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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波澜诡谲(九)

在黄昏中走来的那人,男生女相,媚眼如丝,声音更是百转柔肠,柔声问道:“班主,天凉了,你这么还一个人在这儿。”

李老头把旱烟枪往地上杵了杵,把里面的烟灰倒了出来,干咳两声,缓缓道:“心里烦躁的很,老头子我在这儿坐一会儿。”

“小郎他们人呢?”男子手里提着一个涂满红木漆的食盒,声音清脆,柔美无比,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充满了女子特有的柔媚音感。

“在里面唱戏呢。”李老头用手指了指梨园春里面。

“那我先进去看看他们。”男子微笑着,就要往梨园春里面走。

刚走了两步,李班主的声音却又从身后传来,饱含歉意:“李晚晚,你在哪里过得如何?”

名为李晚晚的男子,身形一滞,脸上的表情僵硬,不过还是笑着回答:“也就那样,秦王待我是极好的,班主不用担心。”

“去吧,去吧。小郎他们这几个孩子,一天不见你都想得紧,也不知道是馋你带来的吃食。还是真的想你。”

李晚晚倒是无所谓的笑了笑,“不管这些,只要他们能够平平安安长大,心里还记得我这个哥哥就行。”

李老头闻言默不作声,等李晚晚走进梨园春以后,才微微叹了口气,他看着这孩子从小长大,哪里不知道他心气高着呢,现如今成了人家的禁娈。心里不知道有多受煎熬,上次还听小郎说他的手上有一条巴掌长的刀痕。

也不知道是他自己弄得,还是那个表面上看起来如春风一样和煦的秦王。

有了这些烦恼,李老头抽的旱烟是一根接着一根,在黄昏的退去下,显的是那样的孤寂与无助。

李晚晚走进梨园春,一路七拐八杠,走过一座座假山楼阁,来到了戏台子这里,几名戏子正在台上唱着《兰陵王破阵曲》唱法算不上一流,但唱功了得,看得出来平时下了不少的功夫。。

可惜任凭他们在台上唱的如何卖力,台下的听众不过两三孩童罢了。

那些孩子一看到李晚晚来到了梨园春,清瘦的脸庞,上面两个小小的眼睛流露出惊喜的模样,也不再看戏了,纷纷围到李晚晚的身旁,喊着:“晚晚,哥哥。晚晚哥哥,你又来了,我们好想你啊。”

李晚晚被孩子们簇拥着,他们都是梨园春收留的孤儿,一干人坐在台下摆好的桌椅旁,李晚晚把食盒放在桌子上,揭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香味儿,顿时就弥漫了整个梨园春,孩子们死死的盯着里面放着的烤鸭、茴香豆、小炒菜,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但都不敢伸手去拿。

李班主教过他们的,其中一个年岁稍长的男孩,从烤鸭上扯下鸭腿,递在李晚晚的面前,笑容纯净无暇,“晚晚哥哥,你先吃。”

李晚晚愣了愣,以往他带来吃食,这些孩子都是争抢不已,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会转了性子,只是摇头笑了笑,“哥哥吃过了,你们吃吧。”

“不行,晚晚哥哥不吃,我们就不吃。”

“对。”其他孩童纷纷附和,态度十分坚决。

李晚晚见推辞不过,只好在鸭腿上小小的咬下了一口,细细品尝着,开心的笑道:“哥哥已经吃了,味道很不错哦,你们也快吃。”

“嗯嗯。”

见李晚晚吃过第一口后,孩子们才对食盒里的各种菜肴动手,不过是先拿出了几个空盘子将每道菜肴都留下了一半,毕竟台上唱戏的师傅们还有坐在门外的李班主都还没有吃东西呢。

梨园春有个规矩,戏一旦开始唱了,不管台下有没有人,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情,戏都要唱完才算是好彩头。

李晚晚坐在椅子上,看着台上以前的师兄师妹们唱着戏曲,耳边传来孩子们欢快的笑声,不由发自内心的感觉到一阵幸福,曾几何时,他也如同他们一样无忧无虑,只是时间改变了太多,现在的他已经不属于他自己了。

属于那个身份尊贵的秦王。

在梨园春的街坊邻居眼中,李晚晚可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不仅在唱戏的时候被偶然路过的秦王看上了,还每日里穿金戴银富贵逼人,哪怕是作为做为伶人被圈禁在秦王府。

也是让人羡慕不已,毕竟这个世道能够吃饱饭不比什么都强吗?

想到这儿,李晚晚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其中滋味怕就只有他自己能够明白了。

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感,都在告诉他,自己的生活并不像其它人所看到的那样美好,更加难熬的是心灵上的煎熬,他不止一次想过结束这肮脏不堪的一生。

可是一想到梨园春,一想到这些流落街头的孤儿,他只有咬牙告诉自己,他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只是这些孩童怎么办?祖师奶奶留下的梨园春又该怎么办?他得活下去,为他们求一条往后的生路。

时间过得很快,太阳已经下山了,夜色的帷幕从天际边拉来,将神京城笼罩在柔和的月光之下,台上一曲唱罢,李晚晚起身向师兄师姐们点了点头,便要离去。

秦王在外人面前是宽容的,所以特意允许他每天都有两个时辰可以来梨园春听戏,但是一旦过了这个时间,等待他的将会是无尽的折磨。

等李晚晚离开梨园春以后,李班主才拿着烟枪往里面走,先前给李晚晚扯下及鸡腿的那个孩子,走了过来将一些银钱交给了班主,还不忘补充道:“是晚晚哥哥留下的。”

“知道了。”李班长的声音平淡,很显然这种事情时常会有。

来到留着餐食的桌子旁,李班主看了看桌子上留着的饭食,又看了看围成一团面容上带着忧虑的梨园春弟子们,呵斥道:“吃啊,都愣着干嘛,这是你们师兄的一份心意,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李班主说着,自己就先坐了下来,夹起一块鸭肉就往嘴里塞,不等自己咽下去就又继续夹菜,看起来就像是饿死鬼投胎一样,昏黄的的灯光照亮了他苍老的面盘,一行浑浊的眼泪顺着面颊缓缓地往下流淌。

年过半百的他,声音哽咽,含糊不清的说道:“是我们对不起这孩子啊。”

听到这句话,其他师兄弟们同样是面露悲戚,眼泪不争气的就往下流淌着,

当初秦王来带走李晚晚的时候,他们没有阻拦,因为那五百两的银钱,刚好可以解决掉梨园春的燃眉之急。

想到李晚晚当时心如死灰的表情,一时间,饭菜入口就如同嚼蜡一般。

离开了梨园春,李晚晚独自一个人走在回王府的街道,心里是说不出的复杂情感。

每天去看往日里朝夕相处的师兄弟们,真的是怕他们挨冻受饿吗?

李晚晚也不清楚,只是想起他们当初冷漠的样子,心里就不由的一疼。

好像每日去一趟梨园春就已经足够报复他们的了。

他唯一真心对待的或许就只有生活在那里的孩子们了。

李晚晚正想着,突然感觉脑后勺传来了一股巨力,随即便人事不省了。

..........

..........

等李晚晚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昏暗的房间里,四周没有一丝光亮手脚都被牢牢的困在了椅子上,没多久两个脸上戴着黑布的蒙面人就走了进来,看了眼李晚晚,没有急着说话。

倒是李晚晚异常的沉着与冷静,看着两人淡淡的问道:“你们是想对付秦王吧。”

此话一出,倒是让两个蒙面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其实也不难猜出,如果是为了钱财谁会去绑架一个伶人。

所以绑他的目的很简单,无非就是为了对付秦王罢了。

只是想对付那个心怀天地的男人,绑他又有什么作用?

他不过是一个伶人罢了,死了也就死了,对于秦王来说,并没有任何的损失。

“你很聪明。”其中一个蒙面人,声音清雅,“我们绑架你确实是为了秦王,听说秦王很宠爱你,所以想问你点事情。”

“你们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就会告诉你们。”

出乎沈宁与顾炎武意料的是,他们没想到李晚晚会如此配合。

顾炎武疑惑的看了一眼李晚晚,诧异道:“据我所知,秦王可待你一片真心,你就不怕我们对付他?”

李晚晚没有回答,只是过了好久之后,才开口道:“把绳子解开。”

顾炎武闻言看了一眼沈宁,在后者点头后,才将捆绑李晚晚的绳子给解开了。

没想到下一幕却出乎了两人的意料,只见李晚晚点燃了房间里的一盏油灯,缓缓地解开了自己的上衣,在他那光滑洁白的肌肤上,是一道道狰狞无比的伤口。

“乖乖,秦王这家伙表面上看起来这么贤明的一位王爷,背地里玩的这么凶残啊!”顾炎武心里大为震惊。

沈宁看着李晚晚满背的伤口,沉声道:“秦王平日里都喜欢去哪里?”

李晚晚将衣裳穿好,平静的回答道:“三司衙门。”

“你有没有见到过秦王接触修行者。”

“府上的都是普通人,神京城有什么大事,他也不会与我讲,自然是没有见过。”

“秦王除了秦王府在别的地方可有什么产业?”

李晚晚眉头微皱,这些事情显然都不是他知道的。

沈宁见状也没有为难他,只是冷声道:“你既然不知道,我们也不杀你,不过需要你帮我们做一件事,事成之后,你不仅可以恢复自由身,梨园春的那群孩童我们也会定期送去银钱,负责抚养他们长大。”

“我要怎样才能信你们?”

看到李晚晚满是怀疑的目光,沈宁才松了口气,这才是一个备受折磨的人,该有的反应,“你只需要知道,在整个大晋都没有几个人敢对秦王下手,不过是抚养一些孤儿罢了,让你付出一生的东西,对于我们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李晚晚陷入了犹豫。

摆在她面前的有两条路。

第一条路是拒绝眼前这个人的提议,那么等待他的很有可能只剩下一死。

但是如果答应他,那么夹在两方人马中间的他,真的能够活下去吗?

思虑良久,李晚晚选择了答应沈宁的提议,没有其他的原因,就算是沈宁未信守承诺在事后杀人灭口,那么也能为梨园春的孩子们博一个衣食无忧的机会。

挺好的,或许自己的命运本就该是如此。李晚晚在心里这样想到,

沈宁使了个眼色,顾炎武将一张符箓贴在了李晚晚身上,解释道:“嘿嘿,这张符箓名为闭口符,是我精心撰写的,等你回到王府之后,这里的所见所闻,既讲不出来,也写不出,而且你一旦有这个心思,我马上就会得到感应,想要杀死你,不过是一个呼吸之间的事情罢了。

李晚晚麻木的点了点头,在沈宁讲将事情交待以后,便被顾炎武蒙上了双眼,送离了这间屋子。

等顾炎武回来以后,沈宁正坐在桌前倒上了一杯香茗。

口干舌燥的顾炎武二话不说,一把将茶壶抢了过来就咕噜咕噜的往嘴里倒。

“我说,他不会出卖我们吧?”顾炎武问道。

沈宁喝了一口茶水,看向顾炎武,神情古怪,“你不是在他身上贴了所为的闭口符吗?”

“我就是那么一说,你还真信啊?”顾炎武当时就愣住了,“我要真有这么高的符箓造诣,我早就靠着给仙门百家撰写符箓发横财了,还跟着你在这儿一天天的要死要活的。”

“那你那张是什么符箓?”沈宁皱眉问到。

“就是一张凝魂符,要是他被秦王发现端倪了,也可以保证他死后魂魄不散。”顾炎武叹了口气,“我们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既然他已经答应帮我们了,那先暂时等一等,看看能不能获得到更多的情报再说。”

“那道士哪里我们就不去了。”

沈宁点了点头,“暂时不去了,现在的这种情况打草惊蛇反而会让我们陷入被动,先等一等他的消息吧。”

..........

..........

秦王府。

李晚晚回来的时候,出乎意料的是秦王还没有回来。

按照往常的这个时间段,他应该早就在书房里去了。

不过听说,他今天接下了一件大案,与那神秘的青衣司似乎有不小的关联。

想到这里,李晚晚突然意识到,刚刚绑自己的那两个人,会不会就是青衣司的人呢?

“公子,要先沐浴吗?”负责伺候李晚晚衣食起居的丫鬟在他身旁轻声问到。

李晚晚摇了摇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露出一抹担忧的神色,问道:“殿下,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奴婢不知,殿下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看起来似乎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知道了。”李晚晚对丫鬟轻笑一声,柔声道:“你先下去帮我备点吃食吧,有些饿了,殿下既然还没有回来,就等会儿再沐浴吧。”

“是。”穿着朴素的丫鬟离开了李晚晚的房间。

秦王府的生活十分的简朴,王府上的下人大多数穿着都是粗布麻衣,就连秦王自己本身的华贵服饰都不过几件罢了,还是需要出席一些重要的场合才会穿上。

勤俭节约的作风,曾经受到了满朝文武的赞扬。

见丫鬟走了以后,李晚晚心怀忐忑的往秦王府的禁地走去——秦王的书房。

这间书房是秦王办公的地方,在秦王府有过命令,没有他的允许任谁也不准靠近这间书房,若有违背严惩不贷。

平时就连书房的打扫,也都是秦王自己动手。

如果秦王府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么这间书房毫无疑问,会是唯一一处藏匿证据的地方。

那两个人想要的东西,大概也是藏在这里的。

心里有了判断,李晚晚避开了王府夜里巡查的家丁,来到了秦王的书房,轻轻推开房门,里面是一列列的书架,以及一些古董字画,从外表来看与寻常的书房基本上是一般无二。

将书房的房门半掩着,李晚晚打着微弱的油灯在书房里寻找起来。

书桌上摆放的基本上是一些关于三司衙门的公文条例,李晚晚的眉头微微皱起,又开始在书架上摸索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时不时往门外张望一眼,如果被秦王发现,那么等待他的绝对不是死这么简单的一个事情。

可惜将书架粗略的探寻一边后,李晚晚依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在这时门外突然穿来了一声清脆的声音,吓得他连忙躲了起来,慌乱中,不小心撞到了摆放在书架旁的一个瓷瓶,书房的墙体传来了一声闷响。

此时的李晚晚哪里有什么心思再继续找证据,只是听着外面的动静就已经是惊慌不已,但并没有想象中的有人进入书房,相反传来了几声猫叫。

是野猫啊!

李晚晚暗暗松了口气,回忆着刚刚墙面响动的方位,一块块的敲击着青石砖,传出厚重的沉闷声。

当敲击到一块砖石,发出清脆的“咚咚咚”的声音,李晚晚大喜过望,用手指小心翼翼的将砖石从缝隙中取了出来。

一个红木作成的盒子赫然藏在其中,李晚晚赶忙打开查看,只见里面留存着一份名单目录、几块暗红色的令牌以及秦王府这些年暗中强买强卖的地产。

这些应该就是他们想要的东西了,李晚晚心里一喜,先是将红木盒里的东西取了出来,再将东西按照原位放了回去。

做完这些他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书院,不过文书他自然不敢随手带在身上,而是藏在了秦王府的一座假山后面。

李晚晚看了看四周,没有看见人,这才转身往回走,刚走两步,身后却转来了一声冰冷的呵斥,“你在这里做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李晚晚强忍着让自己平静下来,用着与平时一般的语气,冰冷道:“不过是睡不着,出来走走罢了。”

“走走?”赢稷上下打量了一眼李晚晚,淡淡道:“本王有些乏了,早些来伺候本王。”

“知道了。”李晚晚冷冰冰的回应。

秦王倒也不生气,对于他来说这样的李晚晚才是有魅力的。

他喜欢的不过是征服这座冰山的感觉,倘若有一天李晚晚像一条狗一样央求他。

那么他就会嫌弃的一脚踢开。

只有现在的李晚晚才能够让他享受到无与伦比的快感!

等秦王走了之后,李晚晚望着月色,上齿咬住下唇,一丝丝殷红的鲜血从中渗透了出来。

赢稷,我必然要让你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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