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废太子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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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河上, 南来北往的船只,如穿梭一般。一艘挂着荣国公府旗帜的二层楼船, 静静地停泊在水面上。船舷两侧挂着指示的气死风灯,桅杆上也高挑着灯笼。
皎洁月光下, 一个身穿劲装的年轻人,在离船不远的岸边,手持约二人高的长/枪, 如蛟龙出海, 如猛虎下山,腾挪闪刺, 搕、崩、架、挡, 拦、扎、挑、滚,气势如虹,威不可挡。只带着周围的气流,凛冽得如寒风一般地刮脸。
良久,那年轻人才收势停枪, 气息平稳, 不见丝毫气急喘息之态。
“啪、啪、啪, 好!”边上站着一个壮年男子, 只看站姿,就知道这男子是行伍出身的。宽肩厚胸, 虎背熊腰,稳如山岳。他见那年轻公子收枪了,拍着蒲扇大的巴掌, 鼓掌叫好。
“大公子的枪法又精进了。”
“是吗?”持枪的年轻人,宽肩窄腰,收势后,身子如枪身一般挺立。真的是,站如松的最佳写照。只见他玉面如施薄粉,双眉斜飞入鬓,两目如深海里闪闪发光的宝石般,炯炯有神。挺直的鼻梁下,皓齿荧光,笑颜朗悦。
“自然,就是老爷看了,也会赞大公子的。”
“呵呵,” 大公子笑得爽朗,“如此,也不负我日日不曾松懈了。”
“是,是。再没有比大公子更勤力的。大公子,这时辰也不早了,上船去歇吧。”
“好,明天就能到通州了。”被称作大公子的人,清朗的声音里,充满了对能到京城的渴望、向往。
“大公子说的是,明天就能到通州了。赶得快一点儿,傍晚就能到府了。”
二人边说边上了船,守在船舷的人,伸出双手,欲接过大公子的长/枪。
那大公子持枪的右手一闪,说道:“这枪沉,还是我自己来吧。”
那要接枪的人,不好意思地笑笑,退后了。眼看着大公子单手提着长/枪,轻松地斜顺了长/枪,进了船舱。
第二日,天刚放晓,这楼船就缓缓地驶离了岸边。船离岸边,慢慢进入航道,船速渐渐加快。
年轻人的郎朗的读书声,从船舱里传出来。一高一低,一中气充沛,一声音飘浮。半个时辰后,读书声停了,船上飘起食物的清香。
阳光洒在平静无波的水面上,如同金灿灿的、上好的的锦缎。一会儿,疾驰而来的船只,切割开这锦缎。白色的波浪里,翻涌出金色的折光,每一道剪水的浪花里,都有一轮光明灿烂的初日,耀目、夺魄。
随着船只的驶过,水浪渐渐平伏,只留下涟漪阵阵,映着岸边的垂柳,在静思、回味,才驶过的船头上,那年轻人媲美春光的俊朗容颜。
赖大一早就带着荣国府的人,到了通州码头等着。按大公子和二公子传来的信,也就是这一半天的就会到了。蹬着眼睛等过了午饭,过了末时正了,有小厮气虚喘喘地跑到茶楼报信。
“赖大管家,大公子的船要到了。”
赖大赶紧结算了茶资,匆匆向码头跑。
看到跳板刚刚搭上船头,赖大搽着汗,暗自庆幸。“还好,还好。没有晚。”
跳板才搭稳,几个穿着短打装扮的昂藏汉子,率先下了船。然后分列两边,赖大从散开的空,看到自家大公子,头戴英雄冠,身穿宝蓝色暗花的长袍,脚蹬薄底黑缎方头短靴,腰饰玉带,左边挂着三尺三的青锋长剑,右侧垂挂着荧光润泽的玉佩,手持寻常可见的斑竹折扇,走下了甲板。
“大公子”,赖大赶紧迎过去,躬身施礼。“给大公子请安。”
“免礼。我要的马,都带来了吗?”
“带来了。不过,大公子,老爷特意交代了,有话要和大公子您说,让您一定要先回府。”
赖大一边说,一边觑着大公子的脸色。
大公子听了赖大的话,微不可查地皱皱眉,“好吧,我先回府。”
赖大让开路,一招手,几个小厮牵着七八匹骏马过来了。
跟着大公子的人各自去牵马。
“大哥。”大公子正要去牵马,身后急急的一声呼唤。
大公子停步回身,“二弟,你要和我一起骑马回府?”
那被称为二弟的青年男子,青玉发簪绾发,身着竹叶青的长袍,袍子上绣着星散的竹叶,腰间挂着青玉带,手持白玉折扇,足踏厚底翘头黑缎短靴,儒雅端方。要是没有大公子衬着,这也是能夺人眼球的翩翩佳公子。
“大哥,还是坐车回吧。这一路灰尘多,还有这许多行礼呢。”
“呵呵,二弟你坐车吧。大哥我先行一步。”
行礼多如何,难道是少了奴才打理,还是会有人,敢在这里抢劫?
大公子把扇子往袖袋一插,接过随从递来的长/枪,拉过自己的骏马。那浑身黝黑的骏马,比寻常的战马高了一头,结实壮硕,体态修长,四肢强健有力。牠隔了二个多月,才再见到自己的主人,兴奋地打着响鼻,把硕大的脑袋,往大公子怀里拱。大公子抱着牠的脖颈,好好地贴头贴脸亲昵了几下子,又捋捋牠脖颈修剪整齐的鬃毛。然后一手拉缰绳,一手持长/枪,搬鞍认镫,长腿在空中划了一个漂亮的弧形,飞身上马。
“驾。”当先蹿了出去
那几个穿着短打的汉子,在大公子一声“驾”落地,立即都整齐划一地飞身上马,追随大公子,扬尘而去。
“见过二公子,给二公子请安。”
“免礼。”
“二公子,您先上车回府,奴才带人整理行礼。随后就到。”
“嗯。”二公子颌首应允。
赖大招手叫来一个小厮,让他引着二公子去一旁的马车停靠处。二个跟随二公子模样的长随,簇拥着二公子过去。
码头上人来人往,不少人看到那大公子带人上马的一幕。啧啧有声地称赞,不绝如缕地钻入二公子的耳朵里。
真不愧是京城唯一的大公子,你看他那上马的矫健动作,手提长/枪的威武派头,满京城再没谁家的儿郎,能与荣国府贾赦相提并论了。
二公子贾政,嘴角抽抽,脸色难堪起来。哼,哪里都要出风头,好好地一起坐马车回府,难道不可以吗?!
二公子心里腹诽,握紧手里的白玉折扇,快步往前走。
进了京城,大公子一行人放慢了马速。行人也知道好歹,纷纷避让这些骑着高头大马,一看就不好惹的人。
大公子众人,很快就转到宁荣两府的专用道,宁荣街,这条路来往的行人甚少,大公子一夹马肚子,黑马立刻就加快了速度,轻松地往府门奔去。
门房见了自家的大公子回来,立即用了上来,牵马的牵马,请安的请安。
“老爷在府吗?”大公子一边往府里走,一边问。
“老爷上衙门尚未回来,留了话,要大公子在府里等。”
“太太在吗?”
“太太在荣禧堂等大公子呢。”
大公子把长/枪交给身边、昨夜看他练枪的壮汉,“贾武,我去荣禧堂,你们也各自回去休息。”
那几个应了一声“是”,与大公子分开了。
大公子脚步沉稳轻松,快步进了荣禧堂的后院。院子里的丫鬟见了大公子,有迎上来请安的,也有往里面跑报信的,还有站在门边,等着给大公子撩帘子的。
“太太,大公子回来了。”
大公子快步进屋,往屋中正坐在榻上的中年夫人跟前跪倒磕头。
“母亲,儿子回来了。母亲这一向可好。”
“赦儿,快起来,快起来。我一向都好,就是天天惦记着你们兄弟。你二弟呢?”
大公子起身,坐到母亲身边,“母亲,儿子心急要见您,骑马回来的。二弟坐车,随后就到。”
“你呀,坐车多好,看这日头晒的。黑了,也瘦了。”
“母亲,儿子哪里有瘦。你看。”大公子拉起袖子,把自己结实的小臂,伸到母亲跟前。
“母亲,儿子没有瘦。”
“好,好,你没瘦。你父亲有话要和你说,要你在家等着。”
“嗯,儿子知道。”
“那你赶紧回去看看张氏,看看瑚儿去吧。”
“好,儿子先回去洗漱,看看瑚儿。”
雕栏画柱的东院,三进三间的结构,第三进的两边,又缀着几个小跨院,都是玲珑别致的模样。
一丫鬟模样俏丽,衣裙鲜艳,头上插金戴银,看着就不是普通丫鬟的打扮。一路小跑着,气虚喘喘地进了正堂。
“大奶奶,大奶奶,大公子回来了。”
“真的?”
“是,是真的。去荣禧堂见太太去了。”
“快,赶紧,赶紧给我捧镜子来。”
大奶奶对着镜子,左右看看自己的脸,又看看头发,抿抿鬓角,又沾了一点子的香膏搽在耳后,想想,又沾了一点儿口脂,待涂抹均匀了,咬着红唇,抓起粉盒,又放下了。
“酴醿,你看我这样可以吗?”
“大奶奶,您就是那不搽粉的人。那句不叫脂粉污颜色,说的就是您这样的人。”
“油嘴。”大奶奶嗔怪了那丫鬟一眼,眼里的紧张消散了三分,喜悦散漫开来。
她从妆凳上起来,离了妆台,婷婷袅袅地往外走。
尚未到门口,院子里已经响起问安声,“给大公子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