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杳无音信
第二日姜迎醒来,第一感觉是头痛欲裂,第二感觉是无地自容。
她以往在北思宫宴上才会喝些酒,那些酒都是果子酿的酒,喝起来不醉人,以至于她自认为自己也是个千杯不倒,万杯不醉的人物。
没想到最终让这南梁的烈酒给偷袭了。
她又感绝无地自容,是因为她虽然喝醉了,但还知道自己昨夜都说了些什么,暗自懊恼自己的嘴没个把门的,什么都往外说。
朱柿让厨房做了醒酒汤送来,姜迎喝了以后又嚷着头疼,要接着睡。
可躺下就又睡不着了,朱柿看她没睡,就小声道:“今早夫人还未醒的时候,林二公子来过了,他给夫人留了话。”
姜迎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生怕林汜清留下的话会是对她的揶揄,急忙问道:“留了什么话?”
朱柿表情怪异,似乎不大理解林汜清的话,但还是原原本本地转述起来:“林二公子说,酒友亦是友,他还说很感谢夫人。”
姜迎看朱柿闭上了嘴,她便摊了摊手,问道:“就这些?”
朱柿点点头:“就这些。”
姜迎暗自松了口气,感觉到外头照进来的日光,好似想起了什么,抬眸问朱柿:“现在是什么时辰?”
朱柿垂眸答道:“已经是午时了。”
姜迎动了动唇,看来景平如今应该是人头落地了,也许等不到半个时辰,城外的乱葬岗就会多一具无头男尸,没人会知晓,那无头男尸会是曾经风光无限的庆平王。
皇帝既然秘密处斩,便不会对外宣布庆平王的死讯,也许世人都会认为庆平王只是被关进了大牢中,一辈子都不能出来了而已。
这场看起来仓促而滑稽的谋反就此落幕,林苍死了,景平也死了,连他们的余部也要被即墨承赶尽杀绝,姜迎想到这,心里没有太多如释重负的感觉,总觉得事情还没完。
当晚,姜迎便提笔给即墨承写了一封信,她的字很娟秀,朱柿在一旁研磨,她就趴在桌上一笔一划地写信,将景熠帮忙事情交代了一遍,最后拿着笔犹豫了许久,才写道:“不知汝近况如何,何时归家,行军打仗只怕难免伤痛,万不可掉以轻心。”
她写完,又觉着自己问的太多,但安排送信的人已经在外头等了许久,她再写下去,恐怕送信的人今夜都出不了明都。
姜迎咬了咬牙,将信塞进信封之中,在信封上又写:将军亲启。
姜迎亲手将信交给送信人,送信人是个侍卫,姜迎在七杀城见过他,想必是即墨承十分信赖的属下。
信送出去的三四日都没有消息,姜迎盼着能收到即墨承的回信,原本想出门做新衣的想法都没了,日日在府中等着回信。
可惜她没等到回信,却等到了杳无音信。
姜迎不由得暗自腹诽即墨承,心说自己也算是帮了他一个大忙,即墨承远在七杀城,若没有她在,景熠根本不会帮林汜清见到景平,可即墨承这厮得知后却没有任何表示,就算军中事务繁忙不便写信,那捎个口信回来也好啊,可姜迎甚至连一个口信都没有等到,这着实让她不爽快。
这一日,姜迎仍是没等到回信,暗自下定决心,今日就等最后一日,明日便出门不等了。
当晚,朱柿给主屋的烛火吹熄了几盏,只留下一盏烛火,随即便关好房门回去歇息了。
即墨承不在府中,姜迎又不喜侍卫们把屋子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朱柿一个女子也不能天天守夜,秦渊便每天晚上都守在门外,怕姜迎这边出事。
这一夜,姜迎刚刚有些困意,意识朦胧将要睡过去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身边似乎多了什么东西。
姜迎顿时困意全无,屋内还留了一盏烛火,但那东西背对着烛火,姜迎只能看到一团黑漆漆地东西坐在床边,她甚至闻到了一种难言的味道,像是血腥味,又像是铁锈味。
姜迎已经来不及细看,张口就要叫喊,却感觉一只极冷的手捂住了她的嘴,那黑影俯身下来在姜迎耳边轻声笑道:“是我,别叫。”
这声音……
姜迎怔愣片刻,才反应过来这竟然是即墨承的声音!
她伸手拍了拍即墨承的手,意思是自己知道他是谁了,即墨承这才放开了手,姜迎坐了起来,烛火太暗,他又背对着烛火,她看不清即墨承的神情,只是心中无比惊讶。
她刚要说话,即墨承就拿起她的小手放在掌心,用另一只手在她的掌心写了两个字:秦,走。
姜迎旋即会意,扯着脖子道:“秦渊,今夜你回去歇着吧,不必守夜了,你在外头我睡不着。”
秦渊“哦”了一声,满腹狐疑,他日日都守在门外,每日姜迎都得以安睡,怎的今日睡不着了?
他虽疑惑,但也没有多问,便说有事一定要喊他,姜迎在屋内应了一声,秦渊才回房歇息。
听着秦渊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姜迎才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怎么回来了?余孽已经清剿完了?”
即墨承却不回答,而是将屋内的烛火全部点亮,姜迎这才看清即墨承的面容,他憔悴了许多,左边眉骨的位置又一道两指宽的伤口,他的下巴上冒出了些胡茬,身上还穿着行军的铠甲,姜迎借着最近的那盏烛火,看到了他铠甲上深浅不一的刀痕。
即墨承双眼都是疲惫之色,看起来好似许久没有好好歇息过了。
“怎么受伤了?没上药吗?”姜迎披上外衣,起身汝看即墨承眉骨上的伤口,那伤口不算深,但看起来血淋淋的极其骇人。
即墨承勾了勾唇角,温声道:“小伤而已。”
姜迎踮起脚看着那伤口,撇了撇嘴,认真说道:“脸上的伤哪有小伤,这要是留下疤了可怎么办?”
即墨承看姜迎紧张的神色,脸上的疲惫减轻了许多,转而似乎十分愉悦,他的眼眸微动,突然就想逗逗她,便用右手扶着脑袋“哎呦”了一声痛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