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酒闹

雒阳城东的街道上，原本秩序井然的酒楼门前，一人正于长街正中大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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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人长发披散、衣着邋遢，浑身散发出阵阵酒气，身旁还有一个小小酒坛。

“宫廷玉液酒不过如此，什么三碗真英雄？尽是虚言！”

那人借着酒劲儿，扯着嗓子喊叫到，引来四周之人纷纷围观。

宫廷玉液酒虽然也走上层路线，但如今声势至少有一半是由这些在外排队的寒门子弟、游侠儿炒起来的。

而在这些人中，段颎那三碗真英雄的故事广为流传。

但此刻这人竟说此话尽是虚言？

当即便有人反驳到：“这酒我可听说过，烈如正阳，一碗下去常人便头晕眼花，真是连干三碗，没人能步履如常。”

“哈哈，不过是诓骗你等的虚言罢了。”

那人笑着着出面反驳之人：“这酒虽然确实比寻常酒水更烈，但三碗就能醉倒人实在太过夸张。你看，我喝了一坛，不也没事吗？”

众人仔细看去，他虽行为放浪，可神色并无异常，脚步也还算稳健，确实不像喝醉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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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又有人质疑到：“也许是你酒量太大，这酒醉不倒你罢了，怎能说这是虚言？”

那人笑着摇了摇头，提起酒坛晃了晃：“我平日里饮酒，不过一坛便醉得不省人事，可今日这酒，我喝了大半坛，一点儿事儿也没有！”

他将那坛子伸到质疑之人眼前，大声到：“不是我酒量好，而是这酒……掺了水！”

啪！

酒坛被他忽的砸在地上，化作碎片。周围人群也都哗然，纷纷四散而去。

酒里掺水这事儿说大也不大，可在这人的夸张下，让众人觉得仿佛是什么不可接受之事。

这酒也不用买了，这队也不用排了，今后看到喝宫廷玉液酒之人，高低也得嘲笑他两声。

哟，喝水也会醉啊？

长街这头的骚乱引来了巡街卫士的关注，当他们疏散人群走到此处时，那人也规规矩矩的站在墙边，丝毫不见此前的嚣张模样。

再听闻了刚才发生之事后，巡街卫士也拿不定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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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雒阳令吩咐了，要照顾好此处治安，可往酒里掺水这事儿，怎么也轮不到他们来管吧。

所以，二人只能留下一人看好此处，另一人则去往酒楼，寻找能做主之人。

许攸得到消息，本想着自己出来看看，可身旁尽是达官显贵，一时也难以脱身。

而最善于应付此时的沈青，也还未到场，无奈之下，只好求到刘诞身上。

等刘诞带着几人走到街角，看到这一地狼籍时，就知道这事绝不简单。

“那人名叫张途，也是雒阳城里的一名游侠儿，常年在南市混迹，与人好勇斗狠，和沈青也有些过节。”

近来与韩奎、沈青等人厮混的刘备一眼便认出了来人的身份，低声告诉刘诞。

这不就是酒闹吗？

刘诞猜想，这人不过是多喝了几口酒，又苦于囊中羞涩，买不起更多的宫廷玉液酒，便破罐破摔，诋毁起来。

当然，也不排除有人在背后指使的可能，只不过使出这种粗浅伎俩，实在不算什么聪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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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去拿碗酒来。”

刘诞对刘备说到，自己在一旁继续观察着张途到底要如何。

在长街对面的另一处街道中，董承正躲在一辆马车上，偷偷看向此处。

今日宫廷玉液酒开售，他便料想场面定会混乱不堪，若能以此攻讦刘诞，定能坏他名声！

张途便是他暗中找来闹事之人。

此时他看到张途闹事起了效果，一握小拳，仿佛看到刘诞因此而身败名裂的场面。

再说张途，他见四周之人真被他唬住，也越发嚣张，拿着半坛子酒水，四处宣扬，扩大战果。

遇到不信他所说的，便直接将酒坛递上：“不信你喝，看是不是掺了水？”

旁人见他说得笃定，便尝上一口，皆发现坛中酒液清淡如水。

“那宫廷玉液酒我喝过，哪是这个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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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此前以一文钱买过一杯酒水的路人仗义执言，却不想张途准备充分，哂笑一声：

“那摆在明处卖的酒水自然不会掺假，但这酒坛里的，估计便是半真半假，专欺负我这样无权无势之人。

反正等我等拿回家去发现了问题，他们也尽可赖掉。若不是我等不及喝了半坛，今日便也被他们骗了去！”

这说法在场无人能够反驳，毕竟总不能每一坛酒都打开尝尝吧。

张途怼得所有人哑口无言，有见没有主事者出来阻拦，气焰更是猖狂，继续大声怒骂。

可骂得久了，也觉口干舌燥，正想喝一口坛中清水，却又觉得自己若继续喝这酒，岂不是让旁人看轻？

正在犹豫之时，身旁一少年递来了一碗澄澈清水。

这、这是嘛？

我张途混迹雒阳十年无人知，一朝闹酒有人识？

以为遇到追捧者的张途不疑有他，一把接过拿碗清水，一口饮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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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刚喝了不到半碗，顿觉口腹如有火焰灼烧，一口喷出。

这下他才明白，这哪是什么清水？分明是酒，宫廷玉液酒！

而就在他狼狈爬倒在地剧烈咳嗽时，方才那暗害他对少年大声朝旁人说到：

“这人喝了不过半碗宫廷玉液酒，便咳嗽至此，可见他喝了半坛之言，才是哄骗诸位。

至于说我们以清水欺骗大家这话，更是无稽之谈！

今日所有人卖酒后，可至酒楼前查验真假。若卖到掺了清水的宫廷玉液酒，我们假一赔十！

若有人能连干三碗而步履如常，我赠他黄金百两！”

只需一碗酒，一番话，张途方才之言所造成的不良影响，便轻易地化于无形。

方才轻信了张途之言的人，甚至羞愧难当，主动为宫廷玉液酒奔走辟谣，一时间，酒楼前的人气又旺了几分。

至于张途，早就被刘诞找来巡街卫士拉走，准备过几日才好好审问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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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远处的董承见张途转瞬间便败于刘诞之手，亦是遗憾的一拳锤在马车之上。

不愧是刘诞，这点小伎俩还难不倒你，看来只能联系太学里的王图了。

董承暗暗想到，正要离去，却听手下仆人飞奔而来低语几句。

他怎么也来了？

董承惊叹一声，改变了离去的主意，继续躲在马车中，静观其变。

而刘诞在处理完张途之后，便回到酒楼之中，帮着许攸招呼着各位公卿贵族，浑然不知即将迎来更大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