都有足够时间来展开冲锋的时候，一方如果能够恰好在冲劲巅峰时展开撞阵，另外一方只要因为用力过猛而稍显力竭气衰，后者都要吃大亏。
各营之间的战力高低，此时此刻一眼可见。
程润生的亲军精骑最快整顿完毕，在中路前沿依次铺展开层层锋线。
那位贵族豪阀的嫡系兵马紧随其后，但是数百骑装备堪称重骑的头等精锐，并未露面。
数位高门贵族聚拢起来的骑军，纷纷乱乱，虽无怯战惧意，但是大战在即，这种絮乱不整的精气神，很容易影响到战马的步调。
骑军之所以是骑军。
战马至关重要！
对于军纪涣散的妖族骑军，北境都护许抚州一直讥讽为“马背上的步卒”！
而在北境，每一匹战马，每一把斩妖刀，每一根长矛，好像都灌注了北境那些老人一生戎马积攒出来的老规矩。
沙场之上，武将无论功勋多寡，无论资历深浅，一律不得擅自使用长戟马槊，不得擅自披挂金银铠甲，不得独出于锋线之前！
一望无垠的广袤黄沙大地。
北境铁骑如一线大潮，汹涌递进。
已经披甲上马的程润生眺望远方，握紧手中铁矛，轻轻松了口气。
所幸还剩下四百斥候泼撒在外围四周，否则一旦被这支北府骑军再悄无声息地向前突进三里，恐怕他们就没有这么好整以暇出营列阵的机会了，也许就要多出数千骑的伤亡。
程润生转头瞥了一眼。
现在的情形还能接受，虽然仍是有些仓促，尤其是自己右翼骑军很难跟上中军和左翼，只不过妖族骑军向来有一个传统，三万骑成一军，即战场之上，三位将军率领三万骑军，形成一股野战主力后，可足以应付一切紧急状况，是战是撤，如何战如何撤，谁诱敌谁扰阵谁凿阵，或是交错殿后，以及重轻骑之间的相互掩护，都可谓烂熟在心。
若说北境骑军像是规矩森严的私塾先生，那么妖族骑军就是天生伶俐的市井刁民，在程润生看来，两者都已达到各自战力的极致，战场之上并无高下之分，只看各自主将的应变快慢！
程润生高高举起铁矛，一夹马腹，怒吼道：“儿郎们，随我大破北府，杀入盛州！”
大将军程润生一马当先。
妖族西线大军各营所有将军，校尉，都尉，皆是如此。
悍不畏死，绝非北境独有！
在妖族眼中，好似远在天边的人族中原兵马，就根本不算个东西，唯有近在眼前的北境边军，才配与我妖族铁骑一战！
大战初期，以攻城战居多，妖族也的确攻破了盛州北门关，西州北山城。
人妖双方的骑军主力，大概都会觉得不够酣畅淋漓。
那么现在。
从兴城城外那一战，到现在的北府，以及妖族腹地，再到将来的盛州关外。
骑战不停歇！
敌我双方，轰轰烈烈，尽死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