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休整
“小刘师弟走了,大刘师弟他们要带我们去城里转。”
刘远洲正半躺在床上看着一本关于关外的游记类书,只见江春贵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把书压到枕头底下,刘远洲无奈道:“什么小刘师弟大刘师弟的,多难听,你不会叫我的名字吗?”
“哈哈,叫顺口了,一时难以改过。”江春贵哈哈大笑着,一面打开包袱,取出一件墨绿色崭新棉袍换上。
到榆州城第二日早上,刘远洲他们收到通知,较武团要在榆州休整三天时间,以备齐出塞的各项物资。
依照惯例,榆州院也有一名武师带两名执役弟子加入较武团。榆州院那两名执役弟子,一个叫常威武,另一个也姓刘,叫刘必武。
论及年岁,刘必武刚好大刘远五个月。是以一向爱开玩笑的江春贵便以大刘师弟与小刘师弟对他们二人加以区分。
刘远洲对此倒无所谓,他知道江春贵性格粗放,不拘小节,并非有意拿别人名姓取笑。
但他却隐约瞧出刘必武对此称呼表现出不喜之情,是以多次提醒他不可乱叫,但江江春贵总是右耳进左耳出。
刘远洲却懒得换衣服,跳下床,穿好鞋,又叮嘱江春贵了一遍不要乱叫大刘师弟小刘师弟,才跟他相跟出了门。
二人来到大门外,见常威、刘必武以及方奇峰三人已在门口了。
“高飞师兄呢?”江春贵问门口三人。
“他说去拜访榆州城的一些朋友,就先出去了。”方奇峰答道。
“哦,那就不等他了,必武师兄,咱们这就出发吧。”刘远洲说着跳台阶。
“呵呵,好,走吧。你们都是第一次来榆州吧?”刘必武说着,当先领路朝巷外走去。
刘远洲、江春贵、方奇锋三人都点头称是。
“哈哈,那要带你们好好看看咱榆州城,赏荒漠风光,品塞外美食。”常威哈哈笑道。
一个下午时间,在常威和刘必武两个地头蛇带领下,他们逛了才榆州的骡马市、皮货街、三里坡等集市。
在牛马市,刘远洲第一次见识到了骆驼、牦牛等新奇动物,还看到浑身雪白无一根杂毛的名贵宝马。
在皮货街,牛羊马驴各种皮货堆积如山。
三里坡在城外,是一处草市,塞外许多牧民赶着牺口,翻越几百里山路,带着各种塞外特产来到这里交易。
这迥异于延州的风情令刘远洲大开眼界,暗叹:“远执哥常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虽没读过多少书,但也能体会到这句话的涵义了。”
当晚,五人在一处位于偏僻小巷里的小馆子里吃饭。
按刘必武的说法,这种小馆子做的烤肉才最有特色,烙的大锅盔才有榆州味道,而那些大酒楼是体验不到这种特色和味道的。
小馆真是小馆。小小的一个大堂,挤着六张小饭桌,厨房就在外面搭个简陋的窝棚。
此时睌饭点已过,店里只有两桌客人。五人捡个大点的桌子坐了,刘必武便喊来饭馆老板兼伙计,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汉叫上菜。
显然他经常光顾这里,老板都认识他。不一会儿,饭菜便被端到桌上来,有烤牛羊肉串,大锅盔,还有一人一大碗拌面,自然少不了酒。
逛了一下午,五人早已肚中空空,饭菜一上桌便动筷大快朵颐。
一大碗拌面下肚打底,众人便放慢来吃,边喝酒边聊些日常话题。
一坛酒喝完,外头已打二更鼓了。刘远洲便提议回去休息,他可不想喝的大醉影响次日早起练武。
刘必武和江春贵却正喝到兴头上,哪里肯回,又叫上了两坛酒,并加了些烤肉和下酒凉菜。
刘远洲无奈,自不能独自离去,只得陪着他们继续喝。只是他刻意控制着自己的酒量,不主动敬酒,着看他们喝。
“老板,来十个锅盔,烩些下水,三十文的,打包带走。”门外有人说道。
“好咧,客官进里面坐着稍等,马上就好。”老板说道。
门帘掀开,两道身影走了进来。
此时大堂里除了刘远洲他们这一桌,其它座位都已空了,那两人人进门后张了一番就在门口一副桌椅上紧挨着坐了。
“我,我不吃下水。”两人中一人突然小声说道,听声音是女子的。
“有什么就吃什么,再啰嗦我就……”先前点菜那男子恶狠狠说道,声音压得很低。
那女子嘤咛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刘远洲心里一动:“好熟悉的声音。”
那两人虽说话声音压的很低,但刘远洲却听得一清二楚。那女子的声音令他觉得十分熟悉,好似哪里听到过。
他转头向那两人看去。
大堂屋梁上挂着两盏马灯,光线不是很亮。
那两人背对着他坐着,左边一个高大的背影,应是先前点菜的那男子。
他头发剃的精光,身穿一伴翻毛羊皮坎肩,内穿黑色的棉衣。他左手放在桌子上,手里拿顶帽子,右手紧紧抓着右侧那人手臂。
右侧那人显然就是刚才出声的那女子,身材娇小,坐在凳子上头只到男子肩头。
她穿着一件打着补丁的杏色棉袍,后脑勺被一条黑色丝巾包裹着,看不清发饰。
“到底是谁的声音?”目光紧盯着那两人后背,刘远洲努力回想着,却始终想不起来。他又不好上前问询,免得认错人闹出尴尬。
似是感觉有人在看他,那男子猛然回过头来,看向刘远洲,目露凶光。
“看什么看!”声音低沉凶厉,似一头恶狼。
听到这声音,正在喝酒吹牛的江春贵等四人都停了下来。
“朋友这是想干什么!”常威豁然站起,对那男子大声喝斥道。
刘远洲此时颇觉尴尬,原是他不礼貌看别人在先,当下对那光头男露出一个歉然的笑,便要转身去安抚常威等人。
那女子察觉身后动静,转过头过来。
“丹丹姐!”刘远洲失声惊呼,猛地站起身来。
“二,二娃?”那女子愣神片刻,突然惊声叫了出来。
那女子正是刘远洲的表姐张丹丹。
刘远洲今年正月去他大舅家拜年的时候就听说她跟同庄的一个人去延州城做事去了。他来延州城之后,因各种意外之事不断,一直没有时间去联系过她。
没想到竟在榆州城相遇。
那光头男脸上豁然变色,起身拽起张丹丹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他已瞧出对面那桌人不是善茬,更兼身边女了似与他们相识,他便想赶紧开溜。
刘远洲早一个箭步跨出去,横在门口挡住去路,大声道:“不许走!”
呼啦一下,刘必武四人也随之围了上来,把那两人围在中心。
“二娃救我!”张丹丹一面高声呼叫,一面用力想挣脱那光头男子的手。
她已看清楚当下情势。她的表弟似和几个身份不一般的朋友在一起,于是他鼓起勇气呼救。
那光头男右手紧紧拑住张丹丹手臂不放松,看了众人一眼,狠狠说道:“马帮的事你们也要管!”
此刻他面上已恢复了镇定,拿出帮派的名头出来,能吓走他们最好。
听到马帮二字,刘必武和常威脸色微变,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退缩之意。二人不觉伸出手臂拦在江、方二人前面。
那光头男心中大定,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得意的神情。
“不怕死的就给爷爷让开路,我家林香主还在等我们回去呢。”他转身用左手去推刘远洲的胸口。
“香你大爷!”
爷字尚未说完,只听“呯”一声响,那光头男向后急退,乒乒乓乓一阵响声中带倒几张凳子,最后撞在一张桌子上,碗筷杯盘掉落一地。
却是刘远洲突然出手,左手出掌拍向他胸口,右手早顺势抓住张丹手臂往后一扯,把她护在背后。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亳不拖泥带水。众人尚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那光头男已倒在桌上,而那女子已到刘远洲身后,不觉都呆了。
“常师兄,刘师兄,她是我表姐,我亲舅的女儿。”刘远洲解释说道。
他本不愿动手的。一来这里是榆州院的地盘,由常威和刘必武出面解决最好。二来也担心打斗中份到他表姐。
可是当那光头男子说出马帮时,见常、刘二人的反应,他不得不出悍然出手抢人了。
好在那光头男功夫一般,刘远洲收了大部分力道,否则那光头男必落个胸骨断裂甚至身死当场的结局。
“你们,你们居然敢动马帮的人,死定了,有种别走。”光头男从桌子狼狈上爬起来,手指指着众人,大声叫嚷着。
“二娃。”张丹丹脸色惨白,白把身子缩到刘远洲背后。
刘远洲拍拍她手以示安慰,把目光看向常威。
“滚你娘的马帮狗帮。”方奇锋一个飞脚踢中光头男小腹。
“啊~”
光头男惨叫一声跪倒在地下。
“江师弟且慢,这里我们来处理。”刘必武赶紧拉住要上前动手的江春贵。
“刘师弟,你先带你表姐回院里,这马帮也不一般,我担心有什么意外。”常威对刘远洲说着,又转头看向江春贵和方奇锋:“你们也陪刘师弟一起回去,路上有个照应,这里由我和必武处理就行。”
交换一个眼神,江春贵和方奇锋点点头。
“刘师弟,我那一脚也给你出了一口恶气,咱们先回去吧。”方奇锋说道。
刘远洲朝他露出个感激的笑,点点头,又朝常、刘二人点点头,拉上他表姐转身出门去了。
江春贵和方奇锋二人也跟在后面出去了。
待刘远洲他们走远了,常威才走到光头男身边,朝他大腿踢了一脚:“别装死了,老子是榆州院的,给林子豪带句话,这事到此为止,否则,哼!”
说完,常咸拉着刘必武便走。
“就这样算了吗?他们可是涉嫌拐卖人口,而且还是延州院亲属。”
二人出了饭馆,刘必武一脸愤慨。
“那又能怎样?马帮背后是谁你不懂?你我只是一个小小执役而已。”常威苦笑一声,又道:“赶明日把情况向同管事汇报,给大佬们头疼去。”
“唉,林主事也,也太……”刘必武叹口气。
见店老板缩在厨房棚里,一脸惊慌失措,刘必武赶紧走过去道歉安慰一番并赔偿了打坏桌椅碗碟的钱财。
在店老板千恩万谢声中,二人也快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