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北思风波
周洳声音发颤,瞬间脸上血色全无,颤声问道:“阿承,你…你不是答应过要娶我的吗?”
周纵海横眉倒竖,显然没想到即墨承竟如此不识抬举。
他声色俱厉,怒道:“洳儿一再求我,我才允她嫁你做平妻,你还要如何!”
即墨承站起身垂眸道:“昔日母亲曾定下这门婚事,从前晚辈一直谨记母亲嘱托,如今却已明了,自己对洳儿并非男女之情,若当真与洳儿成婚,恐会误其终身。”
周洳此刻已经落了泪,大颗的泪珠啪嗒啪嗒往下掉,惹得周纵海怒火更甚:“你这意思,便是不娶我家洳儿了?”
即墨承只说道:“请侯爷退掉婚事。”
“我若不退,你又如何?”
周纵海怒火中烧,脸上满是寒意。
即墨承微微抬眸,神色坚定下来,说道:“林家公子如今正在将军府做客,侯爷三思。”
周纵海一听就怔住了,连周洳都止住了哭声,她知道其中缘由,不由得满目悲戚,声音哽咽:“你为了…为了那个姜迎,竟做的如此绝情?”
即墨承闻言看向周洳,周洳也看着即墨承,他依旧那般的身姿挺拔,却让周洳心里发寒。
周纵海伸手制止周洳继续说下去,转而盯着即墨承,沉声道:“即墨承,你可想好了,你若真的拒了这门婚事,便是与老夫为敌。”
即墨承拱手作揖,垂眸答道:“晚辈从未想过与侯爷为敌,但这门婚事,晚辈确实无福消受。”
周洳的哭声又起,周纵海盯着即墨承看了许久,半晌厉声道:“哭什么哭?做平妻他都不肯要你,你还有脸哭?”
周洳身子抖了抖,心知这是周纵海的气话,可还是止不住地啜泣。
“明日老夫会上折子退掉婚事。”
周纵海说罢,看向即墨承,即墨承垂眸道:“晚辈会安排林家公子的去处,不会再让他在明都出现。”
周纵海冷哼一声,独自起身离开了前厅,周洳还想说些什么,周纵海就喊了她一声,周洳只好哭着跟周纵海离开了。
即墨承长吁一口气,他心知此事是他对不住周洳,所以日后只要他能帮的上的,他一定会帮睢安侯府。
这一桩事了结的不算尽善尽美,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皇帝本就不想让即墨承和睢安侯府结亲,要不是碍于周纵海护驾之功,他绝对不会下旨赐婚,所以第二日周纵海上奏说周洳年岁尚轻,未到觅婿之时,想要退婚,皇帝几乎是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这婚事就此作罢,明都里也不由得传出了许多的风言风语,不少人说是姜迎善妒,仗着自己公主的身份不许周洳进门,且对其百般折辱,一来二去,周洳不堪其扰,便自请退婚了。
这流言传的极快,两日后,明都上下都给姜迎扣上了善妒的名头,姜迎这几日正巧没出门,也不知这明都里的流言蜚语。
即墨承因出兵清剿叛党有功,被皇帝恩准留府休养,即墨承便日日拉着姜迎在府里待着,姜迎想出门听曲儿,他便让隋澄把唱曲儿的请进府里,她想看戏,他便把整个戏班子都请进府中,有请柬来请姜迎去赴宴的,即墨承也一并让人回绝了。
总之就是不肯放姜迎出门,刚开始姜迎还不觉得奇怪,以为是即墨承不愿让她到处乱跑,可久而久之,她就察觉出了事情的不对劲。
府中人似乎有意在躲避她的问话,她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府中的人都三缄其口,皆是顾左右而言他,好生奇怪。
她让朱柿陪她出门,朱柿也是躲躲闪闪,找了一堆的借口让朱柿留在府中。
即墨承彼时在练武场练功,姜迎琢磨着出了什么事,朱柿去厨房取吃食,主屋除了姜迎,就只有守在门外的侍卫。
她正想起身去找即墨承,却感觉身后有一只手碰了碰自己的肩膀。
姜迎以为是即墨承,他最近常常玩这种突然出现的把戏,然后做几个夸张的表情来逗她开心。
“干嘛?不去练……”姜迎回头的一瞬,所有未出口的话全都卡在喉咙里。
来人不是即墨承,而是半月未见的秦渊。
他面色苍白,颈间有鞭伤,那鞭伤一直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最后被衣服遮盖,但露出来的结痂伤口已经是极其骇人。
秦渊对姜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门外,姜迎本应该大喊大叫,可她下意识觉着秦渊不会害她,于是借故支走了侍卫。
秦渊皱眉捂着心口坐了下来,苦笑道:“公主。”
姜迎看他这副狼狈模样,秀眉便拧在了一起:“你这是怎么了?何人能把你伤成这样?”
秦渊干涩地笑了一声:“这是我办事不力的惩罚。”
他似乎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多说,而是转了话锋:“公主,我今日来是想说,北思要出事了。”
姜迎眸色顿时变寒,也坐了下来,道:“怎么了?你快说!”
秦渊便讲了他在景熠身边偷听到的内容。
景熠和他的心腹在房中谈话,秦渊轻功好,屋内的人也都不知秦渊在屋顶偷听,而景熠和心腹谈的便是北思近日发生的事,北思八皇子姜彻悟意图谋反,事情败露后便连夜逃亡,如今北思正在全力追捕姜彻悟。
这本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关键就在于,景熠说到这里的时候,是这么说的:“姜彻悟有些手段,看来北思是真要翻天了。”
可姜彻悟显然大势已去,景熠如此说,便是还有旁人不知道的内情。
姜迎听完,心一阵一阵的揪紧,若是姜彻悟如今伏法也就罢了,偏偏人还在外头逃亡,再加上景熠的话,恐怕姜彻悟还有什么后手,而姜彻悟的后手,能颠覆整个北思。
姜迎缓和着心中惊诧,深吸了一口气才对秦渊道:“多谢。”
秦渊笑了笑,他的唇毫无血色,又干裂开来,他一笑看上去实在是让姜迎揪心。
她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两瓶金创药塞进秦渊手中,轻声道:“这药你拿着。”
秦渊一愣,看着手中的两个白净的瓷瓶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公主,你塞进包袱里的银票我已经受之有愧,如今……”
姜迎伸手制止秦渊再说下去,她好似听到了朱柿的声音,秦渊看她草木皆兵的模样就有种错觉,感觉自己和姜迎好似一对偷情男女。
“不是朱柿,是树叶的声音。”
秦渊轻声说罢,指着自己的耳朵:“我保证没听错。”
姜迎这才放下心来,说道:“秦渊,如今我们不是主仆,但你仍是我的朋友,你今日肯来告知我这些,我很感谢,所以这药你就当作是朋友间的谢礼,若是再有什么事,我还指望你来告诉我呢。”
秦渊点点头,将药瓶塞进胸口,刚要说话,他便眉头一皱,轻声道:“将军回来了。”
姜迎下意识去看门口,瞬时那门就被打开,即墨承快步走了进来。
姜迎见状脸色一变,转身再看,这屋子里哪儿还有秦渊的踪影?
心中也不由得感叹秦渊行动之迅速。