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为何而战
提尔比茨静静地伫立在海面上。她闭着眼睛倾听着周围浪花的声音。冰凉的海风吹拂在他那张白皙莹润的面颊上,带着一丝冷意浸入了她的身体。
她打了一个寒颤,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望向了南方。危机感并没有因为周围的平静而消退,反而如同潮水一般朝她扑来。
格奈森瑙与沙恩霍斯特的训练真的太简单了。这是提尔比茨此时的想法。与威尔士亲王比起来,她们二人真的就如同是两只温顺的猫咪,即便露出爪牙也难以与一头真正的猛虎抗衡。
海面仍然平静,除了风有些冷,她感觉自身仍然处于良好的状态。她再一次检查了一遍自己的主炮,确认其中的弹药处于随时都能发射的状态后松了口气。
现在自己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主炮和手中这根姐姐送给自己的旗帜了。
提尔比茨握紧了手中的旗帜。灵敏的直觉告知自己这里已经不宜久留。
“一切都在运动,而铁血战争的精髓便是持续不断的运动,一旦停止了运动,那么生命也将随之停止。”姐姐的话在她的耳边萦绕,可惜她怀疑自己在停止运动的那一刻也不会再见到自己的姐姐了。
突然,一股危机感让她的心脏紧缩。她没有朝身后看,而是加快了速度。一颗炮弹贴着她的后背落入了水中。虽然没有被击中,但是擦身而过的那阵灼热仍然让她的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提尔比茨皱着眉头,她仍然记着姐姐的话,没有因为意外而停止运动。她通过炮弹掉落的位置和落入水中的水花大小开始计算威尔士距离自己的距离和方向。
计算相当复杂,但提尔比茨仍然很快的计算出了结果。她没有任何犹豫,回身抬起了手中的旗帜。
“当”沉重的力量通过旗杆传递到了她的手臂上,让她的手臂一阵酸麻。她咬着牙,顺着威尔士刺剑的力量,以旗杆为支点,用力滑出了威尔士刺剑的攻击范围。
“呼~”仅仅是一次交锋,她便感受到了从未感受到的压力。她的手因为脱力而微微颤抖。身上的衣服由于之前溅起的浪花而显得湿漉漉的,看起来颇为狼狈。
“抵挡住我的全力一击了,有进步。”威尔士并没有吝惜自己的赞赏,但是从她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根本看不出她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
得到了她的赞赏,提尔比茨只是摇了摇头。自己的实力还是太弱了,与现今的一线舰娘比起来,自己即使准备充分,无惧死亡,恐怕也挡不住对方的十招。而当时自己居然能在胡德的剑下侥幸逃脱,真的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
她没有停下运动,即便因为刚刚的一击而全身酸痛,她也没有再像一开始那样静静地站在某处。她知道一旦停下来,那么失败便会吞噬自己,而她真的不想失败,即便这只是一场演习。
威尔士面无表情地望着逐渐远去的提尔比茨。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去追击,而是站在海面上,任由海风吹拂在自己的脸上。
她的眼如同一池深不见底的潭水,幽暗深邃,冰冷得令人生畏。许久,提尔比茨终于消失在了海平面上,她才垂下了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又走神了吗?”威尔士自言自语道。她仿佛从提尔比茨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但却又不太一样。也正是因为这种感觉加上自己与欧根亲王和俾斯麦的交情,她才接受了指导提尔比茨的任务。
她蹲下身,舀了一捧海水,淋在了脸上。冰冷的海水与脸颊接触的一瞬间,让她回想到了那次跌落在海面上的感觉。
他甩了甩头,将纷乱的思绪收敛,眯着眼睛看着远方,那里是自己的家乡吧。威尔士露出了一抹苦笑。她想到了自己的姐姐,抬起了手中的刺剑,指向前方。
倏忽间,威尔士张开了自己的手,刺剑在张开手后调转了一百八十度。当威尔士再一次握住刺剑的那一刻。刺剑已经距离提尔比茨的胸口只有不到一厘米的位置。
“作为铁血的舰娘,你仍然不够狠辣。”威尔士与提尔比茨拉开了一段距离后,一边擦拭着刺剑一边说道。
提尔比茨紧咬着嘴唇,低着头没有说话。举在半空中的旗帜正在海风中鼓荡,看起来颇为威风,但在提尔比茨眼中似乎有着另一重含义。
两人就这样默默相对,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谁也没有做出下一个动作。两人就像是两块海中孤独的礁石,被海水、被海风冲刷。一遍一遍,一遍一遍……
“你是故意的吗?”许久,提尔比茨率先开口道。演习的时候,威尔士从来不会给自己留下破绽,但是刚刚的她却满身的破绽。虽说即便如此,自己仍然被她手中的刺剑击败了,但却不能掩盖刚刚威尔士的疏忽。
“或许是,或许不是。”威尔士挥动了几下刺剑。刺剑在阳光的照射下出现了一层光晕,仿佛一件不属于人世间的圣物一般。
“你似乎并没有继承多少铁血的战斗风格啊。沙恩霍斯特和格奈森瑙怎么教的你?”威尔士的语气中罕见的带出了一丝责怪。
提尔比茨低着头没有回答,从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哀伤中威尔士已经得到了答案。
“战争中是不需要任何同情和怜悯的。即便是优雅尊贵的皇家也知道这个道理,我希望你不要仅仅因为这是一次训练而有丝毫手软。不用担心我的安危,以你现在的实力还伤不到我。”威尔士说道。
“那么为什么要有战争呢?大家一起和睦相处不是更好吗?”提尔比茨脱口而出。当她说出这句话后,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之后缓缓说道,“抱歉,就当我没有说话吧。”
“为什么要有战争?”威尔士重复了一遍,脸上露出了一抹令人心痛的苦笑。“那么你能回答我你究竟是在为什么而战斗吗?为了国家亦或是为了和平?”
提尔比茨低下了头,思索着威尔士的问题。最终她迷茫地摇了摇头:“不知道,那么你呢?”
“我啊,早已失去了解答这个问题的能力了吧。”威尔士的眼睛投向了北方的故乡。回忆着自己过去那短暂却百味陈杂的时光,淡淡地说道。
是啊,身处铁血的自己现在究竟在为什么而战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