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时吹尽流沙,亦是有形之物
二人步行至一座已经倒塌的超市面前，楔克珥歪头看了下已经破损不成样子的招牌，对着旁边摆了摆手“等下，我进去找找能吃的东西”
“嗯，要莱茵跟你一起进去吗？如果上面的横梁塌陷的话很危险哦”
“不用，你在外面望风”
自从她们从萝丝菲的梦境世界掉出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在那天，萝丝菲伴随着漫天的红雾消失之后，就再也找不到她的半点踪迹，同时，梦境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女孩试了很多办法，都办法联系上对方
不仅如此，幻想国度被复苏的议员粉碎，她们来到了外面的世界，第一次亲眼目睹了人类褪去后的末日
“走吧”
很快，楔克珥便从废墟中爬出来，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白跑一趟”
“没关系，现在手里的东西，还能吃上好几天呢”莱茵安慰道
还好，她基本上不怎么需要进食就可以活动很长时间，这为二人减轻了不少压力，但即便如此，楔克珥也没有半分放松的样子
红雾虽然已经彻底消失，但被其改变的物种却依旧保持了原样，大部分动植物，对于新代种以外的生命，都是剧毒
不仅如此，更令楔克珥崩溃的是，不能吃就算了，被红雾污染过的物质，甚至不能用于炼金术
如今的情况，可以用一句话形容
活着，但也仅仅是活着
“比起说这些没用的废话，你还不如赶紧给我找过去的坐标”
现在的情况确实很绝望，但也不能说就这么束手待毙，她从萝丝菲那取回操纵时间的力量之后，不仅力量有了超越般的上涨，还得到了窥探过去的能力，能够从当前的时间点回到曾经
但缺点是必须要有来自于过去的坐标
正常来讲的话，只要是来自于过去的东西，都可以成为坐标，但实际上她是只能生活在当下，生活在现在这个瞬间的生命，所有过去的事物，与她接触的瞬间都会成为现在
所以，必须要让莱茵这个可以依靠本能来窥探时间的家伙去寻找坐标
当然，太近的不行，红雾弥漫的时代对于她们二人同样危险，还要回到更加久远的时代，回到人类还是这颗星球主宰的时代
根据从图书馆那边获得的情报，在那个是时代，天空上是没有星存在的，是她们逃离这颗星球的最佳时机
忙了大半天，待到深夜该休息的时间，楔克珥躺在楼顶，看着满天繁星，记忆又慢慢地回到了从前，回到了与莉娜一同仰望天空的那个夜晚
“星星都有属于自己的名字，它们只是在看着我们”
确实是这样，我们宛如笼中小鸟，鸣叫与挣扎亦是娱乐
“善良的人死后会前往充满着幸福的天堂，那里有着你爱的人，那里也有着爱你的人”
她好像还说过这种话
只是
不过谎言罢了
楔克珥摸向心脏，恍惚间，她甚至感觉不到那里是否还在跳动
空虚
除此之外
还是
空虚
自从来到了外面的世界之后，她终于看到了莉娜口中的末日
那是毁灭了人类的世界，是拒绝着人类的世界
而生活在这种世界上，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呜，总感觉楔克珥你变得有些多愁善感了呢”洁白的面具突然涌入她的视野，将整个天空全部覆盖
“错觉吧，啧，闪开”她使劲想将不要脸靠过来的家伙推开，但发现对方纹丝不动，翻了翻白眼“受不了”
“嘿嘿”
“你呢”跟不要脸的家伙争论，输的只会是自己，察觉到了这一点，她果断转移了话题“这个时代都成这样了，你又是怎么想的，以后想干点什么？”
“莱茵......嗯......”她略微思考了下，回答道“听莉娜的话，保护你！”
啊，这个啊，她不说自己都快忘了，这个家伙是因为这个理由才跟着自己的，但说到底，你保护了个鬼呀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那，莱茵想去旅游，想到处看看，增长知识，也想认识更多充满智慧的人，跟他们探讨哲学”
虽然楔克珥看不到她的表情，但那面容上，想必没有半分阴翳吧
“现在的人都死光了，你找谁探讨哲学去”
“回到过去的话不就可以了吗？莱茵可是很期待呢”
回到过去啊
她之前虽然信誓旦旦的定下了计划，但说实话，她根本就没有信心能够真的完成，或许，在看到这荒渺无迹的世界后，她其实已经放弃了吧
“真亏你能这么有自信啊”
“那当然”她使劲点点头，随后语气略微有些忧虑“那个，你真的没事吧”
“没事，我要睡了，你可别跟我偷懒，赶紧去找坐标”
“嗯！”
在已经毁灭的都市中前行，不仅食物越发短缺，甚至还要时时刻刻防备新时代生命
但或许是长久以来的霉运积攒过多开始反弹，楔克珥终于走运一次
就在食物即将要告罄的前夕，莱茵终于发现了旧时代的坐标，虽然还不知道是通向具体哪个年代，但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莱茵，把坐标给我，现在就出发”
没有那么多戏，在抓到坐标的瞬间，楔克珥便放下手上所有的事情，着手穿越时间“把没用的东西也都扔了吧，过多的质量容易让我们的存在不稳定”
反正跨越时间这种事，不成功就是死，成功了那个时代资源不是随便就能得到，更不用说，被限制的炼金术也能照常使用了
“嗯”
坐标交接，楔克珥顺着其所指示的时代，周围的一切都在虚化，扭曲
万事万物都在变化着，仿若二人跨入了没有尽头的隧道，而在这隧道的终点，便是.....！
笑声，是笑声
“看看，那时候逃走的小老鼠”
虽然还没有看到人影，但女孩已经感觉到莱茵拉住她的手开始微微颤抖，她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不过，不用解释，很快，楔克珥也看到了对方的身影
钟表匠，即，【时】议员
明明是在时间逆行的回廊当中，对方却好似在街上漫步般轻松写意
虽然早就猜到可能会遇见这家伙，但实际真的遇到之后，还是让女孩一阵泄气，看来，她的运气就到此为止了，掌管时间的议员，哪怕不完整，也不可能看漏企图逃往过去的身影
为什么会这样，她极度不忿，厄运到底要跟她作对到什么时候
越想，内心便越是泄气，甚至产生了不如就此放弃的想法
“楔！”
她被莱茵狠狠向后一拉，险而又险地躲开了刺向心脏地匕首，而一击不成，在诡异波动中出现的手臂消失不见
就在刚刚楔克珥愣神的时候，钟表匠便隐于时间潮流当中消去身影，如果不是莱茵反应及时，此刻站在这里的她就已经是具尸体了
“是那个还没死透的王八蛋”她警惕着看着四周不再前进，而是与莱茵贴在一起
“怎么办，仅凭咱们两个根本就不是对手”
“........”
“我说”
沉默了片刻，依旧没有等到莱茵的回答，女孩咬了下嘴唇“莱茵，你的感知能力很强，想要躲开她的攻击应该很简单”
“我刚才注意到了，只要咱们不继续向过去前进她就不会发动攻击，而且，这家伙应该没有强力的攻击手段，至少在这里行不通，这样，我去吸引她的注意力，你就趁机逃走”
就此结束好了，一切在这里结束
疲惫
失去了生存目标之后，就连呼吸都让她感到烦躁，感到空虚
还真是有点怀念那段以仇恨为燃料生存的时光啊
“不要”
“哈？”
“莱茵要好好保护你”
又是这个，她蹭的一下冒出火气，揪住了对方抓着自己的手“你就这么听莉娜的话是吧，那家伙现在可能已经死了，死了你懂不懂，听一个死人的话有什么意义！”
“莱茵想保护你”莱茵的声音少见的少了些许轻佻“不是因为莉娜，而是莱茵想保护你”
“在得到了自由之后，你是莱茵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她的语气越来越认真，第一次让楔克珥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要活下去，莱茵想跟你一起活下去”
“啊.....嗯....额，那个，怎么说呢，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这种话，啊，啧，反正，就是，啊，烦死了，你漫画看多了吧，你觉得我会舍命救你，做梦，哼哼，我刚才就是想拿你当诱饵罢了，看来你没上当啊”
“哎～是这样吗？”
“不然呢，算啦，还是说眼前的事”她小心翼翼的在自己不会崩溃的范围内接入图书馆“我记得，莉娜给你的道具里面，有个能够入侵内心的玩意是吧”
“嗯！”
“这些狂神虽然看起来没办法沟通，但本质上，他们依旧是理性生物，只不过是因为某种原因发疯了而已，打个比方来说，就是病了”
“而借用你那个入侵心灵的道具，或许有机会治好她也说不定”
“真的吗，那莱茵现在就要试试”
“别急”
大脑已经开始刺痛，眼前的景色逐渐开始模糊，但现在可不是放弃的时候
“你的道具必须要接触到都对方才能使用，而且，议员不是常规生命，她的内心世界或许会非常危险”
“比楔生气时还危险？”
“你什么意思？”
有时候她真的有点羡慕面前这家伙，总是一点危机感也没有，该说是天生乐观呢，还是没啥脑子呢
总之
“你站在这不要动我去抓住她，你就在旁边准备好，看到时机就上，别等我叫你”
楔克珥说完，松开拉着对方的手，立刻向前踏出几步，果不其然，就像是刚才她猜测的那样，攻击即刻而至，而且不是最开始的一道
四面八方，所有目及之处都有阴影闪过，匕首，长刀，乃至于电锯爪刃，无论是哪样，只要她稍有不慎都会被撕成碎片，不过，她既然愿意主动当诱饵，也不是毫无准备
警惕着四周的阴影，她伸手抓下头绳，将三枚黑珠其中一枚捏碎，翠绿色的光芒从其中溢出，缠绕在她的手指上
静静地等待着
来了！
感受到手指上传来的震动，楔克珥毫不犹豫对着原本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将光芒甩出，而就在这光芒脱离手指的刹那，钟表匠的身影正正好出现，与光芒相撞在一起
“看不清，难道老鼠其实是生活在水中”依旧是难以理解的台词，钟表匠还未行动，绿芒便如同缰绳般缠绕在她的身上，让其动弹不得
但随即，这些光芒就开始急速变得暗淡起来，或许，只要数秒时间就会被彻底挣开
但足够了，这点时间足够莱茵抓住对方入侵内心
然而，她期待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你他妈在干什么呢？！”
对方因为不了解道具的特性才中了招，下次肯定就不会这么简单中招了，可是，莱茵居然什么都没做，白白浪费了这次机会，让她本来已经消散的火气又涌了上来
可还没等她回头，一道身影突然闪到她的面前，同时，手臂连带着大片鲜血飞溅到半空当中，落入了时间隧道不知所踪
“楔，没事吧”
为她挡下攻击的人，自然是莱茵
只不过，她不明白，【必定抓人】是将束缚者连同其所有有关的事物都强制锁定的道具，理论上对方被抓住的瞬间，哪怕能够从过去未来召唤无数的自己，也会当场动弹不得才对
除非对方也是炼金术士，有能够反制的道具
可这说不通
“莱茵，情况不对，先撤”看着已经挣脱了束缚，再次消失了的钟表匠，楔克珥说道
如今她在维持着通向过去的隧道，没办法使用时间能力，道具也诡异的不起作用，立刻逃走属实是属于上策
“不用，莱茵抓住她了”
哈？
愣了下，她立刻反应过来，是刚才被砍飞的那条手臂
等到这会，楔克珥才突然想起，面前的这个家伙，虽然一直是人模人样的，但其实只是伪装出来的而已，本质上还是个超越了正常生命的怪物
“楔，等我下，马上就能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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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浊
莱茵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污浊的内心
这内心的主人，不知道是承受了多少负面情绪，才会将感情凝聚成近乎实质的模样
而在这污浊洪流的深处，她发现了某个从未见过的生物蜷缩着，低声叨念着
凑近些，再凑近些就能听到
“都是我们的错，都是我们的错！”
“人类早就灭亡了，我们知道的，我们不应该这么做”
“是我们错了，是我们错了！”
虽然想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但有一点莱茵已经明白过来，眼前这生物，或许就是钟表匠原本的样子吧
“那个.......”莱茵尝试着与对方交流，虽说生物的内心一般都是混乱且不讲道理，几乎不会主动或者被动进行交流这种理性行为
但试试总没错的
“你是钟表匠吗？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呢？”
“都是我们的错，都是我们的错！”
又喊了几声，这谜之生物依旧没有回应，莱茵不禁摇摇头，打消了与之交流的想法，毕竟现在楔克珥还处于危险当中，不能过多的浪费时间
“抱歉，莱茵现在需要你”
就在她正准备提取面前这个心灵时，这个不明生物突然扭转身体，凑到了她的面前
“所有的错误，都是从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开始的”
“小心莉娜，我们明白的太迟了”
“她才是一切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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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过了四五秒，莱茵本来被砍掉的小半个身体急速生长，转眼间便完好如初，而在长回来的手臂上，正拿着一个闹钟
这枚闹钟仔细看去，中间表盘的位置，是个活着的眼球，侧面灰色的纹路微微蠕动，隐约能够看到隐藏在后面的尖牙利齿
“成功了？”
“嗯”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对劲，但也没有多说任何话，而是将拍了拍手上的闹钟，然后将其直接丢了出去，隐没在了时间洪流当中
仿若老鼠啃食木渣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响起，同时还伴随着大量血沫飞舞
“楔，有件不太好的事，莱茵有些发愁，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好事坏事？”拉着莱茵慢慢地前进，每次半空中有血沫飞出，她就向前挪动几步
“大概，是坏事吧”
“那就没事了，说吧”要是说好事，她还犹豫几分，毕竟依照现在的运气来看，好事必有妖，反而是坏事，现在都快活不下去了，再坏能坏到哪去
“哦”她点点头
“过去的十二议员准备重启宇宙，所以咱们回去也活不了呢”
“........”听完，女孩嘴巴微动，将本来脱口而出的嘲讽咽了回去，片刻后
“你给我说清楚点，从头说”
“嗯”
钟表匠在那日带走莉娜之后便回到了过去，她虽然看起来无比疯狂，但或许是她早走准备，也或许是她那无比强烈的执念战胜了疯狂
她找到了还在旧时代的议员们，将毁灭的过去告知了他们
于是，为了避免遭遇到近乎于全灭的结局，议员们准备集合所有力量，制作出名为【原点】的工具，重启整个宇宙
自然，一旦整个道具启动，除了议员与已经凌驾于宇宙之上的星之外，没有生命能够幸存
“大概的事情就是这样”
怎么说呢，听完她的话，楔克珥的内心意外的没啥波动，毕竟她早就知道了，议员就是一群自私自利的怪物，在这个前提下，他们做出什么事也不足为奇
但也确实算不上好消息
话说
“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总觉得这个家伙隐藏了某些东西
“哎......莱茵听不懂呢”
“少跟你乱扯，回答我的问题，不许用是或不是以外的话回答”
“呜......呜........”面具下不断回荡着她那略带倔强的声音，但在女孩死死盯着自己的目光下，还是老老实实开口道
“是～”
“我就知道”
不会撒谎的家伙真好对付
“说吧，瞒着我的事情”
“其实........”
莱茵从心灵处得知的，除了十二议员准备灭世之外，还知道了，这主导灭世的人，并非是他们，而是另有其人，不需要卖关子，这人其实就是那个时代的莉娜
是她写出了【原点】的配方，然后交给了议员们去制作
当然，至于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真正的想法，估计除了本人之外谁也不清楚，至少，【时】议员不清楚，两个时代都是如此
“你是说，莉娜？”
“嗯”
得到确认，四周突然陷入死寂，足足过了数分钟
“噗哈哈哈哈！”楔克珥突然发出爆笑，笑得甚至眼泪都要流出来“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心中的怨气在这一刻似乎已经烟消云散
“楔？”
“啊，没事没事”她摆了摆手，略微擦了擦眼角“我只是被自己蠢笑了，对呀，对呀，我怎么都忘了，那个家伙或许已经死了，但以前的她肯定还活着”
本已经看不到的前路，再度浮现出足以踏入双脚的青砖
“哎呀，还有这么一手，对啊，还能这么做呀，咱们加快速度，现在就回去找她”
“啊！楔，你也怀疑这是假的对吧，莱茵也是这么想的，莉娜这么善良，怎么会计划做这种事情呢，咱们赶快回去吧，她一定是被威胁的！”
“你在说什么屁话，我回去当然是要狠狠地揍她一顿，这个王八蛋，自顾自的把我救出来，又自说自话的消失，这股气不好好揍她一顿我绝对松不了口”
“嗯........”莱茵歪着头，看着对方的脸，小声说了句“难道，你之前那么忧郁，是觉得以后见不到莉娜了？”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
“啊，是莱茵的错，莱茵只是在开玩笑啦”
哼了一声，楔克珥转过头，伸出了两个手指“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
“嗯？”
“我要是能把原点抢到手，那统治世界不是简单到不行嘛”
“楔，你怎么还在想这种事情呀”
“你懂什么，我这叫不忘初心！”女孩似乎很开心，每句话都能听出里面隐藏的笑意“好了，赶紧准备一下，咱们马上就要回到过去的时间点了，等到了之后，咱们就借用刚才那个时钟，再跳跃一次”
然后，找到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